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望爱

　　李赫在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少年靠着他的肩膀，笑嫣如花，轻声说了一句：“赫在，谢谢你。”
　　李赫在仍旧记得，那个清晨，泉水般清澈的少年闯入了他的人生。
　　“咔”地一声，李赫在紧急刹车，因为车前突兀地闪出个白影，警察的敏锐让他立刻踩了刹车，可还是撞上了那人。
　　少年抱着受伤的腿，蹙着秀气的眉毛，疼得额头泛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样？”李赫在下车急忙询问。
　　少年抬头看着李赫在，只吐出了一个字：“疼。”
　　那时的李赫在，怎么也不会料到，这个少年几乎改变了他的一生。
　　于是，他知道了他的名字，李东海。
　　人如其名，这是李赫在当时的第一想法。可是后来，他却发现，这片海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单纯。
　　等到李东海沉沉睡去的时候，李赫在才猛然想起，今天是他的宝贝女儿5岁的生日。
　　等到李赫在赶回家的时候，蛋糕上的蜡烛早已燃尽，小女孩脸上还带着斑驳的泪痕。看着女儿挂着泪珠的长睫毛，李赫在脑中却浮现了李东海的模样，那个少年，也是有着女孩般的长睫毛。
　　妻子没有埋怨，遇上这种事，也是他不想的。
　　忘记说了，李赫在，首尔警署的高级警官，现年32岁，有着一个贤惠的妻子和一个可爱的女儿。
　　第一次，他拥抱着妻子的时候，想的是别人，那个人，却是个少年。李赫在想，这只是一时的混乱罢了。
　　第二天，李赫在到了医院之后，看到的是少年灿烂着笑，眼睛里闪亮闪亮的，叮咚的声音向他问着好：“李赫在警官，早上好。”
　　李赫在先是一怔，当他看到少年手上晃着的POLO皮夹的时候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太太很漂亮。”李赫在削着苹果的时候，少年李东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李赫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茫然地看着他。
　　少年眼睛完成了月牙，抓起身旁的一本杂志拍在他的脑袋上：“傻瓜李赫在，我不是看过你钱包里的照片嘛！”
　　李赫在了然一笑，又低下头继续削苹果。一整串的苹果皮悄然落地，李赫在举起白胖胖的苹果递过去：“喏，削好了。”
　　李东海接过苹果，张大嘴咬了一大口，嘴角裂开大大的笑容：“真甜！”那笑让李赫在晕眩，以至于他没有看到少年眼底滑落的一丝落寞。
　　时间的转轮一圈一圈得流转，足以让两个人从陌生到熟悉。等到李赫在发现自己和李东海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滋长的时候，已是一年有余。理智如李赫在，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于是他开始有意无意地躲避少年刻意的亲密举动。
　　“李赫在，我喜欢你，从15岁开始就喜欢你。所以，不管怎样，我都要得到你。”李东海着迷般地抚摸着李赫在的脸，喃喃自语。
　　李赫在从欲裂的头痛中情形，但是下一秒，他宁愿自己就这样一直沉睡。
　　怀里是一副让人陶醉的身体，吹弹可破的皮肤上是斑斑点点的红，他的主人还靠在李赫在的胸口静静地沉睡，嘴角挂着满足的笑。
　　李赫在小心翼翼地拨开少年搂着他的手，再轻不过的动作，还是惊醒了他。
　　“李赫在，你要走了吗？”
　　“嗯。“背对着少年，李赫在不知道要回答他什么，他匆匆地离去，近乎是落荒而逃。
　　李东海看着门被“啪”地合上，心也仿佛被震碎了，没关系，李赫在，我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方法，让你来我身边。
　　当李赫在看到桌子对面一副漫不经心的少年的时候，胸腔里的怒火快要喷薄而出。他竟然去□□，那么纯净的一个孩子竟然去当牛郎。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还有没有自尊？”怒火中烧，出口的话也是把握不住了轻重。对面的那双眼睛镇定得看不出情绪，这样的少年，快要让李赫在抓狂。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的尊严早在那个早晨被李警官拍得粉碎了。”少年把腿搭在办公桌上，漂亮的眉毛微微上挑。
　　李赫在从办公桌上站起身，毕竟了那副美丽的脸孔，心突然疼得无以复加，口气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东海，别再闹了。你还小，别这样毁了自己。放你自己一条路。”
　　“李赫在，我只有一条路。”东海撤回双腿，站起身，鼻尖几乎与李赫在的贴在一起：“是你，封死了我的路。”少年的眼里是摇摇欲坠的泪，直晃进李赫在的心里。
　　李赫在控制不住地伸手抚上东海的嘴角，狠狠地吻上去，直吻得两个人的唇瓣变得红肿，投降地把那个瘦削的身体搂入怀中：“李东海，我认栽。”
　　李东海过上了等待的生活，等着李赫在来这间单元房与他温存一会儿成了他每天最重要也是唯一要做的事。
