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念青天

作者:云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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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亲(上)


      莫家长子的婚事虽然办得仓促,但是三书六礼,该有的排场礼数皆安排得井井有条,事无巨细都能明显地体现出莫家对于这件婚事的看重和费心。请来的宾客上至像张员外,沈刺史这样的杭州城里的达官显贵,邻近府县凡是跟莫家在生意上、私交上有往来的、同行、各业皆收到了贴子,下至莫府请来的保护莫锦璃的所谓能人异士,玉玲珑各分行的主管、账房,差不多除了看店的来不了,其余的都到了场,流水席一直摆到莫府外三条街那么远,无论是城里的,路过的,只要贺声喜,便可以入席吃饭,还有红包可以领。
      长长的亲迎队伍在下午申时(就是下午3点)从莫府的正门出发,吹吹打打、浩浩荡荡把杭州城里大大小小数条街道转了个遍,然后到达莫府西院门口,行过礼,接了新娘子,又绕原路兜兜转转回到莫府正门已将近戌(7点,其实是7点到9点都称为戌,我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讲究,所以就先这么写了)凤冠霞帔的新娘子在新郎官的引领下经过繁琐的礼仪进入正厅。一袭流光溢彩,金丝银线精描细绣的嫁衣,缨络垂旒,玉带蟒袍,下面百花裥裙,大红绣鞋,款款行步间,环配叮咚,珠翠夺目。虽以方巾遮面,但光凭那袅娜身姿,婀娜体态,便可知方巾之下是怎样的绝世风华。反是今晚的主角莫家长子样貌平平,引得在场的众人惊叹不止,或惋惜、或艳羡、或嫉妒纷纷投向场中。惟有新郎官本人似乎并没有自己艳福不浅的满足表情,笑容有些僵硬,迎宾的态度有些心不在焉。
      仪式终于进到了婚礼的重头戏拜天地。莫老爷不幸过世,他的位子上坐的是新娘子的父亲卫仲绅卫爷。可以说整个婚礼上除了盖头遮住了表情的新娘子,当时人中只有这位卫爷表现得最正常——眉开眼笑,满面春同;坐在旁边的卫氏明显一副兴致缺缺,隐忍不发的样子;莫家小少爷更是离谱,干脆称病缺席,只让他的贴身侍女做代表列席观礼。
      宾客们道喜恭贺声不断,一派其乐融融的情景,但是众人心底都有了一番思量。之前不是还听说这对新人是午夜幽会的时候被逮个正着才匆匆订下的婚期,怎么见着这对新人完全没有苦尽甘来的幸福气氛啊,倒是卫爷笑开了花,好像他才是正直抱得美人归的那一位的样子。
      另一个就说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里面有门道。听说过卫氏玉器行近些日子的经营比较惨淡的消息吧?玉器是好玉器,但是谁叫我们那位新得宠的孙贵妃嗜玉,而且特喜欢那些设计新颖,造型别致的玉制品。于是民间的老百姓都纷纷效仿,玉制品风靡一时,同样做玉器的,火了玉玲珑,冷了卫氏玉器行。像卫氏玉器行这种,精工细做,一件玉器要花上很长的时间制作,玉器上的装饰极为繁琐、单调,又不是一般人家买得起的玩意自然变得乏人问津。我还听说,林老师傅前些时候过世了,你说那这么大一个卫氏玉器行,琢玉师傅好是好,却总那几个老人支撑着,又很少召什么新人,以后还不知能怎么得呢?所以人家卫爷有了新想法;在莫老爷还尸骨未寒,家产分配还不明确的时候,把自己的女儿与莫大少爷送作堆,再加上表妹这一份,莫家的财产他不就稳稳占了一大半了么。只可能这莫小少爷啊,孤立无援,还不知道要怎么吃亏呢。宾客间相互一对眼神就明了的对方的意思,于是卫爷在不知不觉中已被打上了贪图莫家财产的“美名”,得到了在场众人的一致认同。
