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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气死我吗?
高三生只有元旦那天有假期,姜可心因为跨年夜回家太晚,被发疯的姜玉琴锁在门外,如今她大了,再遇到这种情况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在门口边哭边等天亮,一般都是去附近的四星酒店开间房,可这次遇上跨年,酒店生意也爆满,她便寻了个小旅馆,却因为隔音太差,听了大半夜的未成年不宜,完全没有睡好。
翌日回家,又忙着收拾姜玉琴酗酒后的狼藉,还要应付姜玉琴的质问,也没有好好休息。所以今天一到学校就开始补觉,睡了整整整一个早自习。
“快看,有人要跳楼!”
“我去!那不是三班的丁源吗?”
教学楼天台,教导主任带人火急火燎赶了过来。
“丁源你冷静一点,遇到什么难处了跟老师说,我们都会帮你的!”
丁源大声喊道,“我不要见你们,我要见姜可心!”
教导主任虚汗直冒,对身边人吼道,“还愣着干嘛,赶紧把姜可心找来。”
许正受到老师委托一路疾跑到教室。
“姜姐,三班的丁源要跳楼!”
“丁源是谁?”
刚打完瞌睡一脸惺忪的姜可心还没醒神。
人命关天,许正也顾不得解释拉起她就往楼顶跑。
两人上气不接下气地爬到楼顶,只听见丁源还在声嘶力竭地叫喊,“我要见姜可心!”
姜可心被许正推上前,“姜姐来了,丁源你别冲动,有话慢慢说。”
丁源看见姜可心更加激动起来,指着身后威胁道,“姜可心留下,你们都走!不然我马上跳下去!”
“好好好,我们走马上走,丁源你别激动,冷静冷静千万要冷静啊!”
几位老师和同学被吓得连连后退,教导主任和三班班主任商量后拉过姜可心悄声嘱咐道,“我们先退到楼梯口,有情况立马上来支援你,记得要拖时间,稳住丁源情绪,一定要等到救援来!”
姜可心漫不经心地观察着不远处发疯的丁源,嘴里一直嚷着想死,却始终没有踏上矮墙,与危险保持着一米的安全距离。
她上前拎了个废弃板凳闲态悠然的往空地一坐。
“我来了,你想说什么?”
“跨年夜那天我一直在等你,你为什么不来?耍我很好玩吗?”
信都没拆开过的姜可心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去?”
丁源被她的轻描淡写刺痛,扯着嗓子控诉,“为什么连你也看不起我?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难堪!”
姜可心不悦,“你吼什么吼?”
“姜可心!”教导主任忍不住呵斥,“你顺着他,别激怒他!”
姜可心懒得搭理,回头看着丁源继续说,“行,现在给你个机会,你说你喜欢我,喜欢我什么?”
“我……”丁源一时不知道怎么答。
“那我换个说法,你觉得,我哪点让你看对眼了?”
丁源注意力被分散,进了姜可心的话里,生硬细数道,“你聪明,漂亮,身材好,很多男生……都喜欢你……”
姜可心翘着二郎腿点点头,百无聊赖地掏出兜里的打火机把玩,“那你觉得,你又有什么,值得我喜欢?”
不等他回答姜可心又追问,“照你说的,我姜可心聪明,漂亮,身材好,跟我递情书告白求约会的人加起来能绕一中操场两圈,你,有哪一点配得上我?值得我从这两圈里偏偏选中你?”
“我可以为你去死!”
姜可心嗤笑一声,“你他妈是个中二病晚期的疯批吧?”
丁源被怼得说不出话,“我……你怎么骂人呢!”
姜可心起身朝矮墙走去,丁源以为她想借机来拉自己,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你干什么?你不许过来!”
姜可心没说话,甚至超过他,站上矮墙。
“姜可心!”
刚刚赶上来的秦慕一脸紧张的在后面喊她。
她回过头,隔空对他无声说了三个字。
秦慕紧咬着牙关,拳头紧握,生怕她一个不小心……
“疯了疯了都疯了!”
“这个姜可心怎么回事!让她去劝人怎么自己也爬了上去,万一起了争执两个都摔下去怎么办?”
教导主任现在原地不停踱步,肝火大得恨不能把自己烧起来。
他逮着身边老师问道,“消防还有多久到?”
“到了到了,已经在下面准备救生气垫了。”
现在距离更远,楼道这边已经听不见姜可心他们的对话,所有人只能捏紧手心的冷汗一瞬不移地注视着他们那边的动作。
丁源被她的系列举动震撼,眼睁睁看着她站在自己都犹豫不决的危险边缘,“你怎么……怎么敢的?你不怕死吗?”
