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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再见少年2
那张被白色火焰烧掉头上尸布而露出的脸，只是淡漠的望着巫燏，毫无表情。
巫燏的手抓着他的手臂，指甲狠狠的嵌入了肉里……
“宗……”
“巫燏！”门口出现的白色人影惊叫了一声，打断巫燏的声音。牙尸冴已处理完外面的事情赶到，进门时被一地惨状微微惊呆，然而眼睛一触及傀儡僵尸那张暴露在外的脸，一张脸刹那变了颜色。
巫燏好似完全忽视她的存在，只看着傀儡，慢慢的伸手去触及傀儡的脸，象是要确定这张脸是真实的存在。只是她没有碰到他，当她看到傀儡脖子上的一块不十分明显的尸斑，她的手抖了一下，没有再伸出去。
牙尸冴已恢复了平静，她淡淡的声音传来，“人死后会产生尸斑，多在身体的下方。如果在体内血液没有完全凝固之前将尸体翻转，尸斑便有可能消除……可是哥哥带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一部分尸斑已经形成……”她走过来，轻轻把巫燏的手从傀儡手臂上扯下来，“不要握太紧……傀儡僵尸没有自我修复能力，被指甲伤到了，伤口不好处理。”
——傀儡僵尸。
“为什么把他变成僵尸！”巫燏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牙尸冴看她一眼，淡淡说：“这不是按巫家的要求做的么。无论什么方法，尸体总会坏的……要保存尸体最妥当的方法，就是成为僵尸。”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轻声说，“我们回去吧。宗巳身上还有几处伤，需要好好缝一下。”
“别说了！”
为什么？宗巳要变成这样，像一个破旧的偶人，受了伤不会留血，伤口却需要针线来缝……他那没有灵魂的躯壳，只是用一双无机质般的眼睛毫无感情的看着巫燏。
“你不记得我吗，你来救我，就只是因为‘牙尸’的命令吗？”
即使知道，傀儡僵尸没有灵魂没有感情，永远只会遵从牙尸血统的人的命令，却还是不能死心，没办法死心。以为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宗巽，悠野……以为只留下自己一个人了，可是你却回来了。回来了，还想再离开么？
巫燏的手再次拉住宗巳的胳膊，他看看拉住自己的那只手，看看巫燏。不解，但是目光里连一丝疑惑也没有流露。说的也是，“傀儡”怎么会有好奇心呢。巫燏突然自嘲的笑了笑，那笑容看得让人有些不安。
“巫燏，我们快回去吧，子桐姑姑还在等我们的消息。”牙尸冴有一些慌乱，别开脸莫名的不想看巫燏那没有温度的笑容，转身走出废弃工厂。
宗巳没有犹豫的跟在她身后，巫燏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了笑容。
牙尸冴果然早就知道宗巳的事情，她一直什么都不肯说，为着什么？
（呜……本来在本章里应该安排小燏和牙牙的感情（……确定有那种东西吗？）发展的，结果召唤小宗的呼声太大，实事证明各位大大的召唤术法力是强大的，小宗被召唤回来了，牙牙就没那个时间和机会了。。。算了，牙牙，反正你也是短命鬼，小燏也将是巫家下一个万年老怪物。。。55牙牙，不素偶不疼你啊。。。）
******
流青将自己的大衣裹在小梦身上，遮住那一身干涸的血渍。他带着她回到家里，巫子桐从屋里迎出来的那一刻，突然有一种错觉，晃如隔世。
她看了看小梦，感到自己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在见一个旧人。
“有没有受伤？”
小梦摇摇头。
“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小梦被领去了浴室，泡在温热的水里，终于洗去身上那些渗透了衣服粘在皮肤上的血迹。鲜血让她恶心。