      像是回应众人的猜测一般,莫小少爷的贴身侍女在司仪准备喊出“一拜天地”之际突然走向场中,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双手托着一只红绸包裹的长条物件高声道;“在拜堂之前,璃少爷有件东西要送于二位,这件东西就是莫家的传家宝物,得此物者可保家业兴旺,助消劫解难。”说着红绸一擞,露出了里面的一只卷轴,卷轴展开,赫然是一幅锦鲤相戏图,画中只用了寥寥几笔,锦鲤相戏,争腾逐跃的之姿就跃然纸上。但懂画之人一看便知这作画者并非什么名家,最多只是把作画当成业余消遣,却有一些功底的人罢了。识货之人也可以看出画纸是贵如黄金的宣城郡纸,作画所用之墨是上好的松烟古墨。
      “这张画中定有玄机吧?是否不得传与莫家的继承人?”卫仲绅道
      “这画有段来历,少爷让我讲于在场的各位。”莫珂儿说着举画让四面的嘉客依依看过,眼角瞥见卫仲绅对着人群中某一方向抬了抬手,一部分各式打扮的人纷纷向厅外退去,其中包括无尘大师,上次带头闹事的周三等人。她装作没有看见,继续道:“想毕大家对东街由来的传说都有耳闻吧?这幅画是与书生高官得坐,老汉美宅得居之后发生的事有所关联。”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东街的传闻自是人人皆知,但是之后的发展如何却是闻所未闻,甚至好些人都以为所谓的东街佳话只是人们口耳相传杜撰出来的故事罢了。且莫家有能保家业兴旺,助消劫解难这么厉害的传家宝,更是头一次听说的事。众人跃跃欲试,都想听个明白。
      “话说可能那书生初入仕时满怀抱负,一腔壮志,但是经历了一番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权利倾轧之后便也被拉入了权势之争、尔诈我虞之中。且他如鱼得水,并得了某位大人的器重连升三级,高官厚碌自不必说。多年之后书生突然想起那个曾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自己的老汉,便欣然探访。见方寸小院中,老汉四室同堂,含饴弄孙,自在不已。才蓦然回首,发现自己一路走来纵家财万贯、大权在握,却妻离子散,午夜梦回只觉凄凉寂寞更胜以往,便问老汉其中何解?”
      “老汉索要纸笔,作画一幅赠送于他,便是此画,画中题诗一首:
      美鲤出东海,世人竞相逐。
      门庭关利禄,姿色系沉浮。
      炼绯如血透,凝肌似霜初。
      峰黛含晚照,丹青跃龙图。
      崎纹出远志,碧水展雄骨。
      一朝名成就,直待豪门沽。
      幸甚拾遗艳,百趣添不枯。
      酒绵滑锦缎,文涩润玑珠。
      鱼漾迷幻境,人驾太虚壶。
      太虚鱼皆顾,陶然两入无。”
      “他道,人世浮华、得功名利禄为何?莫不是想求千锺粟、黄金屋、颜如玉?得此三物者为何?莫不是图个乐字?功名利禄皆如浮云,若劳碌一世只为这难以驾御的虚幻之物,整日绞尽脑汁、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便失了为人的乐趣,本末倒置了不是?吾虽只这一处简舍,一妻、儿孙若干,每日粗茶淡饭便觉得很惬意不已,此生无憾了。
      人生苦短,应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可得者求之,不可得者也莫强求。家合而万事兴,心宽则万难解也。老汉将画送于书生。但书生在起程离去之前却把画留于老汉道:执念深重,岸无可期。”
      “过了不久,书生被另一位大官打压失势,家中被超,全族被诛。他许是早有所觉,事先派了一个仆从传话于老汉,让老汉马上带上他那可保家业兴旺,助挡劫避难的宝物和家人快些逃走。没成想,那仆从中途迷路,等赶到老汉家,家已被抄,人去楼空。仆从觉得有负主人所托,万念俱灰之下本想随便找哪处山头上呆自刎谢罪,却被那山上的山寨主所救,经他开导便留在了山中。老汉一家都被牵连斩杀,此画就此流失。莫家的祖先原是一位经商失败的浪人,机缘巧合之下得到此画,听过其中来历,茅塞顿开,重震精神,终东山再起,开创了玉玲珑,后奉此画为莫家的至宝,珍藏于家中,命后世子孙莫忘其念,永承其志。”
      珂儿娓娓道来,宾客人人听得如痴如醉,各有所悟,百感交集。但是卫爷原本喜形于色的笑颜却僵在了脸上,眼睛危险地眯起:“就这样?”
