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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第五十二章
飘飘洒洒的雨幕中。
宫黛楚慢步,雨丝滴落年少的心,恍若隔世的凄凉。
静静回眸时,有周凝紫作陪。
她步伐加快。
"楚!"周凝紫追上她,轻声说:"谢谢你送的同心结……"他无法接受她的祝福,"其实我……"
"错!"宫黛楚凝了凝他,"同心结是你姐姐托波斯王子带来,由皇上转交,而再由我转交予你。"
周凝紫微微一笑,"姐姐一定是祝福我们俩的,而你却……"
宫黛楚去了,美丽的回首按捺不住楚楚神伤。
周凝紫独自伫立,落寞伤感,几分缱绻的思绪随雨飘着,散着,雨滴声声入耳,他的无奈在雨中是收不回的情网。
直至夜晚,他方才回房,足刚踏进门,便被董仇峰一把揪住衣襟,"叭"的一声,脸上着了他的一记耳光,不禁愕然。
"小草儿走了,或许你永远也见不着她了!"
一旁的白染夜噘嘴,"她不再见他,不正是你追求她的大好机会么?"
"你懂个屁!"
"你干嘛骂人?"
"我就骂你,白痴!"
"你还越骂越得劲了不是?"
"骂你怎么了?我还想打你!"
白染夜见他果真扬起了巴掌,不由恼怒又委屈,"嘤"的一声,哭泣跑了。
周凝紫说:"仇峰,你怎能这般待她?"
董仇峰说:"如果你为了对月亮儿被责任感深锁,那么你真的会失去小草儿,而终生抱憾!"他拍了拍周凝紫的肩,"希你三思!"一拱手,"后会有期!"拔足追白染夜去了。
不识离愁,难解相思,也许这真的是永别。周凝紫的孤独如此深刻而空旷,陷入沉思之中……
雨霏霏,风袅袅,天朦朦,地朦朦。
宫黛楚在一家酒肆喝了几杯酒,无奈难解愁绪,遂到酒肆后的林萌小道上漫步。与自己同行,是最寂寞的。
漫长而又匆匆的以往给她留下几许沧桑,几许无奈,交织心中,久挥不散。
此时此刻,她很想找个人倾诉。望着池塘中的小荷残蕊在风雨中摇曳,心痛起来,在这份伤感之中,她又想起了故去已久的薛聆潇。
往昔,他是她唯一可以依赖,可以倾诉,而又不图回报的人。但是,他已经永远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她特别想他念他,忍不住抱住一株大树,低声饮泣。
不知何时,董仇峰已站在她的身边,默然陪她,一直无语。
哭到伤心处,宫黛楚轻唤:"师父,师父……"
终于,董仇峰忍不住叫了她一声:"小草儿!"
宫黛楚止泣,抬首,"枕头风!"
董仇峰见到她眉眼间的惨淡,不由心生疼痛,"小草儿,想哭便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在我面前,还用得着掩饰么?"
宫黛楚见他一本正经的,不由瞅他笑了笑,"枕头风,我怎么感觉你变了!"
"我可以变的,为了你!"
"为了我?"
"对,为了你!在江湖,你以沉稳庄静娴美闻名,而我如果老是一幅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性情,与你很为不配,所以我努力的改变自己。"
"哈哈!"宫黛楚禁不住一大笑,擂他一粉拳,"何必那么做作?你就你,不必为谁改变什么,否则江湖会失色。"
"小草儿!"
"咋了?"
"小草儿,你知道吗……"
"啥?"
"我爱你!"董仇峰认认真真的说,"嫁给我,好不好?"
他在宫黛楚心中历是浪荡形骸的,现在这种状态,使她不知如何作答,只凝着一双水雾濛濛的眼晴望着他。
董仇峰握一下她的肩头,"我在酒店等你的回答!"
宫黛楚望着他离去,笑笑,轻叹一声。
她又开始向前漫步。
林荫甬道的转弯处,白染夜出现,并向这边走来。
两人迎面而遇,各自止步。
白染夜单刀直入:"宫盟主,我与仇峰日夜相随,已是非他不嫁,我想请你以一个江湖盟主的身份为我们主婚。"
宫黛楚一笑,"如果他非你不娶,这个婚,我主!"
