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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
“滚开……你这臭要饭的。”一锦袍富公子酒足饭饱的从酒肆走出,瞧见眼前趴伏在地上的肮脏小乞丐,厌恶的叫嚣着,似有些不满眼前之人污了自己的眼,走过身旁之时顺势狠狠地踢上了两脚。
只听那小乞丐一声呼疼,蜷缩成一团,紧紧地往角落里缩去,不时的,一连串咳嗽声从嘴中溢出,瘦弱的身子随之发抖轻颤。
那酒肆的小二听得店外叫声,好奇的从店里探出脑袋,瞧了两眼,待看清在自家店前的小乞丐,不由皱起了眉,三步两步的从店中跨出。
“小叫花子,快走开,喂……说你呢,还不走开,待店门口这儿,不知挡了生意么。”那小二边说边轰赶着,见小乞丐只是蜷缩着不动,心下不耐,顺手从里屋抄出一把扫帚就直往小乞丐脑门子上猛拍,“去……去……离远点……”
受不了那一下一下刮打在脸庞上的刺疼,小乞丐终是闷哼着扶着墙艰难的爬起来,却是身体承受不住,几个踉跄又摔倒在地上,不是不愿离开,只是这破烂身子浑身使不出力。
这几个月来兜兜转转,这样的情景没有少见,厌恶的眼神、鄙弃的辱骂、随时出口的唾沫芯子,但为了活下去,只能忍受。
咳咳……嘴中溢出闷咳,咬了咬牙,挪动了下身子,费了半天力气才慢慢远离那店,只是背后那似看脏东西一般的灼人视线有如浆糊一般粘在了背上,怎么都无法甩脱,不禁的,心中升起了一股苍凉,小乞丐紧了紧已经破败肮脏的衣裳,摇摇晃晃,眯着眼抬头看了看天,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愣了半响,僵直的身子才缓缓挪动,只是有些漫无目的。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发展到了今日这一刻。
是夜,小乞丐依旧无法找到稳妥的安歇之地,随处的,找了条狭小的巷子,钻了进去,窝在了角落,天气有些微凉,单薄的身子似乎受不住寒气,半夜总是被冻醒,这一觉仍旧在迷糊朦胧中度过。
第二日一早,小乞丐起的很早,花了不少时间舒展身子,轻轻地抖了抖衣服上的露水,似乎这样能缓解身上的寒气。习惯的眯着眼抬眼看了看巷子上的狭长天空,微微有些晨光,不亮,却也能照的清周围。
一手扶墙举步向外挪着,一手顺势捋了捋被雾水沾湿的头发,想要理顺那长而杂乱的头发,虽说不管怎样打理都不能与从前想比,但无论怎样,都不希望自己看上去太落魄,即使效果不显著,但依旧坚持着。
其实小乞丐比较希望自己能睡一天醒一天,这样两天的饭吃个一顿也就可以了,不仅比较省力,而且也不用忍着饥饿到肚子疼,只是这终究是幻想,每天大多时间大概也就花在找吃的,找休息地,空余下来的也就是望天发呆了。
这一日打了一天的游击战,效果却是不好的,有时一天三顿能管饱,有时却是一天也找不到吃的,今日就属于后者了,小乞丐暗叹倒霉,却是无可奈何,肚子咕噜噜叫着,叹了口气,拖着身子寻了个落脚地就想睡觉,想着睡着了就好,可不知为何,今日难受之极,颠来倒去怎么也睡不着,肚子似乎抗议的厉害,终是忍不住起了身子,去了街上寻寻,看看运气,只是现下黑灯瞎火的,找吃的更是难上加难,无奈,犹豫了下,还是掉了个方向,走离了主道,往小径偏去,那是往郊外山林深处的方向。
小乞丐偶尔也会到山林深处来,但只是找些野果吃吃,抓野味那是想也不想了,身子弱没个力气不说,偏偏这林子的野兽敏捷的很,和它们斗无疑是不自量力。
夜里的山路并不好走,小乞丐走的极是缓慢,即使这样,也是磕磕绊绊,跌了一身泥,循着记忆,想着这附近应是有些野果树的,但是兜了几圈却是没有寻到,愣了半响,才惊觉自己是迷了路,忽听得远处野兽低呜声,不禁心焦起来,原本就不该半夜进山,奈何现下是进不是退不是。
小乞丐转身想要往回走,但是参差不一的杂树围绕的如迷宫一般,加之夜色深沉,更是茫然不知方向,即使如此,还是依旧走着,只要有空道就钻,有小坡就爬,来来回回,却是发现野兽的数目似乎增多了,呜咽的低鸣声愈加清晰,不由惊恐,连连后退。
似乎看见了夜色里一双双的眸子盯着自己,那里透出一股嗜欲的寒光,似要撕裂吞噬自己一般,忍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她发了疯似地奔跑了起来,那羸弱的身子似乎在用尽最后的一丝气力一般,那样的癫狂,眼前闪过一片片黑影,她什么也顾不上了。
只是一刹那她再也奔不起来了,一股失重的感觉萦绕在全身,身子不住的往下跌,耳边呼啸的冷风,沉重的喘息声,撞裂灌木的折断声,令她想起了一切,想起了她是谁,为何会在此。
当日林宜与她对峙之时,将圆球直打她胸口心脏之所,原来劲速的力道直将她岔了气,那沉闷的劲力竟是将她打得生生昏死过去。
然又是巧合之极,她的心口却是偏偏比之旁人偏了几许,正是这稍微的偏差,使得夏润侥幸活了下来,但即使如此,那生猛的一击也是要了她的半条命,五脏六腑皆是受了重伤。加之当日从古墓棺材里逃出游至岸上,已是耗尽了她全部精力,有内力却使不得,一动气,便如针刺肉、刀削骨般疼痛难忍,即使是喘口气也是要缓上半天,可以说现今的她是真正的废人,动不得武,使不得力,只能是任人鱼肉。
不是没想过回古墓,只是她不知道再次相见师傅会如何对她,是一剑将自己刺死,或是……
师父对自己有养育之恩,她知不该举剑对着师父,心中也有愧疚,但当师父要将自己置于死地时,这复杂的情绪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独自在外的日子并不好过,想要活下去,就得要食物,在闹市,年纪小小的她,根本赚不得钱财,反而时时被欺负,却无力反抗,最后竟是靠他人的施舍才勉强度日,这一切的一切,让她在惶恐羞耻之中煎熬着。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苟且的活着是为了什么,是求生的本能,还是……
她以为她能受得了这一切,她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在乎……
只是到了这一刻,她发现却是错了,她却是再也忍受不住了,从来到这世上没有哭过的她心中繁杂的情绪瞬间如炸弹般一下子爆裂散开,心酸、痛苦、怨恨……
她问老天这别样的经历为何要落在自己身上,问自己这烦杂的情感为何要自甘纠缠,这不堪的回忆能否就此遗忘。
那在眼中似蓄了一生的泪水终是从眼中滑落,没有哭泣声,只是任泪水就这么缓缓的滑落,一滴一滴,那无声的泪珠滑下,在空中纠缠着冷风翻腾着,瞬息,一片清亮化成了碎片,消弥于空中……
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也不是,一味的忍受,就这样结束也好,只是……
或许有不甘心……
不甘心如此结束……
或许有怨……
怨当时那人的一剑……
或许有恨……
恨那两人,
李莫愁与陆展元……
一切果皆是一切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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