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流青已经叫了大大小小几包外卖，老爸不在家，只能叫外卖。巫子桐做的东西没法吃。
真的是饿惨了，小梦不客气的坐下来，手和嘴巴以超乎神技的速度配合消灭食物。一边吃一边支支吾吾的想起了先前的问题。“由青，尼呢么黑去够偶？（流青，你怎么会去救我？）”
流青想想，虽然家里有点不寻常，迟早也要告诉小梦的。
“我们家就是做这种工作的……灵异事件，妖怪作乱，偶尔还帮忙处理僵尸。”
小梦瞪大着眼睛看他，嘴里塞了满满的食物，慌忙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咽下去，“除灵的！？”
“对，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除灵的‘巫家’。”
小梦将杯子放回桌上的手歪了一下，水洒出来，沿着桌边淌落到地面。她说了声“抱歉”，拿起纸巾擦拭干净。
“没事的，放在那里就好，一会儿我会收拾。”
小梦没有再说话，闷闷的吃完了面前的食物。
“流青，”巫子桐丢掉了小梦那一身血渍的衣服，回到房间，“你先收拾个房间让小梦休息一下。虽然她没受什么伤，为了保险点，呆会儿小燏和冴回来以后让冴替她好好检查一下。”
“不用了，我没事，真的。”小梦有一点的慌乱，看在流青眼里，心情变得很重。好好检查……那是没有办法的，小梦被困在那个僵尸聚集的地方那么多天，要说她真的一点事也没有，未免太过侥幸。
拍了拍小梦的肩，“别怕，没事的，只是做个检查。”
小梦点了点头，眼中有流青不懂的东西。
巫子桐在一旁静静观察，她无法弄懂看到小梦时那种恍惚而熟悉的感觉。这个女孩子让她觉得特别，她一会儿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会儿又有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安宁眼神……那种奇特的吸引力让巫子桐觉得熟悉，就像初次见到轩辕的时候……她愣了愣，对，是轩辕。小梦的身上，有着和轩辕相似的魅力，那种岁月沉淀下来的美。
……一个二十岁女孩子的身上，会有这种特质？
流青替小梦收拾好客房，带她去休息，巫子桐拨通了牙尸冴的手机。
****
牙尸冴接到巫子桐的电话之后，联系了牙尸家的人来接了傀儡们回去请牙尸凛修复破损，自己跟着巫燏直奔巫家。
走进巫家大门的瞬间，一丝异样的感觉略过牙尸冴的心中，轻轻的皱起了眉。
巫子桐迎出来，注意到两个人都不乐观的脸色。自动忽略了巫燏，问向牙尸冴：“怎么了？”
“……这里有僵尸。”她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气息很强，不是普通的低等僵尸。”
巫子桐和巫燏都是一怔，立刻戒备起来。窗户上一闪而过的人影，巫子桐丢了个眼色，巫燏抽出钢猊从另一边打开的窗户跃出房子，悄悄绕了过去。
她找到屋外掩藏的黑影，手中的钢猊快如疾风般袭击过去，黑影感觉到异样匆匆闪过，一回身，钢猊已经转了方向从它的胸口直插进去钉入了墙中。
“想躲？”巫燏脸上冷冷笑了一下，“今天我心情不好得很，这也敢来惹事。”
那个僵尸看来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只看外貌与普通人无异，若不是牙尸家的人，根本无法分辨。他被钢猊刺穿胸口钉入墙中，却仍旧不死，伸手便要将钢猊抽出，巫子桐和牙尸冴却已赶过来，一张定身符便让他动弹不得。
“这个僵尸级别算高，这种定身符最多撑一两个小时，我马上联系家里来人带他回去再处理。”
“等等，”巫子桐看着那个僵尸，突然想起什么，“我见过你——你是季罡先生的司机？”
僵尸的脸色变了变，巫子桐微微皱了眉。那个季罡身边果然是有问题吗，先是购买的土地几乎成了低等僵尸的巢穴，现在连身边的司机都是僵尸。
“小冴先送他回牙尸家关着，慢慢再问。小燏你去季先生那边探一探，告诉他市郊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
