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处

　　在这个日城已经生活了近一月了，一段时间下来两人都已经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两人在居民区买了一个荒废了的小庄子，听说是闹鬼所以没有人买。尘非花了一小笔钱买下来后将里面进行了翻新。如今的小庄子在许多地方都种上了植物，在后院更是开辟了一大块地方用来养些小动物。看着眼前的小庄子处处透着生机，曾经的鬼宅是一点影子都找不着了。不过，为了翻新却花去了买房的两倍价钱，如今尘非手里的钱已经是不多了，在这个城市起码要生活近半年，不想求助于月华宫就只好找工作了。尘非在城里走访了几日，最终成为了日城最大的药房舒心堂的药童，就是专门负责抓药还有一些杂事之类的事情的人。
　　舒心堂药材是整个日城药房最全的，而且出诊大夫也是全城最有名气的了，其名无人知晓，只知其姓便为舒，人称舒大夫或舒神医。舒心堂里面连舒大夫还有尘非就只有四个人，另外两人分别是厨师和药童。由于生病的人蛮多的，这才又招了一个药童，当然前提是认识药材或者记忆力好能记住药品放置位置。而尘非是两样都行自然就招的他了。
　　就这样，每天在舒心堂和家间来回，倒也是悠哉。用尘非的话说就是既惬意又有钱赚，实在合算。可小莲却说，现在那整个月华宫都是你的了，还要在乎这些吗？尘非笑说，又不做事怎么能用月华宫的钱。小莲挠挠头，显是十分不解做不做事和有没有钱之间的关系。见小莲似是完全不明白便道，只是想自己赚钱而已。至此，在小莲眼中，温和的宫主变成了奇怪的宫主……
　　日子一天天过去，舒大夫对尘非愈加器重，这位新来的小伙子虽然年轻，却没有一些年轻人的浮躁鲁莽，而且肯学好学，一段时间下来他的医学天赋和医学才能逐渐显现。更难得的是，这样的尘非同时也拥有着一颗慈悲之心。舒大夫有意向其传道授业，不谈继承其衣钵，却也希望尘非以后能够悬壶济世，造福万民。而对尘非来说，从小便学习医术，但学无止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永远都不可以骄傲自满。清姨所教导的医术侧重于炼药制药，炼毒解毒，而生活于市井的舒大夫却是真正以医人为主。于是一个愿教一个愿学，两人相处气氛良好。
　　一日傍晚，舒大夫外出采药尚未归来，眼看已无人再来，稍作收拾，尘非便打算关门回家，毕竟家里有位在其他事情上都是聪慧非常但惟独对付不了厨艺的小丫头。便在这时，远处跑来一人，但看此人身着玄衣，满脸焦急，一看便知是找舒大夫的。“小兄弟，请问舒神医在吗？”
　　“舒大夫采药去了，今日估计回不来了，贵府上可是有人需急诊？”尘非用安抚的目光看着玄衣人。在那样的目光下，玄衣人不自觉就稍微沉静下来，想起平日主子的教导羞愧之心顿生。
　　“哎，正是，劳烦告知，不知舒神医去往哪里了。”玄衣人双手作揖，态度甚是有礼。从此人衣饰打扮便可知，他的地位不低，但如今做这动作，可见事态已是紧急万分了。
　　“实在抱歉，大夫从来不说所去何地。此次出门，大夫带足了三日的干粮，应是路程不近吧。恩，看公子神态应是十万火急吧。或者，公子可以去广仁堂看看，那里的大夫也是医术高明之辈，应该可以帮助您吧。”微微一笑，极尽安抚之能。
　　“死马当活马医了，”玄衣人轻轻嘀咕一句，目光迥然，盯着尘非说道，“实不相瞒，有些事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想必舒神医离开三日却能将舒心堂交予先生看管自是十分信任先生为人和医术，唐突了，可否请先生过府一叙。”
　　“如此，那请公子稍等片刻，待在下稍作收拾便走。”这个玄衣人倒是胆大心细，按说尘非只算是药童却敢将性命攸关之事托付给他，称呼也已由小兄弟改为了先生。只是不知这“越少人知道越好的事”被他知道了他们会如何对待他，看这玄衣人的态度和语气应该不会像曾经书上所说的灭口之类的。摇摇头，竟是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看来最近真的是太闲了，总是想些不知所谓的事。
　　“说来，小子不才，医术自是不比舒大夫，但定帮助病人延迟病情到大夫归来，还请暂时宽心。”
　　“先生有劳，这边请。”却原来玄衣人手下把软轿停在巷脚，不仔细看，实在看不出这一顶同样玄色的轿子。
　　坐在轿中，却是如履平地，可见轿夫皆是身手不错之人，这样的人却来做轿夫，主人不是浪费就是深不可测了，很明显，不会是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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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到了，请下轿。”
　　“这边请。”玄衣人在前面带路，步伐匆匆，却也不时停顿，显然是在等尘非。眼角余光所及，仆从甚少，却都是不苟言笑，偶尔路遇福个身便会离开。啊，这里的管理看来也是很强悍呀，跟月华宫有的一拼，不过月华宫奇人异士多，有怪癖的也多，整天绷着个脸的绝对是天生的……而这里的人看上去就像是整装待发纪律森严的军队，军队？有这样纪律的不会是普通人家，难道竟是传闻中那位守城将军的府邸？来到日城的这段时间，也听到了不少关于日城的守城将军的传闻了。传闻此人神出鬼没，甚少有人见过。传闻也说，此人带着修罗面具只因其容貌被苍缇所毁，因此甘冒炎热上阵杀敌。传闻太多，甚至有说此人是天生鬼子，天生不祥。三人成虎，传闻早已不知真假，不过这人的受关注度可想而知。
