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梨飘香

　　“快起来啊~！懒虫！”
　　“不要啦！让我再睡会嘛。好容易到周末。”慵懒的声音从被子里闷出来。
　　“你再赖床的话，我就掀你被子！”
　　“不是吧？胡泽你不要这么过分嘛！”她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男女授受不亲！”这是他昨天才告诉她的新成语，她记得很清楚。
　　“就你还没长成样，算不上女的。”从音调里墨梨听出了他的调笑，她干脆不理他，直直躺在床上装尸体。
　　“你快起来啦！今天我妈不在院里，正好带你出去玩！”
　　“真的？”刚才还誓将尸体装到底的墨梨瞬间坐了起来，“去哪里啊？”
　　“下雪了。你看！”
　　哗的一下，窗帘大开。
　　突然间大盛的光亮刺得她眼睛生疼。然而她却止不住兴奋地跳下床，奔到窗户边。
　　目光所及，皆没入一片雪白中。
　　“真的耶！”她一把拉住胡泽的手臂，“走吧走吧，趁他们还没回来。”
　　“你还是先洗洗吧。”他揉着墨梨一头的鸡窝毛，宠溺地笑着：“别担心，今天我妈带着他们出去了。看你一直没醒，也没叫你。”
　　“原来是带着他们出去了？”刚刚还处在亢奋状态的墨梨有种跌下谷底的感觉。果然，都没有人记得她，全院都出动，却可以独独忘记她。
　　虽然这也是她早就习惯的事情。
　　“难道这么不愿意跟我出去啊？我可是专程留下来陪你的。”看着她瞬间落寞的表情，胡泽连忙扯远了话题，摆出一副不满的样子。“快去洗吧！别让我等太久哦！”他笑得很明媚，比起外面被反射n道的刺啦啦的阳光还要耀眼。
　　“嗯，洗洗更健康！我马上就回来！”她往厕所冲去，“胡泽，等着我哦！”
　　然后她眼前白色的光慢慢放大，扩散着吞没了整个空间。

　　“谁是胡泽？”带着轻微上扬的柔和声调游走在她耳边，她甚至感觉得到耳朵被热呼呼的吹着气。
　　好痒哦。
　　“就是……唔……就是你啦，那么小不行的，你妈妈都说了，要等它大了才好下口嘛，来来来，我帮你。”她梦呓的声音却让她床边的人听了很不爽，。
　　“你确定你在说我？”他这口气，明显是威胁的成分。要是答案不让他满意的话，他保不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嘿嘿……吃到了，嘿嘿，真不错！”
　　“哼，很好。”他已经举起手，准备掀了床上口水横流的某梨的被子。
　　“哈欠——”然而她挫不及手的一个喷嚏让他停了停了下来。

　　掀开眼帘，墨梨看到眼前模模糊糊的一张脸。
　　闭眼，再睁眼，调好焦距。
　　“先生。”看着玉火一脸笑容却明显冷飕飕的样子，墨梨突得一下坐起来了。“男女授受不亲。”
　　梦里的话她还记得清清楚楚，脱口而出。
　　“哦？”不过是一个晚上而已，昨天抱过的人今天就成了授受不亲。看来他是白费心思了。
　　昨晚不是没有看到她满面萧然的表情，只是那个时候他实在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才会匆匆离开。后来怕她在那里呆久了会着凉，他寻回厨房，却见她人已不在，只留下满地的碎碗片。
　　本想着今天清早来找她说清楚，现在看来，他一晚上的忧虑根本就是多虑。
　　她梦里正吃着别的男人，把酒言欢，好不畅快。
　　“怎么样？梦里吃的可好？”他继续不动声色地笑着，比她梦里的那个人笑得还要明媚。
　　只是，那笑容明显是在警告她。若是她丢出一个好字，定会死很惨。
　　“嘿嘿……嘿嘿。”这种时候，她只能选择干笑。
　　“那今天的早饭你也不必吃了。”他继续带着灿烂的微笑，缓缓地说道，“我已经拿去喂猪了。”
　　呜呜呜……不是吧？为什么在梦里她可以梦见和胡泽一起在雪地里面煮汤圆，可是现实却是这么残酷。
　　“下大雪了，多穿点衣服。”玉火收起笑容，淡淡地说了句，并没有再问起那个名字，只是转身出了门。
　　“咦？真的下雪了？”看着窗外和梦里一样白茫茫的一片，比起昨天的雪要大得多。墨梨拍了拍自己的脸，确定这不是在梦里，才晃晃悠悠地下了床。
　　昨天自己好像在厨房呆了一会就睡着了，也不知道是谁把她弄回来的。
　　“哈欠——”不过她好像还是感冒了。

