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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晚上，姜棠在客卧里美美泡了澡。
她没放张太太特意为她准备的全球限定款的玫瑰精油，而是随手挑了一款，味道闻起来和她在姜家后院亲手栽下的山栀子很像，淡淡的、温柔的香味。
也不知道徒弟们有没有乖乖给她的山栀子浇水，二徒弟惯来爱祸害花草，卧房里的蔷薇都被他祸害了好几株，不知道这回山栀子能不能逃过他的魔手……
姜棠无奈叹气，躺下前用白天春香留下来的剩余材料画了些符箓，包括明天度化孙玉霞时要用到的度亡符，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符箓，权当备用。
第二天上午九点整，春香准时叫她起床，“姜小姐，管家那边出结果了，太太请您下楼一块听。”
“春香你让我多睡一会吧……”
姜棠闭着眼睛咕哝一句，接着抱着丝绒被滚了一圈，把自己裹成蚕茧的模样，彻底装死了。
春香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硬着头皮把姜棠从被窝里面挖起来，抓着她两侧肩膀摇晃她，试图让她清醒过来：“姜小姐！该醒醒了！”
明明从来没有做出过这样胆大的举动，但春香下手的时候却觉得非常熟练，连手臂都形成了肌肉记忆。
这感觉，就像她从前曾经对着同一个人做出过无数次同样的举动。
春香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
姜棠被她薅起来，睡眼惺忪，一副懵懂不知世事的模样，却习惯性对她吩咐道：“把今日的卷宗拿过来。”
“好。”春香听了，果然起身往梳妆台那边走，走出没几步，她突然醒过来，疑惑道：“姜小姐，卷宗是什么？是放在您的行李箱里面了吗？我去找找。”
姜棠也被她这么问得一愣，她双眼愣愣盯着春香那张脸，缓缓聚焦，清醒过来后，她急忙阻止春香弯腰去翻行李箱的动作，“不用了，是我记错了。”
“好吧。”春香阖上行李箱，把行李箱推到墙边放好，眼睛突然瞥到一旁梳妆台上的木梳。
这是姜棠昨晚跟佣人要来的，她还是习惯了用木梳。
春香顺手拿起那把制作精致的木梳，看了眼姜棠那张五官远比娱乐圈大多数明星都还要出众的脸，神情跃跃欲试，道：“姜小姐，我来替您梳头吧！”
姜棠嗯了声，任她折腾去了。
片刻后，姜棠踩着阶梯搭着扶手慢吞吞下了楼。
楼下，付薇薇和严岩比她早了两刻起床，正在餐厅用餐。
张太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管家立在一旁，桌上摆了一些东西，看起来应该是管家找来的。
管家身后还站了一个面相憨厚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看上去稍年轻点的女人，两人垂着头，安安静静地立在一旁，就跟隐形人似的。
张太太听到声响，知道是她下楼了，一双经过昨天的事后略显老态的眼睛盯着她，瞬间焕发光芒，“姜……”
姜棠撩起眼皮子扫了那两人一眼，脚步拐了个弯，往付薇薇和严岩在的餐厅去了。
“姜棠，你起床了？快来快来，我们给你留了好多好吃的。这样，这样，还有那样，我都尝过了，味道不错。”
姜棠屁股还没沾到椅子上，面前就已经被严岩推来的食物给堆满了。
“谢谢你。”姜棠拿起筷子，闷不吭声开始干饭。
被投喂的姜棠胃口很好，没几分钟，她桌前的食物就少了大半。
不像师侄付薇薇，一心惦记着减肥，没吃几口就饱了，作为师叔的严岩都没能从她身上感受到投喂的快乐。
严岩觉得满足极了，于是愈发殷勤往姜棠那边送。
张太太看那边气氛和谐，不像一时半会儿能用完早餐的样子，他们能等，可她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你们。”张太太伸出手指点了点管家身后的那一男一女，声音严厉，“跟我过来。”
她领着人到了餐厅，站到姜棠面前。
“姜小姐，你看。”
她坐着，张太太站着，为了跟她说话，张太太不得不微微弯下腰来，“这两个就是偷了我项链出去卖的坏东西，管家已经联系上他们转手项链的买方，过一会儿应该就能拿到项链。”
“你吩咐的两件事我都已经办妥了。你看，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严岩正在喝刚热好的鲜牛奶，他隔着牛奶杯的磨砂玻璃看向姜棠，隔着磨砂玻璃，就跟雾里看花水中见月一样，有种朦胧的美感。
不知为何，总觉得姜棠的眉眼跟他在玄天观藏宝阁里翻到过的一幅仕女画有八分像，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眸，弯起来的时候尤其像。
老头子说，那是很久以前观里流传下来的一幅画像，不止一幅，其他的都在观里迁址的时候遗失了，如今只剩下一幅画像。
画像右下角有一行小字，经久岁月不断打磨，上面的小字早已模糊不清，只能隐隐看到“无咎”二字。
那是他们这一脉祖师爷的名字。
谢无咎。
跟严岩的师兄一样，姓谢。
除了这幅画，祖师爷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古书上对他生平有零星的记载，“谢无咎，澧朝人。生卒年不详，谢氏家主，无妻儿。”
大家私下都在讨论这幅画像上的女子究竟画的是谁，有人说是谢无咎的表妹谢瑶儿，也有人说是谢无咎历练时候遇到过的艳鬼。
其中天师和艳鬼的风流韵事最令人神往，观里持这个看法的天师不在少数。
可惜到如今，他们也没搞清楚画像上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他们的祖师爷惦记这么多年。
严岩发呆太久，回神的时候牛奶一滴不落全滴在他衣领上了，他哐当一声放下杯子，差点跳了起来。
正在等姜棠回答的张太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身体摇晃两下，险些跌倒。
幸好后边一直沉默的中年男人及时伸出手扶了她一把，“太太小心。”
张太太像被脏东西碰到一样一秒缩回了手，“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姜棠撕下一半油条，察觉到一道隐晦的目光，她抬眼。
只看见中年男人收回扶了张太太的手，他那双眼睛向上吊着，狭长，在姜棠望过去的时候，他乖顺般伏下了头颅，安静如同认命待宰的羔羊。
真有意思。
姜棠面无表情，把一半的油条塞进嘴里，细嚼慢咽，喉咙滚动，吞下油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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