　　毕竟人家有病人，不可以太轻慢，病人要紧……
　　“先生，到了，请。”“有劳。”刚进屋一股浓香传来，竟似燃烧着生命，几乎要让人晕眩，芳华尽！竟是蛊毒？！如此大的手笔，难道病人竟是那位将军？一张床边围着不少人，显然也有不少大夫正在看诊，可惜皆是眉头紧皱，显是一筹莫展。
　　“舒神医来了？咦，是你？”此时迎面走来一位青衣男子，却是识得的，便是当初琴箫合奏后半夜来访之人当中的一位，曾听得另一位唤其为“阿超”。
　　“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见面了，兄台别来无恙。”
　　玄衣人开口道：“舒神医外出采药未归，我只有请这位舒心堂近日的坐诊大夫前来了，总之先试试吧。”
　　“我明白了，公子请。”舒心堂里的新面孔只有那位新来的药童了，能迅速得到舒神医的信赖而将舒心堂交与他暂管，此人也定是有些本事的，不管怎么说，此刻也只能相信他了。
　　“嗯，劳烦拿一碗烈酒来，顺便请各位稍微让让，给病人透透气。”难得的，尘非表情严肃，商量的话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众人不由自主地起身让开，心中不禁都在感叹：很有威势。
　　尘非走上前，果然是那位将军，标志性的遮住大半张脸的罗刹面具还戴着，那张面具上竟然连眼睛部位还装着两颗蓝宝石……也是，自是不敢有人随便摘掉的。稍稍把过脉只是更加确定病情而已，已是十分严重。想来不希望过多人知道这事，是为了稳定这日城的人心吧，看来舒大夫与这里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吧。
　　“烈酒送来了。”
　　“嗯，先放在旁边，嗯，除了你，其他人都请出去可以吗？”尘非伸手指着林超问。
　　“好，大家都先出去吧，有事我会唤人的。”大家鱼贯而出，不敢稍作停留，此刻的屋里压力不低于平日。
　　“你叫阿超是吧，上次听你同伴这样叫你的，把你留下是想让你帮我打个下手。想来这位病人便是你口中的主子了，而且你们应该看得出他是中了毒吧。我把大家请出去是因为你家主子中的是异域的奇毒：芳华尽，或者可以称作是一种蛊毒。”
　　“蛊毒？！”
　　“正是，此蛊潜伏人体半月，令人毫无所查，开始也毫无害处，但半月至却会使人一夜衰竭死亡，此时中蛊者昏迷，散发异香，正如此刻。”
　　“什么？那主子可还有救？公子你既然告诉我这些自是可以救的吧，您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照办！”不因尘非年纪小就稍有怠慢，却是用上了敬称。
　　“你们主子有你这样的下属也是有福了，等等我会金针渡穴，你只需要顺着我所说的穴位催动你们那所谓的内力就行，你有内力的吧……记得小心，尽量温和点，以后你主子是在外面征战沙场还是床上度日就靠你了！”一段话既是说明了救治方法也说明了病人身份，林超却是并不奇怪，眼前这人不会是等闲之辈，这点眼力定是有的。
　　林超小心扶起他们的段将军，尘非取出金针，动作迅疾地在几处大穴上或轻或重的扎上针，手法端是精妙绝伦，绝不似一个小小药童所能做到。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林超一边在脑中搜索是否有听过这样年轻稳重却又医术了得之人，一边随时听候着尘非的吩咐，此刻不容任何差池。
　　随着内力的运行，屋里的浓香似乎更重了，晕眩感也重了。眼看林超似乎有点承受不住那股香气，尘非十分“好心”的一根针封了林超的嗅觉。果然林超不再受影响，小心翼翼地催动着内力。渐渐地，段祈风右手臂上一条肉眼可见的一指来长的虫状物向着手指处蠕动着。不过片刻，虫状物已移动到手指处，尘非用刀小心割开指尖，并用烈酒在下面等着。小虫顺着血液流了出来，掉进碗里“哧——”的一声化成了泡沫状，不一会儿酒里只剩下血的颜色，徒留一室浓香。帮段祈风止了血，告诉林超可以停止催动内力了，然后往段祈风嘴里塞了颗固元的药丸，小心的让段祈风平躺了下来并再次把了脉。
　　“你们可以放心了，你家主子毒基本清了，明天早上估计能醒，今天就这样了，记得到舒心堂去拿药，我得回去了，家里还有人在等着呢。告辞。”收拾好药箱，直接开门走人，动作行云流水，愣是没让大家反应过来。
　　“欸？公子等等。”门口等着的林洛最先回神，唤道。
　　“嗯？怎么了，有何不妥吗？”停下脚步的尘非满头问号。
　　“呃，不是，今日公子救了我们主子，对我们犹如再造，请收下这个令牌，凭此令牌可以随时出入将军府。还有，这是诊金……”林洛双手奉上一块玉质镂空雕纹的令牌外加一锭黄金。
　　“……多谢。”尘非万分无语的收下黄金和令牌，只想着回家做饭，连诊金都忘了，而收下这个令牌估计以后有的烦了，不过多个朋友多条路，好处也不会少，这就叫高风险高收入吧。想到月华宫的执掌令和信物都放在小莲那里，看来又得麻烦小莲了。
　　“还请留步，告辞。”哎，小莲现在一定很担心吧，我到现在都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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