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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当萧兰第一次看冯宝宝起舞时，他才明白‘略知’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
殿内古乐声流淌，冯宝宝身上只着一件淡紫色的透纱长裙，把她肌肤沉得更加透白如雪，曲线玲珑，若隐若现。
长袖善舞，纤腰上的彩绸，挥向空中，绽放出一朵巨大炫丽的牡丹。花瓣落下，只看到冯宝宝美如花心的脸。她的表情竟显出了从未有过的无邪，眼神的空灵仿佛南海紫竹林中观音的坐下童子——萧兰一直以为，这世上除了乐尘，再不会有人有这般出尘了。
一曲罢，竟无人记得鼓掌。
良久，晋国公宇文护说了句：“宝宝之舞，天下之倾。”
萧兰是这群人中最不敢细细品味这舞姿之妙的，因为对手越强大，给自己的心里压力也就越强大。
果然，宇文护坐在大殿正中，侧头看着一边的萧兰问道：“青末公子可愿奏琴一曲？”
萧兰知道自己这半吊子的功夫，弹了便是出丑。弄不好，连命都可能当场丢掉。他抬头看着宇文护，淡淡一笑：“大人，青末的琴技，绝不如冯姑娘舞技之万一。不如，青末给大人唱首歌吧。”
“好。”——萧兰很庆幸宇文护答应了自己临时更换比赛项目的要求。
“公子要乐坊奏什么曲子？”一边的侍官问道。
“不必，我清唱。”——乐尘在训练萧兰的最后告诉他，如果没有至高的琴艺，就必需练到能够用清唱弥合一切没有乐器的不足。
萧兰觉得：人声不可和乐器相比，音域不可同比，这不科学。可是乐尘告诉他：只有人声里，才会有感情。
木樨公子提前带走萧兰时，乐尘说：看来我们真的来不及找到能让你动心的曲子了。
动心的曲子？萧兰觉得乐尘一直在告诉自己要宁静，要平和，要淡泊。一切的优雅的外表伪装，让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曲子会让他动心了……
站在空旷的大殿里，萧兰脑中一片空白。
忽然一阵幽香飘过，这是在乐尘的那里曾经闻到过的味道。萧兰脑中忽然闪现出前世生活一些剪影。忽然，一首歌从萧兰的口中轻轻地哼出：
“想问天你在那里
我想问问我自己
一开始我聪明结束我聪明
聪明的几乎的毁掉了我自己
想问天问大地
或著是迷信问问宿命
放弃所有抛下所有
让我飘流在安静的夜夜空里
你也不必牵强再说爱我
反正我的灵魂已片片凋落
慢慢的拼凑慢慢的拼凑
拼凑成一个完全不属於真正的我
你也不必牵强再说爱我
反正我的灵魂已片片凋落
慢慢的拼凑慢慢的拼凑
拼凑成一个完全不属於真正的我”
这声音从开始的浅吟低唱，到后来的惊涛澎湃……萧兰唱完后忽然觉得自己失了所有在这世上站立的力气，胸中一口气不来，一下子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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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萧兰觉得自己一直在重复唱着这首歌：‘一个完全不属于真正的我’。
睁开眼时，萧兰看到晋国公宇文护正坐在他的床边。萧兰吓得勉力支撑着坐了起来。这起得一急，眼前又有些发昏。
恍惚间，萧兰觉得被人抱在在了怀里。下颌抵在晋国公宇文护的肩头，他连呼吸都放得更轻了。
贿赂主考官？算不算作弊？萧兰脑子里正胡乱想着。忽然听到宇文护开口：“你梦到了什么？”
“唱歌。”萧兰实话实说。
“梦里都在唱歌。”宇文护忽然抚着萧兰的背道，“看来，宝宝还不及你痴啊。”
萧兰没有说话。他觉得梦里梦见跳舞，那就叫撒呓挣！他不敢多说任何一句话。调整呼吸，他只可尽量优雅，尽量记得乐尘说过的每一句话。
“青末。”宇文护松了怀抱，与萧兰四目相对，“你可愿去北齐？”
萧兰自此才明白，这明明就是另一场考试。专业技术过了，还要问问个人意愿，比如喜不喜欢这个职位之类的？
“去北齐？”萧兰用一句疑惑变换方式地问了这场选美的原因。
宇文护的直接让萧兰有些害怕：“北齐王室，荒淫无度。毁灭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满足他愚蠢的愿望。”
听到荒淫无度四个字，萧兰便有些反胃。又想起那日第一次见到宇文护时，自己跪在屋外听着冯宝宝花开有声的旖旎，忽然觉得不推荐此人，真是浪费啊！
可是，如果只有一人去，那么另外一个呢？萧兰想起被赐毒和被刺杀的那几个妙龄女子，心下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不能再想接下来的日子了。鱼肉在砧板上，想什么都是徒劳。萧兰忽然看着宇文护笑了出来：“大人心中必然早有定夺，无论什么，青末甘之如饴。”
甘之如饴四字出口，萧兰做好了喝毒药的准备。
宇文护看着他，脸上忽然显出了一种不寻常的悲悯和怜爱。萧兰知道，这变脸功夫，大概越有头脸的人，就掌握的越好。于是他也笑得更加温和，眼里的光清澈得像月拢清江般洒在宇文护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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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里，冯宝宝突然消失在了梅馆里。萧兰再没有见到过她。但他几乎每日都会看到宇文护。
宇文护来时，也只与他谈笑一阵，便离开，从未与他一起用膳，更不要提过夜。这让萧兰回想起那段和木樨公子在一起的日子。萧兰记得他让他伺候好新主子。——萧兰不知道在自己被新主子赐死之前的日子，是否都这样好混。如果是这样，倒也不算痛苦。
