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生活在别处

　　“这就是那个连亲妈和干妈都分不清楚的笨丫头啊？”张凝在接到舒瑾的电话之后，就拉着“无所谓”飞奔到舒家。
　　这个小区的公寓是去年刚买的，用的是舒瑾在《灵寂》这本书上赚到的钱。而张凝和“无所谓”的新房，“很巧”的也坐落在这个小区。
　　“无所谓”的爸爸携着他妈妈到首都上任去了，“无所谓”因为在这边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而张凝也是留在了这个城市，所以毫不犹豫的选择留下来。
　　而目前，虽然一对新人还没有举行婚礼，但基于结婚证已经领好了的前提下，他们已经在新房同居了。

　　囡囡睡了一下午，小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观察着陌生人。
　　小丫头怕生得很，早上进家门被吵醒时，愣是对着家里二老哭了好一场。唬得二老还没来得及责问舒瑾，就先手忙脚乱的安抚她了。
　　不过囡囡的起床气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再加上怕生，直到现在都是紧跟着舒瑾一步不离的，不管别人用什么东西逗她都没有用。连张凝这个号称对小孩抱有百分百爱心的育婴师，囡囡也是爱理不理的。

　　张凝也不灰心，一边继续讨好囡囡一边对舒瑾说道：“混血儿就是好，你女儿好漂亮啊。她要是再大点，我的花童可就非她莫属了。”
　　“她要是当花童，我怕到时候苏彦会把会场给砸了。”“无所谓”凉凉的扑灭自己老婆的幻想，同时也不忘观察舒瑾的反应。
　　奇怪的是，舒瑾完全不以为意，随口问道：“你们也有请苏彦？你们什么时候还有这交情？”

　　“不是我们交情好，是我爸非请苏彦不可。你可能不知道，苏彦现在可算得上是个只手遮天的人物了。”“无所谓”将一块哈密瓜送入口中，继续道：“你不知道吧，苏彦他爷爷去世了，他妈妈也到国外定居去了。改朝换代，大概就是这样吧。”
　　张凝撅撅嘴：“我本来也不想请苏彦来的。你也知道，从七年前你离开以后，苏彦来找过我，他那个样子，虽然让我有些感动，但也让我觉得怪害怕的。说真的，你跟他一起那么久，我也就那会儿第一次觉得你们两个真的不合适。唉~谁让咱都是平凡人呢。”

　　舒瑾笑笑：“苏彦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是啊。你走之后，曾经听说他和那个洛倾城订婚了。不过一拖好几年，他们也没结婚。后来，苏彦他爷爷死了，他跟洛倾城也就吹了。喏，我也是那时才确定，苏彦完全是在利用洛倾城。一个人，在他那个年纪居然可以不动声色利用别人那么久，玩感情游戏最后还全身而退……其实我有时候都怀疑，他对你是不是也那样。”

　　囡囡看见自己被大人们忽略，有些不耐烦，在舒瑾怀里不安分的扑腾。张凝趁机伸手要抱，小丫头退缩得更快，缩到另一边，对张凝一脸夸张的受伤表情视而不见，引得“无所谓”一脸好笑。
　　舒瑾看囡囡不耐烦的样子，没办法只能先到房里拿她的玩具，把她放到地上自己玩。
　　舒爸和舒妈吃过晚饭就到医院去了，舒爷爷前段时间摔倒了，把骨盆给摔裂了，这几天都在医院里躺着。因为不是什么大病，二老让舒瑾明天再去医院探望不迟。
　　也是舒爸不在家，否则囡囡这丫头该是安分不少。这丫头怕生的同时，还明显特别怕舒爸，老人家一沉下脸，小丫头就乖得跟什么似的。

　　看囡囡坐在地板上玩得挺舒心，舒瑾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那洛倾城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舒瑾这个问题，张凝的表情奇怪的有些兴奋地样子，说道：“说到这个，我才开始有点佩服那个洛倾城。人家苏彦摆明了就是利用她，自己爷爷一挂，立马就踢了她。可是她却偏偏是一副痴心绝对的样子，现在还在苏彦身边进出呢。”
　　“舒瑾，你该不会想着回到苏彦身边吧？”“无所谓”忽然不确定的问道。
　　舒瑾释然一笑：“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当初是我选择离开的，现在就算他可以接受我，我也是要说不的。再说，你觉得他会等我这么多年么？”
　　“无所谓”笑得莫测：“但愿如此。”
　　舒瑾不解的看向张凝，张凝一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将近9点的时候，舒家二老从医院回来了。张凝虽然表示今晚要留下来和舒瑾这个闺蜜夜谈，但被“无所谓”以不要打扰别人团聚为理由，强行把她拉回去了。
　　晚上，舒瑾是和舒妈一起睡的。
　　记忆里和舒妈一起睡的次数，加上这次，好像一共只有三次。一次是在上大学以前，另一次则是在出国以前，加上这次，毫不例外的话题都有关于苏彦。