"小草儿!"白染夜突地变的楚楚可怜,"我知道他喜欢你爱你,但是我真的好喜欢好爱他。"
"那就好好相爱吧!"
酒店里,董仇峰来回走动一会,就趴在桌上,直盯着外边进来的每一个顾客。直到宫黛楚进来后,方才收回目光,拉她坐下,叫店小二端来上等好酒。
宫黛楚倒了一杯,开始自抿。
董仇峰笑说:"应该我来替你倒酒,对不起!"
"枕头风,什么'对不起'?你也特将我当外人看待了,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知道不?"
"小草儿!"董仇峰一阵激动,"你不将我当外人看,那你答应我了?"
宫黛楚微一笑,斟了两杯酒,"来,我们干杯!"
董仇峰按杯不动,"小草儿,你不觉你喝的有点过多吗?"
"好!"宫黛楚移了移酒杯,"不喝了!"
"小草儿,我需要你的回答!"董仇峰很急切。
宫黛楚答非所问:"其实,白染夜与你挺登对的!"
"忽儿间说她干嘛?"
"既然你让她爱上了你,而且还有非你不嫁的决意,你就得娶她!"
"我不娶她!"
"为什么?"
"因为我爱的是你!"
"可是我……"
"可是你爱的是周凝紫,对吧?"董仇峰截住她的话,"他周凝紫既然要去照顾月亮儿,就表示我这不是夺人所爱!小草儿,你为啥就不可以选择我啊?"
"枕头风,你……"宫黛楚一跺脚,抓起宝剑,直向房去。
"小草儿!"董仇峰追了上去,一个劲的拍打着门,"小草儿,我不是有意要伤你心的。"
宫黛楚背顶房门,"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走吧!"
董仇峰无奈,急步走到柜前,背起柜台上的一坛酒就喝。
掌柜的慌忙阻拦,"客官,你不能这般猛灌,这酒很烈,很容易伤人。"
"烈?"董仇峰冷笑一声,"越烈越好!"他一指对方,"掌柜的,你跟我听清楚:酒,你随我喝,价,我随你开!"
掌柜的见他倾倾斜斜,眼横语结,已开始有了醉意,恐他闹事,沾惹不得,只好任他怎的。
董仇峰喝的烂醉如泥,瘫倒在地,无人敢扶。
白染夜从外进来,慌忙半搂半抱的将他弄进房,因不堪他体力的负荷,而被压倒床上。
"你……你……,你知道吗?我喜欢你,爱你,要娶你!"
听着董仇峰在耳鬓叽哩咕噜的但极似肺腑之言,感觉着他撩弄秀发而又滑向劲边的手的抚摸,白染夜幸福的如在云端飘荡,全身的每根神经,每个细胞都涨满了激动。她欢欣无比的握住他的手,紧紧按在怦怦急跳的心间,感觉自己即将成仙成佛的兴奋。
董仇峰亲着她的脸颊时,她听到他在呢喃着"小草儿,小草儿……"。顿时,她感到屈辱,难堪,气愤,一把推开他。
董仇峰翻来覆去的滚,不住的喊着:"小草儿,小草儿……"
白染夜发了一会愣,之后,双手蒙脸,泪水自指缝间溢出。
次日一早,董仇峰醒来,一眼瞥见桌上一把青丝压纸,忙下床,犹感轻飘如浮。他取纸一看,是白染夜写的字:念尽此生经,去修来世缘!
昨晚情景,依稀记得,他有些怔怔,"染夜!"
待坐下时,见宫黛楚站在门前,忙又站起。
宫黛楚进来,"听悦你昨晚大醉,我来看看。"她放下手中的水盆,拧了拧毛巾,"擦擦脸吧!"
"小草儿!"董仇峰握着青丝,递过纸条,"染夜走了!"
宫黛楚看后变色,"那你还不快去找她?"
