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贩江湖

　　秦大夫和子陌在书房品茗。

　　秋千特地来整理书架。子陌见她干得有板有眼，表扬道：“丫头做得挺麻利。”

　　秋千谦虚道：“多谢公子夸奖。若论起这活计，还是我家隔壁的吉大哥的水平高。”

　　“怎么说？”

　　“吉大哥的爷爷是秀才，老爹在衙门舞文弄墨。长辈们巴望着长孙能谋个一官半职，于是从小叫他熟悉公文。一年春天，海棠开得迟，吉大爷让儿子做首诗，吉大哥文不加点，三下五除二就完事了。这诗我记得清楚——‘庭前一株海棠树，缘何至今不发芽？着尔东风齐助力，火速明朝便开花’。

　　吉大爷知道官运渺茫，把吉大哥送到知县家当家仆，凑巧派下来的差事是打扫书房。一天，知县老爷心血来潮，尽让大哥去取稀奇古怪的书，不料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办妥了，问来问去，如数家珍。县太爷如获至宝，非要把姨妹许给吉大哥。他是个老实人，连连拒绝。经管家出面，老爷叹了声家学渊源，这才作罢。

　　有时我想，久病未必能成秦大夫这样的良医，但在医馆呆久了，用鼻子一闻，合该有个数。”

　　“小千，在哪儿淘气呢？”童姨妈在门外唤。

　　子陌应道：“淘气倒没有，啰嗦了好半天。”

　　秋千趁他低头啜饮时往背上不轻不重地一捶，趾高气扬地逃出房间。

　　姨妈见了秋千，挤眉弄眼道：“小千千大了啊。”

　　秋千故作糊涂：“人家还没及笄呢。”

　　姨妈笑说：“这不快了么。衣裳迟早得备下。我刚好有条十二破间裙，当年还是请老师傅做的。现在老了，穿着可笑，就送给小千千吧。布料半新不旧，但上头镶了珠子，都是挺好的珠子，我就爱这些珠子。”

　　秋千收了裙子回房。

　　无人处，寻把剪子，小心铰开，收集所有珠子，用指甲细细刮去表面珠粉，居然是一枚枚蜡丸。剥开，露出叠得小小的纸片。

　　熟悉的字体，经年的深褐色。

　　“赤松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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