转眼冬雪消融，化成了春水。
春天催开了梅馆内被隆冬冰封的各种植物。花红草绿，莺燕绕指，比冬天的时候热闹了许多。
“青末。你最喜欢哪种花？”
“兰花。”
“为什么？”
“不清楚。”——萧兰不能说他的记忆里，母亲曾种过满院的兰花。
“喜欢梅花么？”
“也好。”
“呵呵。”
“大人喜欢梅花？”
“它只开在无花的时候。”
“冬天太冷了。”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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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走夏至，看着瓷缸里开放的一株小小睡莲，萧兰忽然忆起乐尘院子里那满池的接天碧叶和映日艳红。
日子久了，那天的血色也淡了。萧兰渐渐放下了对死亡的恐惧。他似乎觉得自己能够游刃有余地掌握和宇文护之间的关系了。无论宇文护说什么，只管沉默；无论被他看着，还是抱着，只管微笑。宇文护从不在意他说什么，似乎自己说得越少，他越是开心。
渐渐地，萧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像一只名副其实的玩偶，每日等待主人的摆弄。
这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拥有‘百草仙’所给的绝世容颜和乐尘所教的无伦气质，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晋国公的宠爱，原来就是这个味道的。
这是一盘看上去，闻上去都那么好的金玉美撰，可惜只有吃的才知道，那是多么的索然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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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盛夏，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萧兰从外面进屋的刹那，还有些不适应。用手遮着眼睛，才看清屋子里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中等身材，有些微胖的女子。低眉顺眼地看着自己，躬身道：“冯宝宝见过公子。”
“冯宝宝！”萧兰惊得脱口而处。仔细看去，眉目间依稀可认出的确是冯宝宝的五官。只是这五官现在分布在一张圆胖的脸上，眼前的女子唯唯诺诺，双手团着衣角，那里有什么倾国美人的样子？！
萧兰承认这世上总是有挑战自己承受底线的事情的。
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就听到一边响起宇文护的声音：“陆非，你训得很好。下去领赏。”
“谢大人！”
陆非退下后，宇文护对冯宝宝道：“宝宝，你可都明白了？”
“明白。”
“那很好，你明日便动身去北齐吧。”
“我可否再求大人一事？”
“何事？”
“可否让我单独和青末公子说几句话？”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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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宝宝被选中派往北齐了。
看着她隐去一身光华的模样，萧兰觉得宇文护这只老狐狸，真是把这绝世礼物包装了到了完美。
“青末公子，你可愿让我抱你一下？”
眼前的冯宝宝再无往日的婀娜妩媚，大概她已经很久没抱过男人了。萧兰点了头，他把这当作胜利者和失败者的相逢一抱泯恩仇。
抱着浑身是肉的冯宝宝，萧兰忽然觉得这感觉不错。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爽凉意，让自己在这三伏天里，感到沁心的爽快。
他正享受着就听到怀里的冯宝宝说道：“我这身子，冬暖夏凉，千金不得啊。”
“真的？”
“当然。”
“你真是个宝贝。”
“是‘祸水’。”
“红颜祸水。”
“彼此彼此。”
“我大概不配。”
“你在我之上。”冯宝宝忽然用手抚着萧兰的脖子，小声道，“你会让人弄假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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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宝宝临别的一刻，宇文护对她说：“宝宝，这个名字太过招摇，以后你就叫作‘小怜’吧。”
冯小怜？萧兰在心里唤了一声这个名字，眼见着她袅袅消失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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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人对我两年后，木有忘记这文。。。鼓励一下么。。。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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