　　这几年舒瑾孤身在国外，苏彦对二老多少还是有些照顾。舒妈告诉舒瑾，虽然苏彦做得很隐秘，但她和舒爸心里都清楚，她和舒爸一大把年纪，还能找到像样的工作，背后肯定是少不了苏彦的。
　　对于当年舒瑾出国的原因，虽然自己女儿没有完全说清楚，但二老心里都清楚，女儿是为了苏彦。
　　只是，二老也清楚，女儿能有机会出国深造，对将来前途方面来说，是大有益处的。所以，当时也没有阻止。

　　“张凝他们刚才应该也有告诉你关于苏彦的事吧。虽然我和你爸都觉得你跟苏彦不适合，但如果你真的要跟他重新在一起，我和你爸也不是非拦着你不可。你从小就懂事，现在又这么大了，我跟你爸就算要管也是管不了的，这些事情就都由你自己做主决定好了。”舒妈在黑暗中轻声对舒瑾说，侧着脸，眼眸在黑暗中带着淡淡的光。
　　舒瑾无奈：“妈，怎么你们每个人都觉得我和苏彦都还有可能呢？那都是多久的事了。”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只是你要看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我和你爸都一把年纪了，也看透很多事了，只要将来你不后悔就好。”
　　“妈——”
　　“你也别跟我不耐烦。你说你跟苏彦之间都过去了，那怎么这么多年了，你就一个男朋友也没有。今年你可是二十五了，也该考虑结婚的事情了吧。”

　　舒瑾听到这里才明白：“妈，您说这么多，其实重点是让我结婚吧。”
　　“怎么了？我跟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一把年纪了盼你早点结婚还有错了？偏你这个不省心的，好不容易这次回来，你还给我带个拖油瓶回来，我都还没说你呢。”
　　“什么拖油瓶啊？难道您不喜欢囡囡吗？”
　　“囡囡是可爱，可她又不是你亲生女儿——”舒妈翻过身，一副准备长篇说教的架势，吓得舒瑾赶紧打断：“妈，妈，睡吧，我困了，我在飞机上都没怎么睡来着。”
　　黑暗中看不清舒妈的表情，但语气里的哭笑不得还是很明显的。舒妈给舒瑾拉拉被子，嘀咕一句“这么大了还撒娇”就放过舒瑾了。
　　舒瑾翻过身，黑暗中睁大着双眼，目光越过囡囡小小的身体，定定地看着空洞的墙壁。

　　******
　　张凝和“无所谓”的婚礼定在一家四星级的酒店举行。吴书记为儿子操办婚礼可算是下了血本，一整层的会场，香槟玫瑰，布置很华丽。而张凝，由于婚礼是在S市举行，把父母接过来以后，商定把舒家当做娘家。
　　舒瑾在国外这几年，张凝和“无所谓”都没少照顾舒家二老。所以，张凝能够从自己家里出阁，舒家二老就像是嫁女儿一般的高兴。

　　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国将近一周的时间了，此时舒瑾一身浅棕色小礼服，脚上配一双白色小高跟鞋，甜美而矜持的站在床边。而身旁的床上，囡囡一身红绸滚黑边的唐装，正爬来爬去引得张凝几位姐妹淘纷纷来逗她玩儿。
　　准新娘一身白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打量舒瑾这一身打扮，脸上摆出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我果然是自作孽。那谁，赶紧给舒瑾找个面具戴上，咱们改变婚礼策划，伴娘都要蒙面啊~！”
　　“那敢情好，我去买几个鬼面具回来，等下新郎到了去开门，搞不好还能吓趴下一两个人。”张凝的一个大学好友提议道。
　　舒瑾哭笑不得，反唇相讥，跟着玩笑几句。

