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主她不当了

　　傍晚恪王从柳美人处回房，一如往常地在下人的伺候下更衣、用膳、沐浴，临就寝前他望着面前几个低眉顺眼的眼熟身形，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今儿没送新丫鬟过来？”烛火明灭，为他深邃的眼窝打上淡淡阴影。

　　随侍轻答：“未曾送人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捏成拳状，今日柳美人为引他探视不惜冒险让人抓他的鲤鱼，他恼怒非常，却不敢太过分，免得让二哥抓了把柄。

　　晚上本以为能找个新鲜人儿出出气，却叫人败了兴。

　　房内温度瞬时降至冰点，随侍惊慌解释：“我们派了人去通知苏姑娘，但后面陈管事不知情把她辞退了。”

　　竟让他的新玩具给跑了？恪王冷声下令：“找陈管事来。”

　　陈管事得到通知后匆匆换好衣裳过来，心里已知道是什么事，一进门就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王爷饶命，小的只是听人说苏玉姑娘办事大意，竟将后厨要宰的珍珠鸡给放跑了，担心不严惩的话会纵容下人间懈怠粗心的风气，因而才……小的实在是不知道这是王爷您要的人啊！”

　　“谁告诉你的？”恪王质问。

　　陈管事瑟瑟发抖，当时他是随便拉了个偷吃的丫头，从她那儿打听苏玉最近干活有没有什么失误，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小的不知其姓名，但记得样貌，这就去后厨把那人给揪出来！”

　　“找出来后，找个由头杖责三十，驱逐出府。”他府中不需要蓄意挑拨生事的东西。

　　陈管事头都不敢抬，踉跄着就要去办事，恪王又补充道：“你办事有失严谨，扣两月月俸，打包打包铺盖去京外庄子里管事去吧。”

　　陈管事连连应是，退着出了房门。比起丢掉性命或接受重罚，这已是意料之外的好下场了。

　　摇曳不定的灯影叫恪王看了心烦，他吹熄蜡烛，向着黑暗命令道：“把人给我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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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的集市日日都热闹非常，今日人却少了不少，大家伙都聚到京郊看武举人的骑射比赛去了。

　　苏玉凭借娇小身形与灵活走位成功挤到围观人群前排，不过这个位置离赛场也还是很远，最适合观赛的位置是早就搭建好、预留给达官贵人的观赛台。

　　她倒不是非要看到江虔之的飒爽英姿，更重要是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诚意，苟富贵勿相忘。

　　赛场上的弓箭与马匹都是官府提供，所有考生都只能在考前半个时辰熟悉分配给自己的道具，检查是否有缺陷。

　　贴近棕马耳下说了几句话，摸了摸它的后背，确保马匹温顺听话后，江虔之气定神闲地站在赛场上，目光看似随意，实则在追寻那抹熟悉的身影。

　　不多时，江虔之便看到攒攒人群的最前头有个小小的身影，她攀着护栏努力朝自己挥手，看口型似乎是在为他加油。她的明媚在一众人中格外显眼。

　　她行事总是这么张扬，江虔之垂首浅浅勾唇。

　　待他夺得了武状元，她会不会在有其他靠山可选之时，多犹豫片刻呢？

　　苏玉的大胆举止不仅让江虔之快速找到她的身影，也让其他几拨人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金冠锦袍的贵公子低声吩咐了随侍什么，旋即那随侍便小跑出去，来到苏玉的身边。

　　“苏姑娘，我家世子请你一同观赛。”

　　苏玉听到“世子”二字，犹疑问道：“可是靖康侯世子？”

　　对方答了是，苏玉便放心跟他过去了，能上贵宾席享受时没道理还留在平民区苦晒，况且这秦大人也不是什么坏人。

　　见了苏玉，秦照水心情有点复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她叫过来，只是见她挤在人群里欢欢喜喜地朝某个人招手，就想让她知道自己也在这里。

　　“好久不见，苏姑娘。”秦照水早已让人安排好座位，招呼苏玉坐下。

　　苏玉依言落座，回道：“秦大人好。”之后便专注盯着赛场动向。

　　与此同时，人群中三四个家丁模样的青年从人群中抽身，匆匆回府禀告苏玉被秦照水先行招走一事。

　　静默片刻，秦照水见苏玉毫无要和自己搭话的意思，有点尴尬，略作思考后脱口道：“你还在介怀你父亲的事吗？我已在着力追查了。”

　　苏玉避开了前面的话题，连忙追问：“查到什么了吗？”

　　“有一些线索，但还不明朗。”他的食指不自觉点了点桌面，“估计是皇族中人，处理起来会很麻烦——但我会尽力的！”