      “就这样,哦,少爷说这画现在就由琦少爷继承了。卫爷您也应该好好体悟其中的道理才是。”莫珂儿不慌不忙地把画卷好,包上红绸巾,准备交给新人。
      “这么说来,他是打算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卫爷阴恻恻的语气,和突然阴晴不定的脸色让众宾客俱是一惊,和卫爷打过交道的人,不,见到他这副表情的多半都已成了哪处的孤魂野鬼,它们都知道,这是这位爷即将发难的前照。
      ************************************
      “果然在这里啊!喂,喂,你醒醒啊?这个药应该有用吧?要么试试这个经元大补丸,还是这个九转还魂丹?……或者下在他身上的不是山洞里那一次的迷香?是毒药?那要不要试试以毒攻毒的追命散啊?……额,要是出人命怎么办?可是你再不醒过来,你弟弟真的会有事哦!真的哦!快醒过来啊!醒过来!”熟悉的叽叽哇哇声在头顶萦绕,断断续续,脑袋晕晕沉沉的,没有着落,也不想思考,但是“出人命”、“你弟弟”这两个词飘过脑海!谁会出人命?我弟弟?我哪来的弟弟?如果是名义上的话,莫锦璃?出人命的是莫锦璃!这一意识在脑海中形成,他一慌一急砰一下坐了起来,跟正伸过头来的孙易砬个正着,孙易没防备之下被撞倒在地上,捂着被撞的额头却张着嘴愣愣没叫痛:“你,你装睡的吧?我什么都还没有给你吃哦?”(被你这样鬼吼狼叫的,再不醒过来不是耳背就是真的没救了吧。作者顶着头盔出来注解)
      “锦璃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谁出人命了?”莫明琦却没有闲功夫跟他一问一答,直接紧张地揪住孙易的衣襟,问题一个接一个。
      “啊,啊,你轻点啊,我要被你勒死了!我说,我说还不行么!你把我勒死了谁给你说啊!咳咳!”

      还是有点眩晕的感觉,莫明琦打开衣柜,放在最外面的就是他的衣服。自己晕迷的时候被放在莫锦璃的床上,裹着被子,孙易说他肯定把他伪装成了生病的莫锦璃。那么今天的新郎是谁?莫锦璃又打算做什么?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迅速地套好外衣,一张纸片从口袋里掉了出来。打开一看,上面写了四行娟秀小楷:“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是自己临离开怜香楼是那个叫连青的黑衣男子给他的,简单地说明是韩烟儿写给他的东西就离开了,虽然他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但是莫明琦觉得他似乎对自己有莫名的敌意。莫明琦当时没有多想就放进了衣袋里,现在才看到内容。这是什么意思呢?虽然是情诗一首,但是两人才只见过两次面,莫明琦还没自恋到以为烟儿对他一见钟情,所以写一封情信给他的地步。而且她明明是有心上人的啊?她讲到心上人的时候还弹了一首曲子,唱的就是这一段,然后感叹了一番缘份珍贵、要抓紧机会,努力争取感情,不要等错过了再后悔之类的。她该不会是在鼓励自己吧?想起莫锦璃昨天晚上的诡异表现,莫明琦把纸条揣回怀里,走向了焦急等在门外的孙易。
      “根据离雁的情报,我大嫂在半年前的那次刺杀活动中失手死了,当时刺杀的好像还是她老爹的样子。她就是凌,我跟你说过的哦。”孙易和莫明琦出了朱矾阁,向北院的礼堂赶去,平时觉得短短的几步路紧要关头似乎变得特别漫长。孙易的轻功虽好,但毕竟是一个孩子,让他带着莫明琦一起在屋顶上纵跃他自问还没有这么那么大的力气。但是他一个人去心里又没底,经过了这段时候的了解,他深刻得体会到了兄长的力量,像莫锦璃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类型,大哥莫明琦就是莫锦璃的罩门啊。上一次自己不小心连累莫明琦出事,莫锦璃面上没说什么,背地里一直装可怜,怂恿得秋霜动不动就对他卷袖子,举鸡毛掸子!她那个什么力气啊,要不是自己轻功高,差点没被废了;后来那一次就不一样了,两人闯了怜香楼,莫锦璃一问原因,他说是莫明琦一定要他带着去的,莫锦璃就没再提半个字。孙易就想,只要带上莫明琦,关键时刻莫锦璃肯定会搭把手的。所以之前要先得到身边这一位的同情支持才行。
