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深秋

　　太阳渐渐收起自己的灼热，但依旧有温暖的光芒照耀，染红了亭台楼阁，水榭花树。院中的桂花树下，朵朵桂花犹如雪片飞旋而下，不过是落在地上，而是有大幅的缎锦扯在树下。

　　紫衣少年大概十四五的年纪，坐在较高处的树杈上摇晃着树枝，让桂花纷纷落下。树下，方近弱冠的青衣少年仰着头，笑吟吟地看着树上的少年，不过还是掩不住的担忧神色：“然绿，你的手臂还没痊愈，不要逞强，小心点啊。”

　　“哎呀呀，之衍哥哥你好罗嗦啊，都快赶上女人了，”然绿笑嘻嘻地从一根树枝跨到另一根树枝，满不在乎一顿猛摇，“你难道没听说过‘轻兰扶柳，娇莺媚狐’么？我好歹也算是轻兰，这轻身的功夫你还信不过么？”

　　“什么‘轻兰扶柳，娇莺媚狐’？”慕青一脸茫然，反问道。

　　“少爷，这是花柳勾栏的说法，”邹伯呵呵笑着，向自家少爷解释，“说的是咱们大珂现今的四个勾栏中人……”老人家看了看树上的然绿，顿了顿考虑着接下来的措辞。

　　“就是四个贱籍的妓子呗，老伯不用顾忌什么。全京城——不是我不知羞——估计全大珂都知道，我然绿有名的兰倌人。只要之衍哥哥和您老人家不介意我这个贱身子便好。‘轻兰’说的便是我兰倌人的轻身功夫，”然绿一个翻身飘然下树，随手将手中的桂花塞到慕青口中，毫不在意的样子，说的是快如炒豆，“‘扶柳’说的是偏京上阳芝兰院柳倌的好细腰，这是两个倌人。‘娇莺’是咱们京城落红坊的头牌清倌人莺莺，莺姐的小曲那绝对是比过娇莺儿鸟的。‘媚狐’嘛，便是柳江城醉花馆的红娼胡仙儿，这媚狐二字形容她那勾魂的功夫，嘿嘿，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然绿……”慕青起先还是仔细听着，等说到“媚狐”的时候，不由微微涨红脸。从小家学严谨，老司空必定不许他知道这些花花事情，等到年纪略长，别家少爷开始在花红柳绿里寻欢之时，他守父孝不出仕，相熟的朋友本来就不多，相交的又多是清淡君子，更是不甚了解这些，乍听到这些勾栏事情，自然有些窘迫。

　　“少爷，这花也摘的差不多了，老头子送过厨房了，”看到慕青有些尴尬的样子，邹伯赶忙笑着岔开话头，“然公子陪着少爷回屋歇歇吧。”

　　“嗯，”然绿乖乖点点头，自然地扶着慕青。“之衍哥哥，我们回屋吧。”

　　“然绿，这里没人会嫌弃你的，若是嫌弃，当初我就不会把你带回来，”慕青敲敲然绿的头，“以后不要想那么多，既然我把你带回来，这里就是你的家。是吧，邹伯？”

　　“呵呵，少爷说的是啊。少爷的朋友不多，然少爷你来以后，这个家里也就热闹了几分，我老头子也觉得很开心啊。”邹伯挥挥手让下人把打下来的桂花挑拣一些送到厨房，说话间，已经是改了称呼。

　　“走吧，之衍哥哥，外面凉，” 然绿没有过多的表情，依旧玩笑般推着慕青向屋里走去，“邹伯，小然晚上可要多吃些，上上下下的好费力气呢……”

　　“行行行，然少爷放心吧，老头子怎么着也不会亏了今个的大功臣啊，”邹伯慈爱的笑着，指挥着下人们去了厨房，“少爷你也好好歇歇，等馒头出笼的时候老头子再来请二位少爷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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