“不，我要去牙尸家。”巫燏的声音冷冷的，透着果断。巫子桐有些微的惊讶，这么多年来巫燏从来也没有甘愿踏进牙尸家过，就算性情大变之后也不曾。可是巫燏的脸那样冷，金色的眼中透着微微的寒意，让人想起几个月之前，宗巽“消失”的那个夜晚，她也曾经有着这样的神情。
“……好，我们一起去，我也正有些事情要去走一次呢。”巫子桐只是淡淡的笑，拍了巫燏的肩膀。她的眼睛在有意无意间扫过牙尸冴，她那微微惊惶不安的神情，已经让子桐明白，巫燏……恐怕是已经见了宗巳。
一路赶去了牙尸殡仪馆，巫子桐放下两个气氛古怪的女孩子，去了侧厢房。
进屋便扑面来浓浓的热茶香，屋里的老太太头发银白，精神却好得很。
“您什么时候开始喝茶了？”
“最近。实在是很闲。”
巫子桐坐下来，接过老太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皱皱眉，难喝。
流着巫家血统的女人。。。。。
放下茶杯，再不肯碰。
“怎么，有事跟我说吗？”
“是……”巫子桐犹豫了一下，“狼魔……还活着。”
老太拿着茶壶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茶壶与茶杯碰出清脆的瓷响，缓缓搁在了桌上。
“你见到他了？”
“是的……您不见见他吗？”
“不用了。我可不想隔了50年，让他看到一张皱巴巴的老脸。”
“老妈……”巫子桐看着对面那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这张脸哪里皱巴了，活的比年轻人都精神。她当真已经不想再见狼魔？或者已经没有必要再见……相隔50年，他们之间是否仍旧心意相通，狼魔也一定知道她还活着，却也不曾提出要见面，只是依然守护着，流着巫家血脉的后人。
****************
一针，一针。细细缝着破裂的皮肉，牙尸冴咬着下唇，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苍白。
“哥，”她低低的声音从唇间吐出，迅速消失在空气里。牙尸凛停下制符的手，抬起头看她，“巫燏……会带走宗巳吗？”
“如果她想的话……我们也不能说‘不行’对吗，本来就是巫家托我们保管的……”牙尸凛蛇一般冰冷的笑容，毫不在意。为什么呢？牙尸冴看不懂他，就算他是她的哥哥也毫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他不是喜欢巫燏的吗？巫燏把宗巳带走，他们两个在一起牙尸凛也不在意吗？
“可是我不想……”拿着针的手微微颤动，扯断皮肤外的线头，“我不想让宗巳离开……他的灵魂被食鬼吞食，就算成为了僵尸也只是个没有灵魂的傀儡，什么也不记得，是我一天天照顾他，一点点教他……我……”声音渐渐颤抖说不话语，宗巳不解的看了看她，下意识的伸手摸摸她的头。
牙尸凛忽而一笑，“如果是他活着的时候，说不定可以收他当女婿和你一起继承殡仪馆也不错。可现在他不过是个傀儡僵尸……‘僵尸克星’的牙尸家殡仪馆继承人，喜欢上一个连自己的思想都没有的傀儡僵尸，这种笑话能听吗。他对你的顺从，不过是因为你身上牙尸的血统而已……”他媚眼弯弯，竟蛇一般滑到宗巳身边坐下，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就算是我看上了他，他也不会拒绝的……是吗，小宗巳？”如魅如惑的冰冷笑脸，眼神却扫向牙尸冴，她的脸色越发难看，牙尸凛这些话的意思，她懂……
“好了，我该去看看我们的小巫燏……再放她一个人在外面等，牙尸家的殡仪馆都得给她拆了……”牙尸凛幽灵一般，忽而便闪到了门边，淡淡看了牙尸冴一眼，留下她一个人好好想想，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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