      “她是杀手,这也是一个我家老娘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原因。她死了,之前一次哥带着大嫂回过家的,然后我老娘强烈反对他们在一起,所以他们就大吵了一架,走了。大嫂死了以后,大哥觉得她的死跟老娘的反对造成了她的分心,所以那次任务失败了,他很惭愧,就跑到碧落的总部去要接凌留下来还没完成的任务。也就是莫锦璃这一件。他一直易容成卫珞湘身边那个贴身仆从。”
      “如果他是的话,那么游西湖那一次他明明在船上啊,箭是从岛上射下来的?”
      “好像是一种碧落的专用的通知方法,好像是不用人在现场操作的。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怀疑到他身上的,明明之前有很多迹象的说。”
      “什么很多迹象,他之前害过莫锦璃?”
      见莫明琦明显不悦的表情,孙易忙替大哥早冤“不,不是啦!我之前一次发现了有人在用本门的轻功,就跟了上去,到西院就跟丢了,你也知道西院那里都是女眷;然后是那一次,莫锦璃说只要我装出落入困境的样子就可以引出大哥。那一次出现了,当然被我跟丢了,还有一次我们有碰到的那次,这两次都被我看到了卫珞湘,肯定是卫珞湘发现了他行踪不定才跟出来的。”
      莫明琦想起上次发现账本的秘密的契机,是乘汤的碗突然打翻了,汤水倒出来的原故。但是当时放碗的位置明明是在桌上正中,稳得很,会突然那么翻倒肯定是跟孙易的哥哥有关吧。
      正厅的通明的灯光隔得老远就可以看到,但是周围意外的安静,没有管乐之声,没有宾客把酒言欢声,没有经过的仆从,惟有呼呼的风声、庭院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两人脚步声,全然的死寂静让人毛骨悚然。孙易压低了声音道:“我很担心哦,昨天我一回来就被迷晕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被丢在此柴房里,这次肯定是那只死,哦,不。是莫锦璃叫人干的。你知道不,那个珂儿姐姐会用药使毒的,那些玩意超多。哦,这个不是主题,他们这次的计划我一点都不知道,所以我想肯定是跟我哥有关,不然他们不用满着我。当然啦,跟我哥有关肯定就是跟莫锦璃有关对吧!”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莫明琦的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孙易继续说,“其实我哥人很好的,虽然武功很高,却从来都没有乱杀人,要杀,杀得也是坏人。啊,我不是说莫锦璃是坏人啦!他虽然……但是……”
      “我知道了,你是想我帮你阻止你哥是么?”见孙易急得不行的样子,莫明琦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事实上,我倒是不担心莫锦璃会被杀掉,额,我只是真说我的看法,他做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把握,所以我想碧落的事他肯定有办法解决的。你别看他平时风吹吹就头疼脑热什么的,他真的,怎么说呢,有种一些尽在掌握中的感觉,如果他没有两把刷子,对上那么狠毒的老蜈蚣,怎么可能活得到现在,还把人家耍得团团转是吧!”
