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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惊情
“离朱姑娘可看够了?”白琥珀冷冷一笑,竟将手中药碗“嘭”地一声捏了个粉碎。鲜血沿着他的手腕蜿蜒滑落,在雪地上溅起一片片惊心动魄的红……
瓷碗碎裂的响声在寂静的医仙居中显得格外清晰,离朱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已有一红一白两道光芒划过。
李富春迅速制住白琥珀两处大穴,挡在他身前,长剑直指离朱。而荼靡则用身子将离朱护在身后,双臂环于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白琥珀手腕上深可见骨的伤口。
“你们为何要重伤少主?”好一记河东狮吼。
离朱翻翻白眼,这无限趋近于负无穷的智商啊!实在不明白她是靠什么行走江湖的。
“李姑姑,是琥珀自己不小心伤了手。”白琥珀低垂着眉目,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荼靡挑挑眉,嘴角挂着阴晴不定的笑容。“传闻白云城少主乃习武奇才,身子骨不似寻常男子娇弱,反而可与女子媲美。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才刚解了月藤殁,便有如此气力……”
白琥珀身子颤了颤,缓缓抬起头来,与荼靡对视,眼底尽是冷色。“琥珀资质平平,医仙过奖了。倒是医仙您,身为女子,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圈养女宠。您的这份气魄,琥珀着实佩服。”
二人遥遥相对,却仿佛短兵相接,空气中隐约有激烈的火花碰撞。离朱愣了愣,暗想除夕夜不如把这两位搬出来对视,也好省了烟火钱。
“那个……”她踟蹰着上前一步,抓住荼靡的手。“主子,白大侠刚解了毒,身子虚,不如小的先去找些金疮药帮他包扎伤口。”
“你!”荼靡猛然转身,美丽的凤眼中满是幽怨。“他在你心目中比我还重要吗?你那么怕疼的人,居然会为了他放血疗伤!你看上他了是不是?”
“主子!别瞎说!”离朱气荼靡蛮不讲理,不自觉加重了语气。
“你、你……你为了他吼我!”荼靡咬着嘴唇,狠狠瞪了瞪白琥珀,红衣一闪,消失在了暮色中。
离朱站在原地,默默看着雪地上荼靡留下的两个浅浅的脚印。半响,轻叹口气,去药庐取了金疮药和几块白纱。她回来的时候,李富春已经走了,只有白琥珀一人,安静地躺在软榻上,仿佛一尊僵硬的冰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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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朱紧走两步,将气风灯放在一旁,半蹲下身子,捧起他垂在身侧的手臂,小心翼翼清理伤口上细小的瓷屑。
手腕上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温暖,使得白琥珀终于收回了投向远山的目光,淡淡看着离朱。却见她眉目低垂,眼廓里含着柔和的微光,偶尔尖起嘴唇轻轻往伤口上吹气,好像在哄小孩子。
清浅的气息混杂着一股特别的香,白琥珀身子一震,想起小时候练武时哪怕受了再重的伤,爹娘也从不安慰半句,甚至不许他掉眼泪。然而有一次,他看见别人家的男孩儿划破了手指,却在父母怀中哭得梨花带雨,那个做爹爹的往伤口上吹了几口气,男孩儿便破涕为笑了。
后来他才明白,作为白云城少主的白琥珀注定不能像其他男儿家一样歌舞纹绣,成年后嫁一个俊逸专情的妻主。他的手,要握的是剑,而不是那枚小小的绣花针。
白琥珀低垂了眼眉,仔细描绘着离朱的容貌。她是那么普通的一个,既没有荼靡的倾世绝色,也没有李富春的英武霸气。这样的一个女子,若是混入人群中,怕一辈子都不会被人发现,然而却能轻易搅乱他的心神?
“白大侠……白大侠?”离朱唤了几声,却见白琥珀正紧皱眉头,神情复杂地盯着她看。“呃……包扎好了。白大侠,您可以回魂儿了!”
离朱抬手,在白琥珀眼前晃了晃,却被他一把攥住,握得生疼。她抬头,撞进那双冰冷的眼眸,惊见其中泛滥着的烈烈杀意,不由打了个寒战。“白大侠,虽然人不疯魔不成活,但您身子尚未痊愈,不如过几天再拿我开刀?”
白琥珀心中也正百转千回,想他苦修多年,一般人别说近身,就是数丈以外的脚步声他也能听得分明。而现在,居然会在这个女子面前卸了所有防备……如果她心怀叵测,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白大侠,有点疼。您能不能先放手,咱好好说话?”
耳边,响起离朱略有些颤抖的声音。白琥珀一怔,下意识松开了手,移开视线,冷冷说了一句:“抱歉。”
“没关系……”离朱兔子似的蹦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揉着自己被抓得淤青的手腕。“白大侠,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她耷拉着小脸,转身离开,却听身后传来白琥珀冰水般的嗓音。“医仙大人圈养的女宠果然调教得好,男子连手都碰不得。”
“你!”离朱皱了皱眉,回头看他,殊不知白琥珀心中正在暗自懊恼。他也知道自己手重,本想多说几句宽慰的话,可是看到离朱毫无留恋地转身,脑子里竟嗡得一声涌上股恶气,伤人的话脱口而出。
离朱瞬间化身为小母鸡,战斗指数急速飙升。“白琥珀,我家主子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敢问白云城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吗?”