　　可是李赫在并不如他想的那样与他甜甜蜜蜜，每次吻过之后，嘴角残留的，总是淡淡的苦涩。李东海觉得自己就像个见不得市面的情人一样，永远登不了大雅之堂，就像他永远也无法完全占据李赫在的心，因为他的心里还有另外两个女人的位置。留给李东海的，只是少得可怜的一小块而已。
　　他不快乐，他很不快乐。但是他固执地认为给他那些不快乐的是那两个女人，而不是李赫在徘徊不定的心。于是，李东海决定铤而走险，使出最后一招。
　　李赫在也不想这样冷落了东海，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妻子说出离婚的话，那么贤惠的妻，那么美丽的女儿，他愧疚，却是一种责任。他猛然回觉，也许他寻寻觅觅要保护的那个人是李东海，对李东海的，才是叫做爱情的东西。
　　所以，当李赫在接到李东海的电话的时候，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爱错了人。
　　找遍了每个他可能想到的角落，都不见她们的身影，李赫在开始歇斯底里：“李东海，你到底把她们怎么了！放了她们，我什么都依你！”
　　电话的那一头是平静的声音：“赫在，你来我这里。我就告诉你。”
　　李赫在无奈把这个消息通知了警署的同事，让他们帮忙寻找失踪的妻儿，自己则去拖住几近疯狂的少年。
　　“东海，乖，你告诉我，他们在哪里。”曾经温暖的小屋，此刻李赫在却只感觉得到冰冷。
　　“赫在啊，那你会离婚吗？会和我在一起吗？”少年迷蒙着双眼，一步步朝李赫在走近。
　　“东海，你告诉我，她们在哪里，你快告诉我！”李赫在抓着少年单薄的肩膀，歇斯底里。
　　“不会吧，我就知道不会。呵呵。”少年低头浅笑。
　　李赫在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了出来：“东海啊。”绝望的哀求着少年，不要伤及无辜的生命。一眼撇到茶几上的那把水果刀，鬼使神差地竟拿着那把刀子逼向那个想要相守一生的人：“东海，你说出来，我不想伤了你。只要她们没事，我就离婚，我们两个一起去美国，去加州，好不好？”
　　东海看着尖亮的刀刃，突然抬起头直视着李赫在慌乱的眼：“如果我说，她们死了，赫在会杀了我吗？”说着又朝李赫在走近了几步，刀尖直指胸口。
　　“东海，你没有的，对吧？你不会杀了她们的。宝美还那么小。”李赫在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有些陌生的人，握着刀的手也不住地颤抖。
　　“为什么不？因为她们，我得不到你，为什么不？”东海又向前走了一步，刀尖陷到衣服里。
　　“赫在啊，我杀了她们，好多好多的血，她们流了好多的血，到处都是，到处都是。”
　　“不！”东海，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我给你的才是爱，你怎么能这样！恍惚间，手上一阵温热，一朵鲜红的花绽放在少年的胸口。软软的身体靠在他的身上，少年抬起头对着李赫在淡淡地一笑，却让李赫在记了一辈子。
　　“赫在，谢谢你。”让我彻底地放弃了无望的爱
　　“东海！”李赫在抱住少年下滑的身体，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不再有他的影子，泪，就那样无声地滑落。
　　手机铃声在这静谧的空间突兀地响起，李赫在呆愣着按下接听。
　　“队长，已经找到嫂子她们了，在圣海商场里找到的。母女平安，你可以放心了。”小警员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到李赫在那边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怀中的少年身体已经冰冷，可是李赫在还是舍不得放下，这个柔软的身子，说好要抱一辈子的，要抱一辈子的。怎么就食言了？怎么就食言了？
　　抱着少年往里屋走，诺大的一张桌子上，是一个大大的蛋糕，整整齐齐地插着十八支蜡烛。李赫在把蜡烛一只只点燃，他这才知道，今天是他十八岁的生日。低头看了看已是灰白的脸，李赫在在他额上轻轻一吻：“东海，你看，我来陪你过生日，你的十八岁生日。我来帮你吹蜡烛。我们一起许个愿吧，要李赫在和李东海永远在一起。好不好？东海，你说好不好？”李赫在汹涌着泪水，可是怀中的人儿却再也无法给他回答。
　　蛋糕切到一半就被一个硬硬的东西卡住了。一张保鲜膜里包着一个笔记本。
　　李赫在一页一页翻看，一生的泪水都要被流干。原来我们并不是陌生，原来三年前我们就应该相爱，原来，你为了我那么多。
　　笔记本里，一字一字记录着李东海对李赫在的爱。从十五岁那一年被还是小警员的李赫在从绑匪手里救出来就已开始了爱恋。利用父亲的力量帮李赫在升职，找到合适的机会冒着生命的危险冲到李赫在车轮下，在父亲面前跪了整整三天才得到能与李赫在交往的应允，用自己的身体交换李赫在的爱恋，从希望到失望，从失望到期望，从期望又跌到绝望。直到这最后的一次，只为赌一赌自己所占的位置。
　　“李东海，你这个大傻瓜！”李赫在狠狠地欺上冰冷的唇瓣，心脏仿佛在那一刻碎成了粉末。再多的泪水也无法驻留。
　　李赫在去警局自首，无论等待他的是怎样的刑罚，他都准备好了接受。
　　无期徒刑，正是他最期望的。一辈子在监狱里度过，没有李东海的生活，他不知道要怎么过。亲爱的，我才知道，原来我爱你那么深，是不是从你十五岁那一年我们的爱就已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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