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剧]我在姻缘府当猫

作者:神仙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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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雀捕蝉



      “你来这里干什么!”

      见“魇兽”出现在踏雪院中,彦佑如临大敌,脸色骤然一变,一条歪歪扭扭的竹叶青瞬间站如青松,毫不客气地揶揄道:“他又派你来盗谁的梦了?这时候未免还早些。”

      踏雪心惊肉跳。听完后半句,一声“阿弥陀佛”顺着叹息脱口而出。

      “小肥猫!”彦佑大神仙仿佛夫子附体,将不用心听训的学生挨个点名。

      踏雪被唬得精神一震,脊背溜直,下意识接了话,“在!”
      醒过神来,余光一瞥“魇兽”,口水瞬间又咽了下去,“他是来看我的,又不找你,你凶我朋友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它帮它主人干了多少缺德事?润玉就是用它盗来的梦珠诓锦觅杀了旭凤,他们两个狼狈为奸几千年,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跟你成了朋友。我替担心你,你竟为它凶我!”
      彦佑越说越气,锦觅堂堂水神之女,若不是因为受那人蛊惑,怎会落到如此下场。

      见彦佑说得激动,踏雪连忙伸手捂住魇兽的耳朵,“什么狼狈为奸,干嘛说那么难听。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她就是一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魇兽,吃什么是天生的,又不是她的错。”

      “况且诚如你所说,这个时辰哪有什么梦珠可寻,分明是诛心。”

      “你心疼锦觅我知道,但你们的旧事我不清楚,也不会司文断案。我只知道自上天以来,众仙都拿我当个乐子看,只有魇兽和了听师兄平等待我,跟我玩,听我说心事。如今了听师兄升了掌事,越来越忙,我就剩这么一个朋友了,不许你欺负她。”

      踏雪越说越动情,眼圈通红。他们都喜欢锦觅,如果将来她真的站到花界的对面,她的身边可能就空无一人了吧。

      彦佑被派了一大篇话,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又无从反驳,换了了语气,准备怀柔踏雪,“你可以跟我说,我也愿意听你的心事。我难道就不是你的朋友吗?方才你还说我们一向有来有往,我待你也是一样的。”

      踏雪闭目,吐出一口浊气,不愿往下深说,“你自然是我的朋友,与我有提携、开蒙之恩,还在花界救过我,这些我都记得。”

      “我不要你记得这些。不想说就算了,干嘛拿我当老狐狸哄。”彦佑对踏雪的避重就轻甚为不满,毫不留情地挑了个明白。

      她不是菩萨,也不是身与道俱的大罗金仙,干嘛天天为难自己,成全别人的体面,何况今日是他自己不想要。

      踏雪目光冷冷,看着彦佑手里书圣亲题的天蚕折扇,无声地给出了她的答案。

      七月流火,彦佑持扇的手僵在空中,身心俱冷,比那夜泡在落星谭中更甚——众仙拿她取乐,自己将她贸市,他在她心中或许还比不上老狐狸。

      “哈哈哈哈哈哈,”彦佑自嘲地笑起来,笑声转悲,渐渐飘远,竟还不如往日的聒噪入耳。

      踏雪矮身坐在凉凉的石凳上,看着彦佑留下的一壶汤水,陡生苍凉——她与彦佑这回怕是真的殊途了,是她动的手。

      原来亲手斩断一个想要亲近自己的人如此痛苦,可是他为什么能做到?既然断了,如今又来找她做什么?

      “魇兽”凝眸望着她,依旧沉默。

      “你都听到了?回去告诉你的主人,我最是记仇,心肠又狠,” 踏雪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不要再来招惹我了,否则我什么都做得出。”说罢,两行清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起身直向她的小屋奔去。

      入门转身的瞬间,听闻清酿般的声音里隐着一丝惶急:“踏雪,是我不好。”

      他就站在门外,一向从容有礼的润玉仙,竟也会手足无措。是为了方才的事愧疚吗?呵,大可不必,实在与他没什么干系。

      “魇兽乖巧听话,陛下身法如电。只是夜已深了,私会不合天规,陛下请回吧,”踏雪扶着门,费着所剩不多的心力,把事情诹圆满。

      “不是这样的,”润玉上前,不着痕迹地抵住门扉,“不是这样的。从前你说过要研习天规,我以为你想的。叔父一向随性,寿宴上他未如奏报所言公示收你为女一事,我需得再进一步才能稳固你的身份,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光明正大地入我璇玑宫。”