　　真是的，干嘛一大早对一个病人发火？
　　想起昨天晚上玉火同情她的那种样子，她突然觉得很烦躁。
　　见鬼，要不要每个人都这样，一觉得她身世凄惨就摆出一副可怜她的样子。
　　虽然她确实是做出了一副可怜相去勾引别人，但是她并不是真的很想这样去做。这也是生活所迫的。

　　她抓了抓脑袋，发现凳子上多了一件冬衣。
　　诶，难道是玉火早上送来的？
　　这样想来，刚才对他的意见也就少了一半了。
　　不过，墨梨还是决定暂时避开他。
　　她不想看到他对她一脸同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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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小年夜。
　　即使只有不到十个人的菊花寨此刻也显现出热火朝天的架势。
　　扫尘，剪窗花，写春联，洗浴，祭灶……
　　这些繁复的工作在墨梨看来都是无聊时打发时间的最好方法。
　　只不过她没想到马奋杨料两个粗人剪起窗花来竟然比她还要利索，剪刀动一动，就可以出来一副好看的图案来，让她很怀疑其实她不是个女人。
　　“说句实话吧，你们俩才是货真价实的女人？”她实在是觉得没有脸面，只能厚颜地给自己找理由。
　　“这很难说，弄不好我真是个女人。”杨料翘着兰花指说道。
　　“去你娘的，别跟这女人乱说。”马奋似乎很不满他的回答，“你管我们是男人还是女人，就是不男不女也跟你没关系。”
　　“那不是人妖？”墨梨仔细盯着他们，仿佛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答案。
　　“你丫的才人妖，就算我们被净了身……”
　　“什么？净身？”墨梨瞪圆了眼睛，难道她真的见到了传说中的太监？
　　“呸，我是说我们刚刚洗过澡。哎呀呀，不帮你剪了，老大刚刚叫我们呢。”
　　丢下剪刀，两个人飞快地跑了。
　　墨梨一脸无奈的完成了剩下的工作，刚要出门，就被叫住了。
　　“你你你，去帮小爷把这幅字贴起来。”来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甩给她一堆春联。
　　“哦。”她接过寨主老大手中的春联，搬了个凳子在门口贴起来。“呀，没想到你的字还不错捏。”山匪还会写春联，还能把字写得行云流水，虽然她也不大看得到这鬼画糊的几个字，但是凭感觉来讲，写得越草的字应该越好吧。
　　“这样正不正？”她举着手费力地问道，却半天都没有听到回应。
　　转过头来，却看到那个人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半晌，突然开口道：“昨天晚上可睡得好？”
　　“哈欠——”墨梨突然觉得一阵恶寒，这个沙猪男好像在慰问她捏。难道是因为要过年了，沙猪也要转转性了？“嘿嘿，还好，还好。”
　　“你感冒了？”
　　“没有没有。”
　　“嗯。”他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喂，这个字……”
　　“随便贴下就好了。”他漫不经心地答道。