姜可心回他,“你都要去死了还管我怕不怕?”
丁源:“……”
姜可心俯视着离地几十米的高度,楼下人头攒动,所有围观的同学都对她的危险行为忍不住惊呼。
她缓缓开口,“知道你今天跳下去我会面临什么吗?”
“一旦你的尸体盖上白布,全校所有老师同学都会觉得你丁源为情所困,是我姜可心害死的,从今以后不论我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对我指指点点,道德绑架,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是杀人凶手。”
“我要是心里脆弱点,过不了一个月就会跟你一样从这里跳下去,给你偿命。”
姜可心回头,冷眼看他,“丁源,我他妈是挖了你家祖坟吧,你要这么坑我?”
丁源懵了,“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
“可你今天的行为对我就是伤害,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他不停地摇头否认,不愿承认姜可心推断里的可能性。
姜可心给他时间思考,就这么蹲着身子坐了下来,两条腿明晃晃的在外面荡着,后方的秦慕觉得自己的心脏此时此刻就像个无形的皮球,随着姜可心的腿也在空中失重的晃荡!
丁源回过神,看着她愈加疯狂的行为,忍不住提醒,“姜可心你回来,危险!”
姜可心笑了笑,“不是你想死吗?怎么反过来劝我了?”
“我……”
丁源被怼得哑口。
姜可心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丁源,同理,要是我今天不小心掉了下去,我口中那个人人喊打的杀人凶手就是你,是你,逼死了我!”
丁源当头一棒,所有的理智都在“杀人凶手”这四个字里回拢。
他有些羞愤,红着眼委屈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为难你的。是他们!他们总是嘲笑我,在背地里说我爸是工地上搬砖的,我妈卖臭豆腐,说我们一家人又臭又脏!我明明是班里的第一名,可我依然得不到他们的尊重!他们说,谁能追上一班姜可心,谁就最有本事,所以我才……”
“所以你就找上了我?”
丁源垂眸默认。
“呵,看来我他妈是挖了一群人的祖坟!”
姜可心气得头疼,明目张胆的给自己点上一根烟,丁源瞪大了眼,完全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她轻轻吐出一口烟圈,“丁源我问你。”
“你的父亲抱过你吗?你的母亲亲过你吗?有没有给你庆祝过生日?你们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开心的吃过饭吗?”
“有吗?”
丁源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都有吧,可我没有。”
丁源眼见着姜可心素日明媚骄傲的脸上瞬间挂满落寞。
她低眸抖了抖烟灰,嗓音被尼古丁浸的有些喑哑,“我的父亲把别人给他生的女儿看得比命还金贵,对我,弃如敝履。我的母亲从来不让我叫她一声妈,总说我是打都打不掉的贱骨头。从小到大我没有吃过一块生日蛋糕吹过一次蜡烛。我从来,没有跟他们任何一个人坐下来好好吃过一顿饭。”
“你知道我妈跟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姜可心,你怎么还不去死!”
“丁源你说,我们俩,谁更应该跳下去?”
丁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整个人都在姜可心给他营造的氛围里,五味陈杂!
姜可心摁灭了烟头,“你说你是三班的第一名,如果正常发挥,国内C9高校任你挑选。你的父母为了养育你,起早贪黑做着底层最辛苦的工作,他们给你的爱是假的吗?上了大学,你可以靠着自己的本事天高任鸟飞,遇见一个两情相悦的女生,结婚生子。可你现在,就因为几个嘲笑你的人渣,拿我当借口发泄作死,我姜可心是有多大的脸?”
“丁源,你十八了,不是八岁!下半年都要高考了,就这么拎不清吗?”
丁源被姜可心一系列的话说得羞愧难当,久久不能反驳。
最后姜可心起身,“但凡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爱你就好好活着吧,不是谁都有这样的福气。”
丁源鼻子一酸,想到父母饱受艰辛的双手和过早衰老的容颜,终于惭愧地蹲下身子,不顾形象的大哭起来。
早就从另一侧爬上来的消防员顺势将他扑到了远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争相上前围在丁源身边。
唯秦慕眼里,从始至终,只有她!
他疾步上前朝她伸出手,姜可心看着他脸上不加掩饰的担忧微微动容,刚要递上去,被秦慕猛地一攥,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砸进他怀里,腰肢被紧紧抱着,好似失而复得一般。
秦慕心有余悸的在她耳边叹道,“姜可心,你要气死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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