      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强大,莫明琦心里想着,虽然表面看起来他运筹帷幄,但那是在暗处。如果不是自己亲耳听到他述说自己的事、珂儿的事、还有其它的种种,他一定也会如孙易说想吧。如果真的撕破脸,到了明处,莫锦璃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的吧。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言语间处处透着孤立无援的无助与痛苦,特别是昨晚,那仿佛只能用绝望的困兽要做最后一搏的决绝感让莫胆琦不安、恐惧、心生颤栗。孙易当然不知道莫明琦的所思所想,见他没有反驳,认为肯定是自己的话得到了认同,又继续道:“当然要是莫锦璃有什么事,看在跟他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也一定会帮他的啦。我就是怕我哥被他……”
      孙易的声音戛然而止,莫明琦的衣袖被猛一拉扯,他才回过神来,迎面的转角处站在一个胡服大汉,手握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目露凶光,一脸狰笑望向两人。
      “臭小鬼,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上回竟敢合着那奶娃娃让老子下不了台!今天让老子好好教训教训你!”大汉不再多说,举着大砍刀就冲将上来。如果没有莫明琦在场孙易轻功一使,眨眼间就可以逃之夭夭,但是他带不动人啊,没法子,孙易硬着头皮从腰间拔出防身的短剑,喊了一声:“快走!”便迎了上去。第一刀孙易借巧劲格了开,第二刀又接踵而至。
      剑是好剑,吹毛断发、削金如泥,但是孙易武功三角猫、剑法更不用说,摆摆架势唬唬人还行,真刀真枪就不敢恭围了。那大汉看似莽撞,却刀法如神,刀刀狠厉,连莫明琦这样的门外汉都很明显看出了孙易除了刚开始的那几下很有威势,接下来便只能打打退退,且退得很是狼狈。莫明琦知道自己在现场是孙易的脱累,自己不在了,孙易定可以借轻功遁走,于是他把腿便跑。大汉大喝一声“哪里逃!”欺近莫明琦,便是一刀横砍。孙易仗着个子小,身手灵活两个后滚翻躲开了大汉前一记纵劈,回身不及。见大砍刀追着莫明琦的后背就去,急中生智,抓起地上的两颗小石子便投了出去,一颗奔莫明琦膝盖,另一颗奔大汉右眼而去。莫明琦膝腕一痛,摔倒在地,险险躲过了那一刀。大汉右眼被石子击中,大声痛呼。孙易乘机跃近一步,拽过莫明琦向后急退。
      本以为大汉一定会恼羞成怒紧逼上来,没想到巨大的身体突然轰然倒地,一动不动。两人皆是一愣。孙易有些发懵,看那大汉皮粗肉厚的,不会是自己这一下就打穿了人家的脑袋吧?掷石头的本事是孙易拜黄道真人的时候,黄道真人的几大考验之一,当时也就是真人带着孙易进了一处密林,林中的枝权密集,真人要求孙易能用小石子掷中每一处真人所指的树权间的缝隙。不要说树权的高度跟十二岁的孙易身高差距很大,那些所谓的缝隙更是各各角度刁钻。但是为了学会保命的本事,为了可以被习武成痴的大哥刮目相看,他在林子里呆了七天七夜,才练成了发发精准的本事。但是他的体质并不适合习武,不尽如何努力都是枉然,就像不管他如何得努力——练功、支撑家业,哥哥的眼中都只有高深的武学,后来还多了一个凌怡。
      倒在地上的尸体右眼有汩汩的鲜血蜿蜒而下,模糊了半边脸孔,原本狰狞的面目更显可怖。但是更另两人背脊发寒的是无声无息,仿佛平空出现在倒下的大汉身后灰袍和尚。
      **************************************