"她既已断发,必是入空门之心已决,就由她去吧!"董仇峰说着,竟叹了一口气。
宫黛楚沉默良久,方才启步。
"小草儿!"董仇峰一把拉住她,"嫁给我!"
宫黛楚摇摇头,"枕头风,有生以来,我欠你太多也最多,但我一定会加倍报答你。"
"不,不要与我讲这些!"
"枕头风,我宫黛楚可以为你而死,但我不可以嫁给你!"
"难道你真的非周凝紫不爱?为他不嫁?"
宫黛楚笑了一笑,"也许今生我注定要走入那份苍凉的意境!"
"小草儿……"董仇峰几乎欲哭,"我替你悲哀!"
"枕头风!"宫黛楚抬眸望他,"我永远都会记着你的!真的,我们是同生死共患难的知己、朋友!还是初识时的那句话:如果有来生,我愿伺候你!"
"哈哈哈!"董仇峰大笑,"那又何必啊?"笑声中,他已全身射出。
宫黛楚疾速追出,"你去哪?"
董仇峰定身,慢回头,泪濛濛的望她一望,不再作答,又疾去。
宫黛楚望那方向,喃喃着:"枕头风,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董仇峰不分昼夜跑回少林寺,决意皈依佛门,请求天空太师为他剃度。
天空太师说:"仇峰,只要为僧,就得遵守寺规庙法,你个喜游戏红尘之人,如何受得了清寂戒律?没削发之前,你后悔还来得及。"
董仇峰已是万念俱灰,断无游离红尘之心。
天空太师见他心坚意决,无奈何长叹一声,手执戒刀,替他落下一头乌发,焚香点孔。
这日,宫黛楚来到少林寺,见寺外有一小和尚在扫地,就向他打听董仇峰的下落。
小和尚入寺不久,尚不认识董仇峰,问:"他长什么样子?"
"身材高大,剑眉大眼,还有……"
小和尚的一双眼睛随着她比划的手势滴溜溜的转,蓦的惊叫:"哎呀,今儿天空祖师天替他落发哩!"
"啊?"宫黛楚急步入内。
董仇峰落发之后,跪在佛前,闭上双眼,开始诵经。
突地,他听到有人急促呼喊:"枕头风!"情知是宫黛楚到来,心内一颤,来曾开眼,继续诵经。
宫黛楚扑过来,"枕头风,你曾经对我说过,你讨厌作和尚,而喜欢逍遥游于江湖,可如今你为什么背弃自个信念?"
董仇峰只是念他的经。
宫黛楚望着这个只顾诵经念佛的和尚,不由回想与他曾经相遇相识相处的一幕又一幕。想他曾经嘻天哈地,无忧无虑,潇洒自在,其乐无比。而今却是眉峰紧锁,双目不睁,唯经是语的寺内人。她心如刀绞,几乎崩溃,一个劲的摇撼着他,"枕头风,我不要你当和尚,我不要你当和尚!枕头风,你听见没有?你听见没有?"
董仇峰的心剧烈跳动,几次欲睁眼,又止住,经被他念的更快了,但零零乱乱。
天空太师走过来,"仇峰,既然宫盟主执意要你下山,为师并不怪罪于你,去吧!善哉善哉!"
董仇峰并不作答,仍是念他的经。
宫黛楚抱住欲裂的头,"别念了,别念了!"
"佛门清静处,女施主却大呼小叫,实欺我佛,罪过,罪过!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董仇峰终于开口了,但说的是令人心痛发狂的佛语。
宫黛楚劈手夺过他手中的木鱼,往地上一砸,"好一个和尚!去念你的经!去敲你的鱼!你只管清净,永远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了!"
她声泪俱下,转过身去,跑出禅房,飞奔下山,一路珠泪纷洒。
她一走,董仇峰似乎完全从爱海情河中跳出来,得到了一种解脱。同时,更多的却是精神的失落,脑海的空虚,整个人完全轻浮。
他举目四顾,尽皆佛门之物,再也忍不住的举臂推翻禅房闪的一切东西。继而,他趴在乱物当中,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嚎啕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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