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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姓杨非完颜
掩埋了十八年的事实被戳穿,一切的恩怨情仇,爱恨纠葛坦诚直接的暴露在人前,真实的残酷。世上最伤人的往往是真相,因为它们坦然的残酷,没有一丝的侥幸和隐瞒。
是恩是怨,是对是错,又怎是简单的几个字就能诉的清?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纷纷扰扰,纠缠不休,让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十八年前,娘替你做出了决定,十八年后,娘听你的。康儿,你若愿意留下,娘,就让你留下。”
包惜弱的言语字字在耳,她将最后的决定交给了哥哥,是去是留,凭愿你心。但若她一直郁郁寡欢,眉头紧锁,哥哥有怎么会心安理得的留在王府?她是太不了解哥哥,还是太了解哥哥,才会把最后的决定权教给哥哥。完颜康,她的哥哥,一直是个孝子。
完颜语蓉一直站在临近木屋额阁楼之上,她斜倚着栏杆,定定的看向远方的天际。从深夜到拂晓,她的眼眸从没有转移过,看的那么专注,那么出神。
欧阳克不明白,她到底在看些什么?只要俯首,就可以一览木屋附近的情况。但完颜语蓉,这位金国郡主连一个回眸也没有给,她只是望着远方的天空出神。带着他读不懂的神情。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欧阳克才明白,只有寂寞的人才会对着天空出神,因为看得不是高不可及的苍穹,而是在无法触及的苍穹下,自己那颗渺小悲哀的心。
“小郡主,不去陪伴王爷吗?”
欧阳克走进完颜语蓉,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完颜语蓉脸上露出那种寂寞无奈的神色。这样的女子,将风华与韵致内敛到骨子里的傲然,不适合露出这样的神情,似乎被全世界抛弃的无边寂落。
“不用了,等到该去的时候,我自然会去。很快了,他们也差不多做出决定了。”
完颜语蓉叹息般的吐气,嘴角带笑,空灵飘逸,不是昨晚刻意的卑微,而是释然的,带着解脱的笑意。流转着潋滟的波光,那双明眸染上魔性的魅力,蛊惑人心的魅力。明明是一个出尘飘逸的女子,带着梅花的高洁,带眼眸深处却是如曼陀罗的妍丽。矛盾,带着致命的诱惑。
“没有什么是放不开的,在努力过,追逐过,尝试过以后,你就会明白。”完颜语蓉的话里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沧桑,欧阳克越发的不明白,这个处在豆蔻年华,天真烂漫年纪的女子。为何会有着看透岁月般的了然。
“明白什么?”
欧阳克不由得追问,不可否认,此刻,他是完全的吸引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近乎宿命一般的言语使得欧阳克蹙眉,他不喜欢这种论调,认命吗?他欧阳克从来不会认命,他要捍卫自己的生命,满足自己的身体。我命由我不由天。
轻笑道,“没想到小郡主会是说出这种话的人,怎么看,也不像。小郡主你是在认命吗?这种豁达的念头,实在不像是出自小郡主的口中。”
展扇,轻摇,与完颜语蓉并肩站在阁楼之上,闲散的看着木屋前郭靖等人如临大敌的样子。只有洪七公还是满不在乎的喝着自己酒葫芦里的酒,知道完颜语蓉在阁楼之上站了一夜,也没瞅上一眼。
“这世上有种人是你迈不了的关,有钟情是你度不了的魔障。纵然武功绝世有如何?你会用旷世的武功逼迫你的亲人吗?
