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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日朗
“六子哥——你回来啦!”小六子一进大杂院,院子里的一群孩子们便涌了出来。
“六子哥,有没有带吃的回来?小云快饿死了!呜呜……”
“六子哥哥,快来看看小云,她快不行了,很多天没吃东西,现在又染上了风寒……她快撑不下去了!真想带她去看大夫啊!呜呜呜……”
“六子,这次出去一分钱都没弄到么?怎么去了这么久?”
小六子看着躺在草堆上的小云,瘦的只剩骨头,奄奄一息。他摸了摸口袋中的那块玉,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
永祥当铺
“老板,怎么样?这块玉值多少钱?”此刻的小六子站在京都闹市最大的当铺柜台前,焦急地等待着当铺老板的回答。
这玉——这玉便是今天做的最为良心不安的事情——自那位戴着面具的漂亮姐姐身上偷来的。他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偷了她的玉,反倒还狠狠地咬了她的手腕,她不但没怪罪他,帮他解围,竟然还送了那么漂亮的玉簪子给他。
他心里思量再三,想着:玉簪子绝不能当掉,那是今后找到姐姐报恩的唯一途径。而这块玉,现在先当掉换了钱两去帮小云找大夫治病,待今后有了钱,定会赎回来!
“小子,这玉——你是从哪得来的?”半响,当铺老板自柜台后缓缓抬起头,意味深长地问道。
“您别管我从哪得来的,你先告诉我这玉值多少钱?”小六子蹙着眉头,着急地问道。
“嗯——”老板摸了摸胡子,摇摇头,“若老夫没猜错的话,此乃北沐国皇族之物——上古龙玉。乃是无价之宝!”
“什么?——”听到最后那句‘无价之宝’,小六子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你——你不是骗我年纪小好欺负罢?这——这——”
“你这玉到底是从何处得来?”老板的神情开始变得严肃异常,丝毫不像是欺谎之言。
“我——实不相瞒,这是我今日鬼舞节从一路人身上偷的。”小六子紧张得局促不安,手指紧紧地搅弄着破烂的衣角。脑袋已然有些空白,只记得隐约寻思着:今日怎会偷来这么个宝贝,弄不好会招来杀身之祸!那漂亮姐姐竟是个身份尊贵至极之人!想来,看她身旁的那位男子那一身非凡气度,早就该想到他们不是平常人家!
“什么样的路人?”当铺老板追问。
“是一个——一个蒙着——蒙着面纱的——漂亮姐姐,我——我看不清——她的容貌。”小六子哆哆嗦嗦的道。生怕说错了什么,给自己抑或是那位漂亮姐姐招来杀身之祸。
“漂亮姑娘?确定没看错?”
“是的!没看错。”
“小子,你若是不想身家不保,最好忘了有关此玉之事,这玉,就暂且先由老夫保管着,不日上报朝廷,由官府处置。”
“可——可是我急着用钱,我妹妹得了重病,我需要钱两给她治病!”
“这些银两你且先拿去罢,”当铺老板拿出了一个分量不小的钱袋,继而道:“今后你都可以来我这里取钱。”
“谢谢老板!”小六子喜从天降,颇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天下总没有免费的午餐。今后我总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现下,你先走吧。”
“嗯!老板的恩德小六子定不会忘了的!”
小六子走后,当铺老板祥叔立即关上大门。步入内堂,扭开书架中隐藏的暗格,迈入密室,取出笔墨,挥笔用特殊符号写道:“主上,南耀京都惊现我皇族龙玉,此玉自一来历不明女子身上得来,现玉在我手中,请主上指明处理之法。——祥铺”写完涂上了特制的药粉,字迹瞬间全部消失,字条一片空白。
所有的工序一步喝成,将字条密封好绑在了北沐国专用的信鸽腿上,放飞。
……
次日,我便回了王府。
清晨上完早朝,爹爹与我说在宫中待的时日已久,是时候回去了。
我欣然应允。不是对爹娘为我相亲的举动已然谅解。仅是因为一人——颜陌阳。
由于未曾带小芷入宫,半月不见,小丫头一见到我回府便兴冲冲的忙前忙后帮我打点屋子里的物什。
我斜倚在门口看着屋内小芷忙前忙后的身影,嘴角挂着笑。
清晨的阳光不多不少的照射进来,懒懒的洒在我的身上,又从开着的红木门和镂着窗花的窗户中照进了屋内,洋洋洒洒的落下了斑驳的影子。
我就那么静静的站着,未多言语。只觉得在这里整个人都是安心的、宁静的。
“最近府里有没有什么大事?”我走进屋子,坐在桌边,自顾斟了一杯热茶饮下。快入冬了,平日里坐在哪都喜欢喝点热的东西。想来是之前在北沐国胸口受伤后烙下了轻微心悸的毛病,在天山调养数月过后,便养成了喝点热茶暖暖心口的习惯,怕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没有呢少爷。除了王妃一直在接待一些达官显贵的家眷之外,府中也没什么大事了。”
原来如此。看来颜陌阳还未来过王府。
本来嘛,闲云野鹤如他,也不一定会来看望渺小如我呢。
