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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野泽九平离开之后,赵易回头朝身后喊了一声。野泽远栀远远躲在树后,被他叫了出来。
野泽远栀板着小脸,一脸不开心拖拖拉拉地从树后走出来。
“怎么啦,不开心?”赵易笑她,“吃黄连啦?脸这么臭,像个小苦瓜。”
她才不像小苦瓜哩,苦瓜丑死啦!
野泽远栀气鼓鼓瞪他:“你才吃黄连啦!你才是苦瓜!”
“好好好,”赵易笑说,“我是苦瓜,我是大苦瓜,你是大漂亮。大漂亮,跟大苦瓜回家啦——”
野泽远栀撇过头,哼说:“不回去!”
然后她用很低的声音不满嘟哝:“其实我才不是因为他没有给我买蹴鞠生气哩。我才没有那么小气......我气的是,我长这么大,他从来都是忙工作,根本就抽不出时间来陪我......”
她的声音极低,像是自言自语,但更像是故意说给他听。
小女孩的小心思,向来都是这样。
很显然,她的目的达到了。赵易听见了。
他忍不住勾了下嘴角。
“真不回去?”赵易问她,“那不如跟我回去。”
野泽远栀微微仰起头,斜着瞥了他一眼。
然后施舍一般,连一个字都不赏给他,然后大摇大摆从他面前走过去。
赵易跟在她身后往回走。转身的时候,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静幡宫的方向。
静幡宫一如既往的安静。
他确定以及肯定,自己刚才并非错觉,他确实听到了霍深的声音。
就在那里。
可静幡宫除了附近树林里的鸟声,空空如也。
所以霍深是故意躲起来不让自己找到,还是另有原因不能出现?
路上,赵易正逗的野泽远栀气急败坏,路边花棉袄的大婶忽然叫住他。
转头大婶瞧见野泽远栀:“小栀怎么在这里?”她是个热心肠,“野泽先生正四处找你呢,小栀玩儿够了就快些回去吧,免得野泽先生担心哩!”
小栀听着她的话,噘着嘴,没答话。
花袄大婶叫住他,是因为之前赵易打听的人,她打听过了。
然而没什么结果。
于是她叫住赵易,说:“小赵呀,先前你向婶儿打听的人,婶儿周围熟悉的人都问过一遍啦。婶儿帮你打听过,咱们岛上可没有这个人哩!”
赵易打听的人正是霍深。
霍深这个男人十分精明,比霍家的任何人都精明。
或许是因为,他不是霍家亲生的孩子。
但是霍家从来没有跟他提过这件事。
其实,霍深是霍家老大当年从外面捡回来的,虽然如此,霍家人对他却如亲子。
以霍深的头脑,肯定早就已经猜到了。只是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霍家没有人注意到,一直都以为他们瞒的很好。
花袄大婶看出赵易听到有些失落,于是故意逗他开心:“小赵呀,没事儿,婶儿再帮你打听打听。婶儿再多帮你留意就是......”
她趁机挤眉弄眼,靠过去小声说:“小赵呀,你真不考虑婶儿家妞妞?要说呀,咱家妞妞可贤惠啦......”
其实他并不是失落,只是在想些事情。赵易对这些毛遂自荐习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他说:“打住!姐姐可别瞎牵线......”这地方,时不时就有人给他乱牵红线。
但他的原则是,平时玩笑可以开,但他开玩笑一直都有分寸。玩笑是玩笑,但如果真有人信以为真,耽误人家,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所以他向来是你要和我斗嘴皮子,可以,甚至他每次都会奉陪。
但那仅局限于动动嘴巴。
可你要当真,那可就不行了。
他从来都不给任何人留下任何幻想,向来只要有那么点苗头,还没等那苗头发芽,他就把希望的苗苗扼杀在了摇篮里。
随后,他向妇人道了谢,带着野泽远栀离开。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岛上的人们就陆陆续续赶往了静幡宫。
所有人都在兴高采烈地为这场秋祭做准备。
可没有人知道,在遥远的海面上,一艘巨大的、吃了深水的大船,正缓缓向这里靠近。
大船上懒散的靠着一些身强体壮的男人,军人打扮。
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把大刀,有的人刀上沾了红色液体,还没有擦干净。液体已经凝固了。
不知道那上面是人血,还是动物的血。
一个三角眼兔唇的猥琐男人站在船头,从船身把寸头探出去,那双倒吊的三角眼细细一眯,朝深渊一样的大海集中看了过去。
他观察片刻,忽然举起手里的大刀挥舞:“到了,到了!”
他回头向船上的人大喊,“靠岸靠岸!”
前头的资源可真丰富!
他们又有物资补给了!
随着倒三角眼男人声音落下,大船遂卷起巨大的海浪,船只缓缓向岸边靠近。
小岛上的人们正在岸上载歌载舞,男人脱了衣服赤膊比赛,女人在一旁加油助威。
赵易带着野泽远栀出现在静幡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热闹的景象。
野泽远栀在人群中看到野泽九平,鼻孔对着他,哼了一声,假装没有瞧见他,径直从他身旁绕了过去。
野泽九平自然看见了,只不过,他由着野泽远栀耍小性子。
然而,在野泽远栀看来,野泽九平的行为就是对她无动于衷,她反而更生气了。
“哼!”
