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云花

　　李涵之今年上高三。

　　他看起来像个营养不良的初中生，走路时总低着头，有时迎面撞上了别人，会惊恐的像失惊的小兽一般，脸上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嘴里不停地道着歉。

　　上个月他不知为什么得罪了方宇，他实在想不起原因了。那个一脸凶相的人在放学后把他叫到了厕所，几句话就把他吓得浑身哆嗦。李涵之只记得地上的水很冰，像针尖一样戳他的膝盖，刺骨的疼。想到这儿，他的身体又不禁抖了一下。不过这个折磨终于可以停止了，他今天是来办退学手续的。

　　李涵之的生父，也是他唯一的监护人，在外头欠了无数债，追债的人找到他家，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李涵之知道他没法上大学了，办完退学手续，他躲在学校的厕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因为他实在是太伤心了，没人诉说，也无处诉说。他捂着自己的嘴，害怕露出声响。

　　哭完后，李涵之用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男孩苍白着一张脸，眼神也有些空洞。学校还在上早上第四节。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节是语文，今天老师继续复习文言文。再过三个月，他们就要高考了。李涵之的手有些抖，他整了整衣角，低头走了。

　　李涵之的家住在一个阴暗的小巷里，巷弄里布满青苔和霉渍，尽头的楼梯口像个怪物的嘴，幽幽地张着，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灯坏了。

　　他摸索着上了楼梯，本是近中午的时间，楼道却阴湿晦暗，透不进一点光线。等他到了家门口，却吓呆了。家里的门大开着，屋里坐着他昨天才见过的那群人。

　　还没来得及去想逃跑，他就被扯了进去。太快了，李涵之什么都没看清，便被狠狠甩了出去，脑袋咣当撞到水泥墙上。额头有股热流淌了下来，一抹，一手的血。

　　“呜。。。”李涵之吓得哭出声来，但立马止住了。他害怕。那群人高高在上地看着他，然后又是一脚飞踹。瘦弱的背脊再次撞到墙上，又弹了回来。肋骨像是要从肉里戳出来似的，李涵之疼得浑身发抖，蜷成一团。

　　“升哥，家里什么值钱的也没有了。”

　　“卖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器官。”

　　听到这句话，李涵之的身体像是被冻住了，冷的瑟瑟发抖，他的嘴唇哆嗦着，“不…”心里害怕的大吼着，嗓子却只能发出像蚊子一般微弱的声音。

　　再下一秒，他已经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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