      句句在理,又过分离奇。

      以月下仙人那心大胆小的性子,奏报已得天帝首肯,他怎会出尔反尔,受人以柄。
      再者,天规的话是她说得没错,可那不过是当时怕他被“欺负”得急了,以后不好再见,随口乱编的。

      润玉这样聪明,竟也相信天上地下会有顽皮的猫儿喜欢守规矩,愿意被驯服。
      这种鬼话都信,正经跟他说的倒是一句都不信。
      踏雪面色稍霁,手上仍作势要关门,“知道了,陛下还有事么,没事请回吧。”

      “有,”润玉不躲不闪,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眼前故作冷漠的踏雪,“之前你送我的花含苞待放,却无根系,美丽而脆弱,日日以灵力浇灌,亦不过是苟延残喘,徒留皮囊。灵蝶囚禁在透明的牢笼中,早已失去了活力。我把他们带来,依旧还留在你的院中,可好?”尾音中带了些轻颤,如同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蝶翼。

      润玉隔空取来踏雪赠予他的琉璃罐。花还开着,灵蝶却像遭霜打一般,拢着翅膀,无精打采。

      当初只是要哄他开心,不想让这些小家伙遭这样的罪,踏雪心中愧色,未及深思,便就着润玉承托,打开了盖子。

      灵蝶久困樊笼,乍见自由,沉闷之气一扫而空,争先恐后地从罐子里飞出来,寻找从前相伴的花朵招呼一番,抱着叶子安然睡去。

      想不到今日竟还有这样一件欢喜事,踏雪看着灵蝶轻盈飞舞,心下松快不少,回过神来,润玉却比她还要欢喜,方才的惶急也舒缓不少。

      踏雪一怔,回味他方才的话,觉出不对——她同意回她身边的是灵蝶,可不是狠心舍弃她的应龙。

      “陛下可以放心了,请回吧。”踏雪预感不大好,趁着神志清明,赶紧又下一道逐客令。

      “你每次心慌的时候,都急着丢下我。”狠心舍弃她的应龙此刻比她还要伤情,眸光闪闪,惹她怜爱。

      踏雪一怔,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言之凿凿,比她自己还了解她。

      踏雪又气又急,左右说不过他,干脆关门逐客,但门无论她如何用力都和她别扭着关不上。

      许是今日黄历大忌,不宜会客,连门都跟她做对。

      润玉得了底气,把炸毛的小猫儿搂在怀里,任凭她挣扎吵闹,誓不放手。

      “我错了,是我错了。勉强昙花常开,终致她香消玉殒,是我亲手犯下的罪业。人间昙花重又盛开,我的罪业虽不能清偿,愧疚亦可和缓些,如今我只想祝贺她得偿所愿。”

      “那日你说愿意与我为伴,我不知有多欢喜。可是我从前,我从前逆天而行,偷学禁术,余生不过万年,已没有多少能和你相守的时日。”

      不堪的过往难以启齿,但此刻怀中的温暖柔软如此真切,实在难以割舍。若再僵持下去,怕是再无来日可追。

      骤然听闻润玉剖白,踏雪震惊——从前他明明像一只满腹珍珠的大蚌,偶尔露出一条缝隙,她都如吠日蜀犬一般,大惊小怪,暗自窃喜。他今日为何突然愿意和她说这些?

      心鼓擂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

      踏雪见过润玉的昙花,虽不如灵力滋养的花朵长盛不衰,但胜在自由随性,脱离扰扰是非,如愿过得安宁从容,淡云流水。

      可禁术一事,她只查到寥寥数语,“天帝为取胜,与穷奇缔约,竟遭反噬,自缚手足,以安天界。愧悔德行有失,禅位,未果,得琉璃净火净化其浊,而后痛下罪己诏,力行新政,天界焕然。”

      “是穷奇?岐黄仙官怎么说,老君呢?”踏雪不再挣扎,任由他的手停在腰间,盯着润玉急切地问。

      踏雪与他近在咫尺,四目相对,润玉反失了勇气,偏头躲闪她的目光,轻声解释:“岐黄仙官不知此事,老君的九转金丹于我并无用处。禁术之伤,岂能轻易化解。多年前,上清境玄武元君曾授予我一卷天书……”

      “《太上忘情》?”