她生气跺脚,然后转身就钻进了人群。
赵易混迹在人群里看男人赤手空拳搏斗,看得津津有味。他回望了一眼野泽远栀消失的方向,见野泽先生跟了过去,于是就待在原地没有移动。
这时,他似乎又觉得有人在盯着他。
但他回头看去,人们嬉笑欢闹,载歌载舞,一切如常。
明明没有人,但他就是莫名觉得霍深就在附近。
他正要到附近寻找,却有什么在无声变化。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所站立的空间瞬间破裂。
地面开始坍塌,画面急剧变化,他眼里的画面像玻璃碎成一块一块。
他视线里的人们惊慌失措,东奔西跑,尖叫声忽然充斥着整个静幡宫。
然后,他听到消失已久的霍深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依然是熟悉的质感,声音无波动。
“悲剧开始了。”
什么悲剧?
而且,怎么只有声音不见人呢?
这家伙跑哪里去了?
霍深见他回头四处寻找,叹气:“别找了,我在神像里,我被砌进静幡宫的神像里了。”
啊哈?
赵易再次:?
他回头看向神像。
这家伙不会一开始就躲到静幡宫的神像里去了吧?
他说怎么一直找不到人呢!
只是......被砌进了神像里——
“我从开始进来之后就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不能动,后来才明白自己和这里的神像融为了一体。我一直在试图和你取得联系,但一直没有成功,也没办法挣脱这里的神像的束缚。”
霍深的声音响起:“……直到上次你从神社附近路过,我发现,那一次,神像对我的束缚似乎减弱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抓住机会向你释放信号,然后成功了。”
霍深说话的时候,赵易瞧不见他的人,却能够根据声音辨别出他的大概方向。
——而且,他还知道了,他现在就正被嵌在自己身前的这座神像里。
虽然但是……
他不该这么缺德落井下石嘲笑的,可是,真的很好笑啊!
哈哈哈,怎么会有人被活生生砌进了神像里,还从头到尾动都不能动的啊——
关键他说话的时候还一本正经。
想到被砌在静幡宫神像里霍深吃瘪的模样,神像里的霍深想尽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却每天都只能和神像相依为命,赵易就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他抬起手,假装掩唇咳嗽,以此掩饰自己没控制住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他对人家这样落井下石,还怪不好意思的哈。
赵易一本正经:“所以说,那天不是我的错觉,真的是你在神像里呼唤我?嗐!我说我怎么会听错呢!”
“呼唤”这个词从赵易嘴里说出来,柔情似水,说的含情脉脉,简直是个深情的情郎。
虽然赵易看不到霍深的表情,但他明显感觉到霍深似乎很无语。
神像里的霍深抽了下嘴角:“我是在给你传递信息。”
赵易摆摆手打断他:“一样的一样的,没区别。”
霍深沉默:“行了,别贫嘴了。”他打断赵易,富有质感的声音在赵易所立足的空间外响起,“我们现在被困在了这里,这是一个叫做野泽远栀的人创造出来的梦空间,我们被强行拖入了她所创造的梦空间里。”
见他说起正事,赵易也正经了起来。
“所以说,这里是小栀创造出来的世界。她带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们看这些吗?”
他所说的这些——
他的视线移向这座梦空间里液晶屏一样不断变化的画面,幸福平和的小镇人心惶惶,人们四处逃散。
原本还热闹非常的小镇很快就变成了一座空城。
画面很快从赵易眼前一闪而过,他看到小栀的父亲被人抓走,野泽九平先生被抓进军营充了军。
男人充军,而镇上剩下的女人们,只剩下了凄惨的命运。
赵易眼睁睁看着小栀被男人带进了营帐,不过八九岁的孩子,被人拖麻袋一样拖进了帐篷里。
她挣扎着。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把小栀救下来,然而,伸出去的手却直直穿过了画面。
他眼睁睁看着帐篷被人从里面放下,又从外面掀起,接着又落下来。
潮水一样起起落落。
军营里的男人都跟着进了帐篷里。
他已经预测到了帐篷内小栀的结局。
从帐篷里传出来凄厉的叫声。
赵易于心不忍。
但即便他不忍心看,他耳边也响起画面里的声音。
画面走马灯一样在他所在的这片空间旋转,伴随时不时从画面传出的声音。
野泽九平被拉去了军阀的战场,野泽九平没有死在战场上,他在战场拼尽全力活了下来。
但即使他在战场活了下来,却被那些军阀们用非人的手段折辱。
野泽九平每每不堪受辱,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却每每都想到与他相依为命的小栀。
他强忍着不堪的折辱活下来,只是为了找到机会逃离这群魔鬼,找到小栀。
但野泽九平最后还是没能逃离那些魔鬼,最后死在了军营里。
“与其在这里伤感,不如赶快找到打破空间的办法出去,伤感除了浪费时间,你什么都做不了。”霍深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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