　　与苏玉的推测差不了多少，她便只回了声知道了，而后继续兴致勃勃地看比赛。赛事即将开始，江虔之已经骑上高头大马，黑色骑装更显他腰肢精瘦。

　　苏玉本无所谓看不看得清，可坐在观赛台上放眼望去，江虔之在五十个人中竟如鹤立鸡群般耀眼。还好秦照水让她过来了，不然她损失可大。

　　槌落锣响，众马撒蹄疾驰卷起滚滚黄尘，考生需要策马越过重重障碍抵达两公里外，取得信物后再策马归来，最先抵达者为优胜。

　　江虔之一开始就把所有选手甩在了身后，全力驰骋，丝毫没有蓄力积势的意思。考生的身影在尘埃中渐渐变成黑点，消失在苏玉视线中。

　　也不知道沿途的考官靠不靠谱，江虔之会不会被人使绊子，苏玉还担心着呢，头顶罩下一片颇具压迫感的阴影。

　　以为是秦照水，苏玉吐出瓜子壳后也没正眼瞧，随意道：“干嘛呀？”

　　上方传来一声嗤笑，旋即有昭示着危险的声音响起：“说好做我的贴身丫鬟，此行自然是来接你回府。”

　　苏玉听到这声音被吓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余光看到不明所以的秦照水还坐在原位没有动作，连忙起身躲在了秦照水后面。

　　她从秦照水身后探出脖子道：“我都被逐出王府，和王府没有关系了！”

　　恪王凤眼微狭：“有没有干系，岂是你说了算的。”

　　“恪王殿下，你这话什么意思。”秦照水大概明白了始末，端正身形道，“苏姑娘并非奴籍，并未与王府签契，殿下无权干涉她的自由。”

　　“哦？”恪王笑了。

　　苏玉觉得恪王本就长得刻薄冷酷，这么一笑更让人如浸寒潭了，靠着秦照水的威势才敢弱弱回一句：“那可不是！”

　　恪王笑得愈发像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讨苏玉狗命的判官，俯身轻声问道：“阿玉，跟我走，还是留在他身边？我提醒你一句，靖康侯府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界。”

　　难不成恪王知道什么？还是恪王本就在暗中针对靖康侯府了？苏玉暗忖片刻，觉得靖康侯世子才是最关键的突破口。

　　若当初真是恪王下的手，那她或许可以再激怒他一番，引他做出下一步动作，这样才好寻找新的线索。

　　“秦大人——”苏玉本抓着椅背的手轻轻放在了秦照水身上。

　　秦照水浑身僵硬，不知苏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迎着恪王要杀人的视线强作淡定地嗯了声。

　　苏玉忆起林姐姐出嫁前和未婚夫说话时的腔调，放柔声线问道：“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从未被女子问过这种话的秦照水脑里嗡的炸开了，苏玉这是被逼到绝境了吧，否则她怎么会这般放低姿态来求自己庇护。

　　秦照水顿时生出强烈冲动，拍桌站起，将苏玉彻底藏在身后，掷地有声：“相信苏姑娘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秦某也会不负苏姑娘所托——还请恪王殿下自便。”

　　恪王凝了笑意：“好得很。希望你们能一直坚持到最后。”

　　除了父皇与二哥，恪王从未在谁那里遇到过这么硬的钉子，这是头一回。恪王挥袖而去，心里已经有了上千种逮到苏玉后折磨她的办法。

　　赛场上江虔之将其余人都远远甩在身后，冲刺终点时他忍不住往人群中扫了一眼，却发现苏玉不见了。

　　他夹紧马腹一举冲过白线，场外爆出震耳喝彩，但江虔之只想知道苏玉去哪儿了。认真环视一圈，他终于看到了她。

　　苏玉刚把手从秦照水肩上放下，笑着同他说些什么。

　　江虔之用力捏紧了手里的长鞭，难道她已经……不愿再等了吗？

　　方才恪王刚走，苏玉就听到系统提醒道：“完成剧情点——让两大男配为自己争风吃醋，积分加10分。目前积分76。”

　　“宿主不错啊！刚刚表现的特别好！你都知道用计谋了！”10102202号系统忍不住称赞，这是苏玉首度不用剧透就完成了剧情。

　　“那当然，我平时只是不屑于用心机罢了。”

　　回完系统后，苏玉心情颇好地朝秦照水道谢，解释道：“恪王此人比较……执着，方才情急之下才故意说了那些话，希望秦大人别放在心上。”

　　“你回入京惹到恪王，根源还是因为我。放心，恪王还不敢动侯府，我会护住你的。”秦照水脸上有点烫烫的，他也曾惹过比他身份更显赫的人，但未曾有哪次如这次般让他觉得心跳过速。

　　多个保障也好，苏玉没有拒绝，只道：“你也别有包袱，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不可能栽在那种人手里。”

　　见她此时叉着腰放出豪言壮语，秦照水回想起刚刚她还躲在自己身后不敢直面恪王，不觉笑弯一双桃花眼。

　　他们之间的相处，比起当初似乎又更亲近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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