      “哦,您要如何?莫锦璃这个小子不就是想把事情搞打,让我难收拾么?无尘,喜宴上只要我一打手势,你就带着兄弟们把莫府围死了,连只鸟都不能放出去!什么病了不能参加,那小子肯定是想乘机带着宝物潜逃。把他抓了带到我面前来,到时候看他还有什么话说。宾客方面知情者死,放手做,沈刺史那里我已经通过气了,他会替我们压下来的。您说过这样的话吧?”布置得喜气扬扬的礼堂中,随着莫珂儿笑意盈盈地道出这一段,无意成为知情者的众人皆是冷汗津津,沈刺史更是成了怨毒目光下的众矢之的。有聪明的很想发起临阵倒戈,开玩笑,莫小少爷虽然很可怜,但是自己还有打好时光要享受,还有大把美女没垂青,还有大量美食,总之绝对不要莫名其妙地就成了陪藏。但是还没能各位识时务的俊杰申明立场,就失去了开口的能力了。众宾客只觉身体一下不听了使唤,一个接一个纷纷倒地不起,不省人事。没有受到影响的就只有越棘、吴祠、卫氏以及莫珂儿。
      “这一手他也知道了?”卫仲绅见迷药的药效终于发作,暗暗松了口气,莫珂儿没有被放倒是在意料之外,他暗怪自己太掉以轻心,低估了那棵病秧子,于是敛神静待那一位还有什么花样。
      莫珂儿不慌不忙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先给自己夹了几口菜填肚。今天忙了一天,站了一天,做侍女真是累人的活啊,追悔了一把自己以前如何如何任性,下头的人肯定更辛苦吧。然后开始磕瓜子:“您在熏香里加了天竺特制的迷魂香,无尘大师把解药配方给了我。而他现在正忙着替惨死的大哥大嫂报仇雪恨。”
      卫仲绅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自己这次被莫锦璃那小崽子摆这一道摆定了,但是周三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应该不可能这么快落败,只要自己加入战团,或者那小子无法提供给无尘有力的证据,毕竟当年知情的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所以还有回转的余地也说不定。但是如果这又是那小子的诡计呢?他有些犹疑不定,但是面上仍然波澜不惊:“无尘与我是结拜的异性兄弟。我知他断断是不会轻信他人的离间之言的。”
      “是啊,他视你交心交命的兄弟,你视他如什么?霸他兄嫂,被他兄长撞见,便对他痛下杀手,逼死了他的亲妹,还杀了其它无辜三十多条人命,不过是为了制造是官兵来袭的假象,骗他开杀戒、助成大错,终只得听命于你。他虽然为人偏执了些,但是自家之言还是听得的呢?前天晚上,乘府上的人都在南院看热闹,少爷安排了颜小姐与他哥哥叙了叙旧。”
      这一回,卫仲绅暗暗观察着莫珂儿的表情,很坦然、很笃定,他仍在犹豫,但是,他一向的原则便是宁枉毋纵,所以卫仲绅下了决定:“越棘,出去看看,如果真的如她所言,全部解决掉。”命令下达,却无人回应,卫仲绅向越棘投以催促的眼神,对方却仍坐得四平八稳,正很专心地给西湖醋鱼剃刺,然后夹了一块喂入吴祠的嘴里。
      “越棘!”卫仲绅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低喝中透着凛冽。
      “不要!我现在正忙着呢。”
      “你!怎么?那小子也许诺了你什么好处?别忘了吴祠的性命可是掌握在我的手中的,你要是……”
      “不要!不要!”越棘重复了两次不要,声音中透着坚定快意,目光却一直深情款款,不离嚼食中的吴祠,还拿着手帕帮吴祠擦嘴角沾到的酱汁。“这句话我很早就想当着你的面说了!你已经威胁不了我了,我今天是坐在这里捧场看热闹的。还有莫少爷,看人家急得,都快变成疯狗、不,是疯蜈蚣乱叫了,你这个主人却呆在一边一声不吭看热闹,有失厚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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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成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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