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阿粉穿越

　　1.
　　大概……是穿越了吧。

　　冒出这样的念头的时候，本就一团浆糊的脑袋又是一阵晕眩。

　　眼睛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适应了黑暗，就着从窗帘透进来的些许月光，影影绰绰之间，能够辨认出房间角落处家俱的轮廓。
　　勉强振作了一点精神，极力睁大眼再次望过去的结果，是什么也没有改变。
　　一柜一桌一椅，每一个都很陌生，每一个都有熟悉的气息。

　　一圈看下来，矛盾感挥之不去。一个没忍住，身子晃了晃。
　　恍惚间，有一种大病初愈的错觉。
　　试图撑起上半身，手臂上提起的力量微薄得仿若婴孩。
　　……不，比婴孩还是要好一点的。
　　低头，偏脸，视线垂落，月光轻缈如薄纱，斜斜地照进来，正好撒在一只手臂上。
　　……还是那个大小。
　　成年人的极度缩水版，婴幼儿的稍微成长版，四岁？或者是五岁？

　　比起那些陷在阴影里的家具，这对和自个儿肩膀连在一块儿的，会随着自己的想法活动的胳膊，其实比什么都能说明问题呐。

　　扯扯嘴角，弧度却拉不出来。

　　瞪着胳膊又或者只是发呆，似乎什么也没有想，又似乎想了很多。

　　——啊，“似乎没想又似乎想了很多”，这形容真俗。
　　——没关系，不会有人计较的。
　　——也对，至少这形容还是很确切的。

　　唔，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老毛病，大概是改不了了。

　　意识似乎分成了三份——这形容也很俗——一份信马由缰地继续进行脑内剧场；一份冷眼旁观这不怎么精彩的演出；最后一份咧嘴嘲笑。

　　“逃避现实什么的最愚蠢了。”

　　不，只是困了而已。
　　半夜坐在床上发呆不是什么好习惯，风一吹起了鸡皮疙瘩也不好看，若是一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吵醒了睡旁边的人也不好办。

　　小孩子的体质，客观的因素。是的，没什么可以质疑。
　　即使……
　　睡意一阵一阵地漫上来，没抵抗。倒回枕头上的时候小心地没发出什么声音，蜷缩起身体。

　　至少，现在，就这样吧。

　　2.
　　睁眼的时候，天光微亮。

　　试着翻了个身。浑身僵硬，头疼肩酸背痛，好在腿没有抽筋。
　　倒也不算意外。

　　斑驳的天花板填充了视野，纹路不太清晰，但是能看出木料的质感。

　　闭眼，睁眼，揉眼，睁眼。
　　“……”
　　再重复一次。
　　“……”

　　始终没变啊，那种让人不安的矛盾感。
　　身子忽然有些发冷，拢了拢被子，坐起来。仅剩一人的房间安静异常，惟有布料摩擦发出的窸窣微响。

　　“啊……”
　　无意识的感叹尚未成形，便消散在了空气里。
　　一下子觉得无话可说。
　　不是没有，只是，用这般稚嫩的童声来说，大概首先觉得别扭的就是自己。

　　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同一个事实，即使是骗局也太高明了点。

　　——所以，怎么想都是，用这个蠢办法就能戳穿才比较奇怪吧。
　　——但是用的人的确很多……
　　——算了，试试吧，只是试试。

　　“嘶……”非自愿的猛然吸气。
　　哦，好像……太给力了点。
　　低头看看，食指指尖的牙印很深很清晰，再过一会儿，慢悠悠地沁出了一颗红色珠子。
　　牙口的优秀程度和皮肤的娇嫩程度都超过了预期，痛觉从伤口到大脑皮层的传递格外给力。

　　决定下次改成拧胳膊。

　　珠子还在继续变大，并且有了摇摇欲坠的趋势。
　　真掉下来就麻烦了，赶紧吮掉。
　　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扩散开来。

　　……
　　……
　　……
　　心态……比想象中的要平静。
　　朝被子里缩了缩，闭上眼，久了，竟然有一些昏昏欲睡。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说不清楚有没有意外的情绪。
　　好像一觉过去，情绪和力气都被抽走了大半，剩下的又被刚才的倾情一咬花掉了。
　　只是冥冥里又有某种感觉，失落与期待相夹缠，似乎少了某样东西，而它近在咫尺。

　　昏昏沉沉中，有一个名字浮了上来。

　　“罗斯。”
　　哦，就是这个。

　　“罗斯——”
　　这个不请自来的身份标签，这个从今以后的自我认定。

　　“罗斯——！”
　　睁眼爬起，睡意被高了八度的声音惊走大半，愕然。

　　“罗斯！醒了就快起床！！”

　　啊……原来如此。
　　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在了心底，又有什么东西在瞬间彻底碎裂。

　　已经做出决定了不是吗。

　　“嗯……”
　　想要提高一点音量，但是眼角有些涩，鼻头有些酸，喉咙里有什么哽咽着想要冲出来——但是不行。
　　深呼吸，仰头，对着天花板调整表情。

　　房门大开的时候，天光肆无忌惮地涌入，很是明亮。
　　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

　　门外会有什么，将来会有什么，不请自来的东西太多，心理准备的时间太少，而眼下就需要一个回答。

　　“……是的，我起来了，妈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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