白琥珀听离朱直呼自己的名字,愣了愣,第一次觉得“琥珀”二字甜美得很,然而随后心中却又一紧,为她语气中分明的疏离和冷漠。
只是……为何她只会维护荼靡,反而不太在意别人用“女宠”这个最具侮辱的字眼攻击她?
“你不介意吗?”白琥珀心里想着,嘴上便已问了出来。“不介意作为……女宠吗?”
离朱怔了怔,摇头。“那是我的事情。白大侠,希望你不要再招惹我家主子了,他是一个……很别扭的孩子。”
她的唇边勾起一抹柔软的笑,却如钢针一般刺进了白琥珀的心脏,有些痛,也有些酸。
他低下头,勉强笑笑。“离朱姑娘对医仙情深意重,真是羡煞旁人。只是同性情感毕竟是禁忌,姑娘难道真的不知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吗?”
“人有千口,口有千言。”离朱坦然地看着白琥珀,平静如水的眼眸如月光般澄澈。“总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吧?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情,我无所谓,只要我真心在乎的人开心快乐就好了。白大侠,你早些休息吧,明天我来给你换药。”
离朱说完,便提着气风灯往梅林那端去了。
白琥珀独自坐在黑暗里,看那明晃晃的烛光随着她身影的摇曳越来越远、越来越浅,变成一只小小的萤虫,最后消失不见。
她说的没错,只要真心在乎的人开心快乐,别人怎么说都没关系。所以,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在意,因为他只是她的“别人”而已。
白琥珀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白纱,那里,似乎还留有她指尖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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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影微芒,在黑暗中黯黯颤抖。
离朱走得很快,穿过梅林和阁楼,停在了荼靡房前。
凤穿花纹的窗棂上印着一个析长的人影,手握书卷,却似在发呆一般许久不曾翻页。烛火略有些闪烁,那人影也随之一晃,说不出的落寞。
“主子……”离朱推门,却见那大红的衣袂微微一颤,留给她一个背影。她轻声叹息,走过去,牵起荼靡的衣袖。“主子,你还跟小的生气呢?”
荼靡扯了扯袖子,不理。
离朱继续哄孩子:“别生气了。生气容易长皱纹,岂不可惜了这绝世容姿?”
好看的眉毛略微舒展开来,却还是没说话。
“主子,小的刚替你教训过白琥珀了,给他包扎的时候下手特重……”
荼靡双眉一挑,斜睨离朱。“骗人!你会舍得伤他?”
“舍得舍得!为了主子,什么都舍得!”离朱偷瞄着荼靡,笑得谄媚……其实以她那蒙古大夫的包扎技术,想下手不重也不可能啊!
荼靡狐疑地盯了她半响,忽然反手一抓,把她带到自己身前。温润的气息倾洒在离朱发间,她莫名一震,刚要抬头,却又被荼靡硬生生按了下去。
“离朱,别拒绝我……”荼靡的声音宛如破碎的丝缎,在离朱耳畔响起。“别再为其他人拒绝我了。我、我很害怕,怕一眨眼,你又不见了……”
离朱愣了愣,乖乖靠在他胸口。“主子……”
“别叫我主子!”
“那……荼靡?”
“嗯。”荼靡扬扬嘴角,心满意足地答应。
“荼靡,如果我不是优钵罗,你还喜欢我吗?”
荼靡不明所以地看了离朱一眼:“你当然是优钵罗,只不过魄灵尚未归位而已。”
离朱笑笑,眼底蒙上一层薄雾。“若我魄灵归位,便会想起优钵罗那一世的记忆。荼靡,你觉得到那时候,身为优钵罗的我还会选择你么?”
荼靡猛然一颤,愣愣看向离朱。“你、你的意思是……曼朱沙……”
离朱点点头,耳畔的碎发垂在肩头,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优钵罗为他守望万年,最后却神形俱毁。你说,究竟要爱到多深,才能让她这么绝望?”
“我,不想要那一段悲哀的记忆。”她的眼眸中仿佛有两团漩涡,紧紧附着在荼靡身上。“荼靡,你若要离朱,我发誓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但你若要优钵罗,我……”
话没说完,离朱已被荼靡打横一抱,扔上了床,修长的身体随即压上来,居高临下看着她。微敞的金红色领口中泻出片片雪白,如火如霜,活色生香。
离朱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嗯……还好,没流鼻血。
荼靡宠溺地看她,唇角扬起一丝笑容,低头含住了她微张的嘴。“我要的是你,离朱也好、优钵罗也罢,对我来说没有分别。”
离朱正被吻得晕头转向,耳边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眉头立即拧了起来。“怎么会没有分别?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优钵罗,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荼靡哭笑不得,俯身吻了吻离朱额头。“哪儿有人自己跟自己吃醋的?离朱,你是少了魄灵,又不是少根筋。”
“我不管!除非……”离朱眼珠诡异一转,直勾勾盯着荼靡。
“除非什么?”荼靡被她盯得毛骨悚然。
“除非你告诉我,小川到底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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