跟小芷唠了会家常,之后又去美人娘亲的院子里听她絮叨了一番。爹爹回了府后便一直呆在书房办公,王府中的惯例——永陵王办公之时任何人不可随意打扰。哥哥下了早朝就未回府,直接去了军营督促军队的训练情况,自打他身居将军一职后,一直未曾得闲,整个一为国鞠躬尽瘁的劳碌命。
一时间百无聊赖,我独自转到王府里的藏书阁,在万千诗词兵法尔尔的正儿八经的书海中硬是让我翻出了两本话本子,我满意的拿着那两本在前世唤作小说的话本子在府中溜达,寻思着寻个看书的好去处。
想什么来什么。我看着不远处湖边的那棵幼时常爬的百年老树,不禁莞尔一笑,继而一个旋身,便轻跃上了老树高端的一个枝桠上,坐定。
此时已是快入冬的时节,树上的叶子该枯黄的枯黄,该脱落的脱落,看着甚是萧条。我整个人懒懒的往枝桠上一靠,一条腿蜷曲在树枝上,一条腿则闲散的荡漾在半空中晃晃荡荡。由于坐的高,倒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一时间只听得稍微寒冷的秋风拂过,树叶飘动的响声和我手中书页翻动的声音,便再无其他。果真是段静谧的好时光。
也不知这好时光过去了多久,彼时,我敏锐的耳朵里捕捉到了府中渐渐增多的嘈杂之声,我揉了揉眼睛,将书从眼前移走,在树上居高临下的看了看府中的大致情况,只见府里的众仆人此刻都纷纷往前堂赶去,三三两两,却又热火朝天,好不群情激动。不禁让我想起了那一年颜陌阳第一次来王府时的情形,约莫也是这副光景,弄的整个王府一众老小以一副仰望上神的姿态疯狂的追逐争相拜读真颜,丝毫不输前世的狂热追星。
一时间觉得好笑,又深感岁月如梭,却也倍感好奇。撇开出府游历的那三年不算,王府似乎很久未曾这般热闹了罢。
不过饶是如此,我还是懒得下树一探究竟。估计不仅是年纪见长的缘故,好奇心越发的少了,也与这懒洋洋的天气有关。这冬日晴空万里的明朗天气,天生就有一种让人懒惰的魔力。
这一懒,我便犯了困,而后便眯了眼浅浅地睡了。
感觉未曾睡多久,便听到小芷寻我的大嗓音;“少爷——少爷你在哪啊?”
我眯了眯眼,打了个呵欠。心道:这丫头,真真白白的跟了我这么些年,到现在找不到我人都还不知道往树上瞧瞧。
正待我说话之际,只听得小芷又喊了句:“少爷——你在哪呀?颜——颜先生来王府了少爷!快出来呀!”小芷的声音从湖边一路传过去,渐传渐远。
我想我是听得极清楚的,“颜先生来王府了?哦,颜先生来王府了。”我默念了句,又想倒头就睡,可阖上眼之前的那一瞬间,电火石光,如闪电般击中了我的脑袋。
——“颜先生——来王府了!”那一瞬间,所有的青葱过往,所有的似水流年,快速地在脑海中一一闪现,如一部陈旧的影片,记忆好似有点泛黄的胶卷。
良久我才回过神,并且特别清醒。小芷方才说的是——“颜先生,来了。”
由于在树上坐得太久,腿上发麻,一时间无法动弹。我心里着急,嘴上却不断安慰着自己:十三年都等得了,还急这一时半会儿么。莫急莫急,此次也让颜陌阳那老家伙等我一番。
彼时,只听得树下大哥的声音由远及近:“师傅,小弟真是不懂事,不知道跑到哪野去了,到现在都还未找着人。您万莫见怪。”
“晗之那孩子自小就是改不了这贪玩的癖好,为师见怪不怪。”颜陌阳一副为人师表的仁德之调,让我听了好生不习惯,忍不住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师傅此次来王府万万得多待些时日才好。您不知晓,当年您走后晗之好一阵子都郁郁寡欢呢。”
“哦?当真如此?”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的。”
“也不知道那小芝麻团子现在长成了一副什么模样了,不知可有瘦下来,可千万别和小时候一样胖才好。”颜陌阳清笑道。
还未等萧逸风将话说完,颜、萧两人便见一浅蓝色身影自前方的老树上飞身而下。萧逸风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是其弟晗之,却也不多话,想看看他那宝贝弟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那少年飞落地面后便单膝跪地,很是正儿八经的向颜陌阳行了个大礼。
“徒儿萧晗之,拜见师傅!”
而后那单膝跪地的秀美少年自顾自地抬了头起了身,秀雅无双的脸上是浓的化不开的笑意,如秋水般绝美的瞳孔里氤氲着的层层叠叠的喜悦压弯了眼角,勾出了月牙形的细长弧度。直叫人暖到了心窝里去。
他只是站在那里,单单地站在那里,那里便成了一道让人移不开眼去的风景。彼时,颜陌阳的心里是这样想的。
尔后,那明眸皓齿、瑰姿艳逸的蓝衫少年像儿时一般,扑进了眼前皎皎如玉、风华绝代的青衣男子的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拥抱,再也,不愿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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