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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陈娇笑了笑,面上是一派暖阳般的和煦,嗓音却如同清冽的泉水,“多日不见,子夫你还是老样子呀!”
卫子夫默了一默。仿若不敢抬头看陈阿娇的样子,眼睛里连半丝凌厉都不敢露,道,“娘娘亦越发美丽,这些许年过去,竟半些也不曾老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肯定猜不出您竟是陛下的表姐,多半会以为您还是未出阁的小姐呢!”声音是柔柔娇娇的如同夜莺般的动听,话也亦如当年般恭敬妥帖,只是话里的意思,听入陈阿娇耳里是再明显不过的挑衅。
陈阿娇在内心里错愕的一笑,心想,这卫子夫怎这般沉不住气了,依照过去的个性,可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难不成如今在皇后这个位子上坐了几年,有了底气了?
“哦。这样,”陈娇不愿与她继续争执,这般话语若理睬她半分,显然会平白低了自己的身段。扬眉道,“你若没什么事,便先退下吧!”声音慵懒,但还是能让人听出语调中蕴含的不屑。
“你到底算什么身份,怎可对我母后如此无礼?”显然,诸邑又沉不出气了。眸光中尽管蕴着胆怯,声音倒也并不发颤,真是一个帝女呀。一个出身低贱的皇后所生的,以自己的出生为傲的,公主。
陈娇眸中微闪,她本不欲与小娃儿计较,只是诸邑见她半天未动,竟伸脚踢了她一下,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她险些跌倒。只是她正待开口训诫,便听见一声威严的,略显憔悴的,男声响起,不用说,为在宣室看了半天好戏的刘彻。陈娇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这会儿到是出现了,现在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诸邑年少,尊卑不分,着禁闭于椒房,半旬不得出。”
“父皇!”
“陛下!”
卫长,石邑,卫子夫的声音同时响起,皆带着不可置信,她们不信就因着这一脚,她们的父皇,她的丈夫会将他最爱的小女儿关禁闭。
诸邑已经快哭出声来,她揪着刘彻的衣角,哽咽的说。“父王,为何要关嬿儿禁闭?嬿儿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刘彻冷冷道,“只是顽皮,一时兴起?朕平时真是惯的你,没了半点分寸!”
话虽然是对着诸邑说的,但眼睛却是看着卫子夫。刘彻先前因着匈奴一时十分着恼,此刻又眼见着卫子夫带着众儿女不经通传便来宣室殿,更是平添了几分怒气。
“嬿儿她……是臣妾教导的不是。臣妾甘愿领罪。”卫子夫敛了眉,十分虔诚的跪伏在刘彻跟前。民间那句话果然传的有道理,“生女无怒,生男无喜,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陈娇心里暗忖,这卫子夫还真是忍者神龟。竟是半分脾气都没有的样子。
“既如此,你便退下吧。”刘彻不愿看卫子夫,摆了摆手,便让她退下。
“陛下!”卫子夫虽不敢不退,但卫青的事……陛下这回是真的怒了。会不会真的将卫青斩首?卫家可是离不了青弟的呀。抿了抿唇,卫子夫再次伏在地上,行了大礼。眼角已经有泪绽下,真真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哦?”刘彻顿了顿,长身玉立阶前,有着睥睨万物之势。
卫子夫道:“青弟他……”
她竟说不下去话了。面对霸气凌然的帝王,她总会露出自己的胆怯。她虽然是皇后,却永远伏在他的脚下,坐不到与他如寻常夫妻般闲话家常。
“子夫,你便也忘了,后妇是不能妄议朝政这条了吧!”危险的语气,让卫子夫觉得高高在上的陛下的下一句话便是出去她的凤印,贬去冷宫。她自嘲的想,这不正好么,废后回来了,她这个替代品也许也应该回到原先的位置去了。只是,她不甘啊,凭什么她陈阿娇就可以在这个时候被杨得意请去宣室殿,凭什么她陈阿娇都被废了,还能这样趾高气昂的活着,不忍气吞声半分求自保,凭什么她陈阿娇就可以站在刘彻面前,连膝盖都不用弯一下,凭什么她陈阿娇被踢了一下,诸邑就得被罚禁足,陈阿娇,你活的太过顺遂,我必然要倾我所有,让你再不能出现在未央宫,必然要用我所有的能量,代替你,成为陛下心里的唯一,我必然要尽我所能,让你彻底消失,永堕万劫不复之深渊,再无归来的可能。
手紧紧捏做拳,卫子夫的心中已然生出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种唤作嫉妒的情绪将她所有的理智圈禁。
陈阿娇尚且不知道卫子夫到底在想神马,她眼前的卫子夫依旧是温柔可人的模样,微微笑站起来,浅浅的微笑含在嘴角,道,“臣妾告退!”施施然的退了下去。她显然没有看到卫子夫在背过身去后,眼角露出的危险光芒。
“你,进来吧!”几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刘彻用手扶着额头,无力的对陈阿娇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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