　　九点多的时候，门铃响起，屋里的笑闹声才停下来。
　　“新郎到了。”一个姐妹淘趴着门板由猫眼看向外面。然后几个人噼噼啪啪的翻着包，找出一张纸条，几个脑袋凑一起研究起来。
　　那张纸条，舒瑾不用看就知道写些什么。几个姐妹淘一边看还不忘一边回头打趣张凝，说什么“新娘子可别胳膊肘往外拐，尽心疼新郎。”
　　听到这话，张凝当即毫无形象的一个白眼翻过去：“废话少说，你们定好计划没有？我可事先说好啊，门口那几号男的，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但是，敲竹杠是绝对不允许的。那些将来可都是攥在我手心里的银子，你们少打歪主意。”

　　尽管张凝这么说着，但姐妹们的热情却并没有消退的迹象。反正这事新娘子说了不算，新郎官那边，红包可是老早就已经封好了的。
　　隔着防盗门，一个一个的刁难抛出去，“无所谓”和他的伴郎们一一接招。
　　舒瑾本来也打算凑到门口去看热闹，但张凝却拉住了她。

　　隔着大厅，在沙发上床上坐下后，感觉外面的热闹好像忽然间就遥远了似的。囡囡丢了玩偶，爬过来坐在舒瑾身侧好奇的摸摸妈妈礼服外面那层薄纱，咧嘴笑得口水横流。
　　舒瑾伸手从床头的盒子中抽两张纸巾，边给囡囡擦拭，边对着小丫头皱鼻子一副嫌弃的样子，引得她咯咯笑得更欢。
　　张凝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这些，忽然出声说道：“铄维说，今天苏彦会到场。他是昨天才坐飞机来S市的，我猜，他可能知道你回来了。”
　　舒瑾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定定的看一眼张凝，点头轻声应道：“哦。”

　　看到舒瑾是这样的反应，张凝不自然地皱皱眉：“这样让你们见面，会不会让你觉得勉强？其实，我跟铄维商量过了，如果你真的觉得为难，不去婚礼现场也没关系的。”
　　“你不要想太多。我这一生中最好的两个朋友结婚，我怎么可以不到场？”
　　“那……你打算怎样面对苏彦呢？”张凝问得小心翼翼，却引来舒瑾的轻笑。
　　“还能怎么面对？我跟他既做不了朋友，也成不了敌人，更不可能重新在一起。充其量，只能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吧。再见面，也不过点头微笑而已。”

　　听了舒瑾的话，张凝顿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舒瑾怀抱着囡囡，双手牵引着她的小手，轻轻挥舞着，口中轻轻哼着儿歌，耳边是阵阵从客厅传来的笑声。
　　“你可别八卦得忘记自己现在身在何方了。我说你差不多就出去吧，要是逼急了把新郎给逼逃婚了，我估计你就该哭了。想想您老儿这眼线，这要是哭出来，肯定很壮观。”

　　张凝瞪舒瑾一眼，略不情愿的站起身，双手微微抬高裙摆哀求道：“就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舒瑾嘲笑她：“你这个样子要是被“无所谓”看到，你猜他会不会吃醋？”
　　话是这么说，舒瑾还是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打算在新郎杀进来之前，满足她的好奇心。

　　“你是不是本来就有打算要跟苏彦见面？”
　　“如果可以不见面，那样其实更好。”
　　“我说过么？你这个人有时候真的是很无情很冷漠啊~”
　　“是么？”
　　……

　　看见苏彦，是在陪着新郎新娘敬酒的时候。不知怎么，看见苏彦一身黑色西装，消瘦的严肃面孔，舒瑾心底竟然生出开玩笑的心思，他以为自己是在参加葬礼么？
　　这种玩笑自然是不能开的，更别说，这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的婚礼。
　　所以，舒瑾只是浅笑着举起酒杯，等“无所谓”说完客套话之后，礼貌性的轻抿一口香槟，微微皱眉。其实她并不喜欢香槟。对于酒，舒瑾很挑剔，喝得最多的，应该是mojito。在美国，她也去过酒吧，也试着自己调制，但是最怀念的味道，似乎停留在了风域。

　　“舒瑾，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洛倾城站在苏彦身侧，言语间似乎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
　　当然，舒瑾也想不出她到底有什么好炫耀的。不是说，众人皆知苏彦利用完她之后就把她甩了么？按照套路，她应该是个悲情女猪才是。不过看苏彦将她带在身边的样子，好像又不完全是这么回事。
　　所以说，豪门世家什么的，就是太复杂。