      此人实在可恶,决心跟她开口,又半含半露。那个伤他的恐怕不是穷奇,多半是锦觅。难不成锦觅也给了他一刀,因为扎偏了,所以没死透,就不能跟旭凤一样消受九转金丹?

      润玉清苦一笑,“百年间,我潜心修炼,亦未能参破其中玄妙。”

      “前些时日,老君寻得一册古书,书中记载着一种名为“遥知”的仙草,或对此症,虽不能复原如初,亦可延续天寿。这些时日法旨遍及五洲十岛,也只得了两棵,但如此足矣,悉心培育,定有来日可期。”

      眸中温柔似水,浸了星河般,重又焕发光彩,星辰点点,渐欲迷乱踏雪心神。

      “就为了这个?”她猜了一万种可能,独独没想到禁术一节。

      踏雪看着一脸释然、期待而欢喜的润玉,恨得无话可说。满心委屈难以排解,遂一口咬上润玉肩头——就为了这个不得已,就与她忽远忽近,反复无常,折磨得她寝食难安。

      银虹纱柔软轻薄,猫嘴使了十成十的力气,润玉吃痛,本能一僵,继而舒缓吐纳,松弛筋骨,纵她发泄,臂弯却收得更紧,削瘦的下巴轻轻摩挲着踏雪的青丝。

      偷袭天帝的刺客得了手,反而不讲道理地呜咽起来,咬着肩头哭还不够尽兴,转而嚎啕痛哭,鼻涕眼泪蹭了天帝一身,“凭什么,凭什么,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就是有点喜欢你,又不是非你不可,你凭什么这么欺负我,凭什么觉得我就愿意等你。”

      哭得长城倾倒,怨得相如谱曲,人却如梅树生根,寒风霜雪皆未动摇分毫,委实有志气得很。

      龙有逆鳞,触之则死。幼年时,润玉的逆鳞被他亲手拔下,胸口只剩丑陋的疤痕,狰狞可怖,无法愈合,此刻被踏雪的眼泪浸润,湿热一片,恰如疤痕之下跳动的心。

      润玉抚着踏雪鹅黄发带和柔软青丝,慨然立誓:“天地为证,日月为鉴。天帝润玉今立上神之誓,只要踏雪仙子芳心如一,润玉绝不相负。此心昭昭,此愿明明,有违此誓,愿堕入轮回,永生孤独。”

      踏雪哭到一半,抬起头,颇有些无语地看着润玉——平白立这么凶的誓做什么,谁要听这么吓人的情话。有这份儿心,说两句你侬我侬哄哄她不行么。

      她就不配从润玉的嘴里听两句甜腻腻的情话,踏雪恨恨地想,还没哭尽兴,又被迫中止,这个家伙着实可恶。

      “可有什么不妥,是这份誓言太轻了吗?”润玉低头,见踏雪张着嘴巴,象一条呆头呆脑、正在吐泡泡的鱼,仍斯文有礼,不耻下问。

      “啊,没有没有,”踏雪后知后觉,立下这等誓言,是不是说他真的决定和自己永不分离了?听起来比婚书还可靠。只是……

      “润玉?”踏雪试着喊他一声。

      “嗯?”

      “你今日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

      这块顽石般的美玉什么时候这么开窍了。她险些没反应过来,稀里糊涂间,他们的关系就定下来,而她甚至没说过几句话,每一步都在受润玉的引导。

      月下仙人以教导仙术为名,督促她把珍藏的话本子看了个遍,兼有彦佑那厮言传身教,是以,情爱里的战术运用尚未纯熟,理论却颇通。

      清晨送给晴山君的那几本话本子,她很早以前就拜读过,今日遭遇似曾相识。

      她明明白白是掉坑里了,只是这会儿幡然醒悟,为时已晚。

      润玉不应,只用亮晶晶的眸子无声反问:哪里不同?

      踏雪眯眼,狡黠一笑,“陛下这套浑水摸鱼的攻心计用得甚是精彩。”

      聪明人还真是讨厌,学些不正经的也这么快。

      全然没有被拆穿的尴尬,润玉笑得比她更狡黠,“那本座摸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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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啦啦~嗨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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