有舍才有得,我舍了这份情,得到的是我的无忧。只有你最在意的人,才会伤你至深。勉强自己追逐从不在意你的心,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完颜语蓉手扶着阁楼的栏杆,轻松自得,她本来就是一个淡薄之人,想要伤她的心不简单,伤透她的心更是难。
“她既然不在乎我,我又何必在意她?我将尊严,自傲,我的真心捧至她的面前,却被人视为不值一提。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执迷不悟,自甘轻贱?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的。”
似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着欧阳克说。完颜语蓉回眸一扫,看见包惜弱和完颜康步出木屋。不约而同的对上完颜康的眸子,僵住,痛苦,决然,复杂的情感像漩涡一般在完颜康的眼眸深处旋转。一切了然于心。
她的大哥做出了决定,为了他的母亲——男儿姓杨非完颜。罢了,罢了,就这样吧,至少爹爹并非一无所有。
飞身而下,水色的罗裙在空中摇摆像是一朵飘在水中的水莲花,带着旁人难以企及的风韵。身边白衣的欧阳克跟随而至,于包惜弱身前站定。
“你,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想要阻止他们母子二人?我告诉你,康哥和义母都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金人的王府,你可不要多生枝节。”
穆念慈看到完颜语蓉站到前面,不由得紧张非常。昨夜她和黄蓉、郭靖等人在木屋外等了一整晚,从黄蓉那里得知,教授过她三天武艺的老前辈就是北丐洪七公。而且洪七公也告诫过他们,除非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这个金国的郡主起争执,能回避就尽量回避。
“这个金国的郡主女娃娃,武功高深莫测,不在老乞丐我之下啊。你们几个小辈,以后见到她还是避着点好。唉,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
“放心吧,穆姐姐,七公在这里呢。量某个人也不敢耍什么花样。”
黄蓉跑过去拉住穆念慈的手臂,抱在怀里,斜睨了完颜语蓉一眼。可差点没把自己气个半死。说了这么多,岂料人家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看也不看一眼,当她不存在似的。
完颜语蓉轻笑一声,淡淡的扫了完颜康,不,应该说是杨康一眼。连包惜弱也没有看上一眼。她拂袖转身,潇洒至极,一点也没有昨晚的痛苦和哀伤,好像昨夜对着包惜弱一再让步,哪怕卑微到尘土的人不是她一样,恍若两人。
看的洪七公不住在心中暗自点头,好一个心智坚定之人。
“你是什么人,还值得我费心思?你以为既有那个资格吗?”论骄傲,完颜语蓉一点不必黄蓉少。黄蓉的骄傲是来自她的家世和出身,而完颜语蓉的骄傲是对她自身能力的肯定。可以说完颜语蓉的骄傲已经是一种傲骨,挥之于心,收之于身,混合着绝美的容颜和独有的气韵,形成的绝代风华,不会让人生厌,只会给人应所应当的感觉。
“王府之中错中复杂,由我引领你们去爹爹所在的地方,也会减少些时间,不是吗?”
背转身,完颜语蓉的淡淡的道,只有站在她身边的欧阳克才知道在她的明眸之中敛去一切悲戚之色,甚至连嘲讽也没有。她已经彻底的将包惜弱扫出自己的内心。
包惜弱之余完颜语蓉,和尘埃,没有不同。
“小郡主说的是,不管王妃和小王爷作出什么样的决定,但好歹王爷对王妃情深意重十八年,对小王爷更是悉心栽培十八年,两位还是要见王爷一面的。否则岂不是寒噤人心?”
欧阳克玄黑铁扇轻摇,俊逸深刻的五官在清晨阳光的衬托下更显风采。
“哼,谁要你这个风骚男人说话啊。”
黄蓉娇蛮道,毫不掩饰对欧阳克的轻视。在她眼里,欧阳克是第二讨厌的人。第一毫不疑问的被完颜语蓉占据。
若是只有欧阳克一人,他大概会但笑不语,不和黄蓉一般计较。但是完颜语蓉还站在欧阳克的旁边,怎么说,欧阳克也是爹爹身边的幕僚,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外人欺辱了去?
“啊……” “蓉儿小心——”
一巴掌凌空抽在黄蓉的脸上,力道之大从清楚的印在黄蓉脸上的巴掌印就可以看出。第一次被人如此折辱,黄蓉心里又气又怒,想要说什么,但看到完颜语蓉清澈的眼眸之后什么也不敢说。只是眼泪汪汪的趴在郭靖的怀里,委屈非常,“靖哥哥……七公……”
“哼,黄蓉,这里是赵王府,不是你家的桃花岛。管好自己的嘴巴,在如此口无遮拦,我要你好看。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波澜全是你挑拨的。”
完颜语蓉走在前面,带着包惜弱等人走向完颜洪烈所在的地方。她的脚步不急不缓,始终走在包惜弱的前面。
这一次不是你先离开,这一次是我把背影留给你。
她看着自己的哥哥对爹爹跪下,行三叩首大礼,拜谢他的养育之恩。看着自己的爹爹苦口婆心依旧无法挽回自己的妻子和视若亲子的儿子。
“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
包惜弱毅然摘下象征着她王妃身份的黄金凤钗,悍然的掷向地面,凤钗断成两截,这个做了十八年赵王妃的女人毫不留恋的舍弃了她的身份。
有时候,绝世武功并不可怕,可怕地是温柔人的心。它使人防不可防,无处设防,伤人至深。
一刹那间,仿佛蹉跎了十年的完颜洪烈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个深爱的女人带着康儿渐行渐远,一步一步的离开王府。他看着他们离开,连头也没有回。
一败涂地,他输了,彻底的输了。
一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完颜洪烈望进完颜语蓉的眸中,如死灰的心再度有复燃的趋势。他并非一无所有。
“爹爹,我还在。我一直在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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