　　“刚回来没几天。”舒瑾指着张凝两夫妇：“喏，特地赶回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当一回伴娘。”
　　本来舒瑾还想客套的问一句“你这几年过得好吗？”之类的废话，但是，她还真怕洛倾城拉着自己诉苦说一堆所谓的心里话，所以也就把这句话给咽下去了。
　　倒是洛倾城问了舒瑾：“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苏彦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舒瑾，这些舒瑾是察觉到了的。但除了不刻意逃避，舒瑾还真不知道要跟他说些什么。就像之前她告诉张凝的那样，能做的也只不过是点头微笑而已。
　　“我很好。”舒瑾礼貌性的微笑，转头看一眼张凝夫妇二人已经向另一处走去，忙说道：“我要先过去了，等下再聊吧。”
　　再见面，洛倾城对自己到底是怀着怎样的看法，舒瑾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去探知了。前世的朋友，如今却是不可能有什么深交。就算她能够接受程诗意这个人，也不可能和洛倾城成为朋友，因为两个人本质上不同的。

　　说是等会儿有空再聊，可直到婚礼结束，舒瑾都没有再和洛倾城和苏彦说上一句话。遭遇同样的刻意冷落的，还有一个人——洛阳，如今吴铄维小样儿的上司。
　　一场热闹的婚礼，让舒瑾不由感叹这个世界真是很小。如今的洛阳，和前世记忆中的样子越来越像。这样的想法听起来很蠢，舒瑾轻笑，本来就是同一个人，有什么像或不像的呢？只是，像或不像都不再有什么差别，因为她已经看清楚，这个人，和苏彦一样，都是和自己没有可能的人。

　　这场婚礼，是张凝和吴铄维的爱情里程碑，是他们组建的一个新家庭的开始。但对于舒瑾来说，好像是打开潘多拉盒子的钥匙。曾经埋藏在记忆中的已经放下牵挂的人，又重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如果面对问题，可以选择逃避或者面对，或许她一开始就选择面对会比较好。因为地球是圆的，若是逃避，也许逃一圈，还是会不可避免的要面对。

　　婚礼结束，张凝和吴铄维换了衣服就要直奔机场，踏上他们的蜜月之旅。
　　囡囡在婚礼开始不多久就困了，要睡午觉，被舒妈先抱回家去了。
　　舒瑾一个人在送张凝他们坐上去机场的礼车之后，独自提着包站在街头等车，她刚才喝了不少香槟，还是尽快回家睡觉少在外面吹风的好。

　　一分钟前，洛阳将车停在她面前，说要送她回家，被她拒绝了。
　　现在等着车，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钝痛着，她又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态度太强硬，拒绝得太坚定。
　　抬手揉揉额角，一个阴影在此刻覆盖过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要在我可以看得见的地方微笑？”
　　苏彦似乎喝了很多酒，双颊绯红，眼神微醺。舒瑾看着他，没有笑，也没有说话。不知道他接下来又想怎样。不过，洛倾城应该就在附近，苏彦要怎样，也都不必由她来操心。

　　“可以。”舒瑾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回答苏彦的问题，成功的看到苏彦表情明显的一愣，然后定定的看着自己，紧闭着的双唇，脸颊两侧隐隐现出咬肌，感觉他像是在咬牙切齿。
　　默然几秒，苏彦低声地说道：“你跟我来。”同时，右手紧紧抓着舒瑾的手腕，移动脚步就要回身向另一边走去。

　　舒瑾忽然微笑起来，在再次见面之后第一次叫出苏彦的名字。
　　“苏彦，我知道你还没有醉。我们离那时已经很远了，七年的时间，就算你还没有忘怀释然，也请你不要以为相同的招数还会有用。我们两个二十几岁的人，难道还要上演这种老掉牙的桥段么？”
　　苏彦没有说话，只是不断收紧右手，好像要让紧紧贴着舒瑾那温热的肌肤，才不会觉得手心空洞冰凉。
　　手腕处的疼痛让舒瑾不禁皱眉：“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没有站在原地，我走开很远了。所以，我们既不可能回到过去，也不能重新开始。我们只能够点头微笑，转身后各自经营自己的生活。”

　　手腕上的力量突然消失，苏彦脸上扯开一抹笑容，看在舒瑾眼里，感觉冰冷而残酷。
　　“你在以为什么？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在我面前这样自以为是。真是可笑！舒瑾，你的程度，难道就只有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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