　　其实墨梨实在不用担心要怎么避开玉火。因为他一整天都在厨房，一直没有露面。而她自己也是从起床忙到天黑。
　　直到雾霭沉沉，暮色浓重的时候，大雪终于停了。
　　明灭的星光扑朔在天际。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我爸是我妈的表哥。不管是李宇春还是曾轶可，都是我的哥我的哥……”墨梨豪迈的歌声快要掀翻屋顶。
　　“好！”一片叫好声此起彼伏。
　　“不过谁是李宇春，谁又是曾轶可？”杨料酒气冲天地爬到墨梨脚下，问道。
　　“哎呀，这你都不知道，曾哥离过婚，前妻李宇春。他们俩可都是我的哥呢！”墨梨站在桌子上，摇摇晃晃的，明显也是喝得找不到北了。
　　“哦，原来是龙阳之癖，不过是你的哥也就是我们哥，来，为我们的春哥和曾哥干一杯！”勉强撑在座椅上的寨主老大醉醺醺地站起来，一举杯子。
　　“干！”
　　“为我们的寨子越来越兴盛干杯！”
　　“为我们都是人妖干杯！”
　　“为我越来越帅干杯！”
　　“嘿嘿，为你每天都拿个小镜子照，一看就是自恋干杯！”
　　“为你明年不会比今年更丑干杯！”
　　“为你要做个超人干杯！”墨梨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超人又是什么？”看着其他的人已醉得不省人事了，老大蹒跚着走到墨梨站着的桌子前来。
　　“就是把内裤穿在外面的男人啊。”墨梨蹲下来，小声说道。
　　“哦。”老大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不过内裤是什么呢？”
　　“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内裤是什么啊？那你肯定没穿过。”墨梨歪着头盯着他看了会，眼前的沙猪男，现在看起来倒也有几分姿色的。她伸手举起杯子，“为你没穿内裤干杯！”
　　“哈哈哈，干！”
　　“你们古代啊，就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茅房也没有纸，害姐姐我每回都很痛苦。”墨梨一手匡住老大的脖子，一手指指点点的，以表不满。
　　“这有什么痛苦的，小爷我都是用绢帛，等以后小爷赏你一打就好了。”老大把她的手拉到胸前，换了个姿势。
　　“呵呵，呵呵，难怪你从来不便秘啊！”墨梨拍了拍他的脑袋。“来，为古人大便不用纸干杯！”
　　“你怎么知道我便不便秘？难道你偷窥我哦？”老大贼兮兮地笑着。
　　“切，鬼才要窥你。我是负责茅房的你忘了？谁便秘，谁拉稀，谁尿频尿急，谁肾结石我都是了如指掌哈！”
　　“哈哈，你是不是跟厕神有一腿？为你越扫茅房越年轻干杯！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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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今天是小年夜，您怎么也得休息一下。”看着久违的先生突然出现在桃夭府，淑同管家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激动，淡定地说着。
　　“账本拿来，你去休息吧。”玉火只是轻声说着，随即进了书房。
　　这些天要他不在，要查的账已经积了一堆，他必须尽快处理，然后再赶回菊花寨。
　　然而账本上那些数字时不时变成梨子的模样，让他实在没心情去好好算账。
　　“你倒是变着法子来烦我。”他自嘲地笑着，甩开账本。也不去反思一下那只梨子根本只是有贼心没贼胆，真正死命地缠着她不放的，是他这个恋上了别人葱油面的家伙。
　　看来这个月的账还是让各楼的掌柜们自己算吧。

　　等到玉火回到菊花寨时，已经夜深露重了。
　　玉火蹙着眉，看着眼前的景象。整个屋子只能用兵荒马乱来形容，简直像被人洗劫过一样。
　　然而让他蹙眉的原因，却是那个正趴在别人怀里扭动的墨梨。
　　他不过是离开了几个时辰，她这朵小杏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过墙头，攀到人家墙上去。哼，春天还没到呢，她倒是心急了。
　　他踩着人群走进去，一把把墨梨揪起来。
　　“唔……胡泽别吵，再让人家睡下嘛。”
　　“哼。”又是这个名字。她到底爬过多少墙？手探上她的额头，想用冰凉的温度让她清醒点，然而那滚烫的触感却让玉火的心猛地一抽。
　　“该死。”
　　玉火吹着叶子唤来玉宁。
　　“快去山下请个郎中来。”
　　“可是，今天是小年夜，又是大半夜的。恐怕……”
　　“如果半个时辰之内我看不到郎中，你以后就不必出现在我面前了。”
　　“先生，您别着急，您不是说过，这女子对您不过就是一碗面而已，……”玉宁从没见过先生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讲话。
　　“看来是我太宠你了？”他轻扬的声音让玉宁觉得不寒而栗。
　　“是。属下马上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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