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的omega跑了

　　“该怎么说您母亲呢？”维克托摸着下巴回忆，“我跟她第一次见面是在60多年前，最后一次见面是50多年前。不到20年的时间里，她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到你出生，成年，又过去了数十年，或许你所认识的‘母亲’和我所认识的‘卡特琳’差别也很大。时间总是个神奇的东西。”

　　他将“最初的实验”告知了宋交时。

　　“说简单点，”老头拍拍胸脯，“我是你母亲的受试者。”

　　宋交时表情慢慢变得奇怪，他实在无法评述这件事，只能说：“……看来实验的最终结果已经远远超出了我母亲的预期。”

　　“哎呀？这是在夸奖我吗？”维克托笑眯眯地说，大言不惭地说，“说实话，大家都这么认为。”

　　宋交时：“……”

　　“确实，就结果来说，我在学校里脱颖而出，如果硬要评述的话，我确实‘战胜’了绝大部分alpha，”维克托平淡地讲述着当年的故事，“我一直将您的母亲视为恩人，我想要达成她的愿望，也不愿辜负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比绝绝大部分同学都要刻苦。”

　　宋交时点点头：“那这个成功的实验带来了什么呢？”

　　“现在想起来，我当年没有入局，但却是一切的开端。”维克托眯起眼睛，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点，“非要总结的话，这次成功的实验什么都没有带来，它只葬送了很多东西。”

　　“也不尽然。”维克托停顿了一下，非常突兀地问，“您认识冯子夏教授对吧？”

　　宋交时一愣，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听到同事的名字，他点点头：“是，他是我的同事。”

　　“听说他曾为你出头作证？对这位一向低调的学者而言，这似乎很罕见的事。”维克托玩味地笑了一下。

　　宋交时：“……冯教授有出类拔萃的人品和能力，自然有他的底线和处事原则。”

　　维克托若有所思点点头：“也对。”

　　“所以？”宋交时追问，“您为什么会在现在提到一个无关的alpha？”

　　“因为正如你所说，冯子夏这个人，心里有一杆天平，自立了一套道德准则和处事之法，不为人言所动摇。”维克托脸上笑意深了一点，“他不止现在是这样，50多年前还是学生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50多年前？”宋交时眼睛微微瞪大。

　　“‘那个事件’带来的结果，除了覆灭、牺牲、幽禁之外，他们还成功送走了两个人，”维克托眨眨眼，“就是冯子夏的两位兄长，一对双生的omega。”
　　“宋教授，这应该你最关心的信息才对。没错，这两个人被送往了盖亚，而他们的血亲，冯子夏，在当中提供了帮助。”

　　“之后，”维克托撇撇嘴，在宋交时越发震惊的眼神中继续讲，“联盟军方对他启动了最高密级的审查。”

　　“不过结果已经很明显地摆在你面前了，也是奇了怪了，这么一个刚刚博士毕业留校教书的老师，一个从来没离开过象牙塔的学者，怎么审都审不出问题，干净得像一张诡异的白纸，最后只能放人。据我所知，之后军方对他进行了按‘年’计算的监视工作，但这小子——”

　　宋交时轻声打断他：“是个道德上没有一丝瑕疵的完人。”

　　“啊对。”维克托点头，“工作勤恳，能力超群，但恪守本职，尊重前辈，爱护后辈，没有一丁点贵族出身的臭毛病；风趣但没有恶习，受omega的欢迎，但从不与别人有半点暧昧。简言之就是——差不多是个假人。”

　　宋交时轻声问：“是因为军方的监视吗？”

　　“有这个原因，但应该也不尽然，说实话，演个有点小瑕疵的活人不是更好吗？”维克托摇摇头，“我不明白他，有点小聪明的人容易看透，但这位冯教授……他的行事逻辑我不敢妄加评判。”

　　“您对他倒是很了解。”宋交时轻轻“唔”了一声。

　　“确实很了解，”维克托不否认，反而笑起来，“但据我所知，这个假人最近出了点‘故障’，听我的学生乔说过，他对你的关心似乎越过了往日的分寸，还让伦恩上将数次发作，是吗？”

　　宋交时：“……”
　　宋交时头有点痛，这么说来，尤其是那次喝咖啡的时候，冯子夏确实说了没有分寸感的话，这个往日的他太不同了，只是……只是最近的自己实在没有心力去管这些。

　　“看来宋教授无法否定，”心理学专家维克托老教授笑得跟狐狸一样，“诶，别拿这种眼神看我嘛！说实话，我本来挺担心的，担心他后悔当初帮助了两个兄长，毕竟人的心境会在不同阶段产生变化。”

　　“但既然他对你表现出……”维克托注意了一下自己的措辞，“这么大的‘善意’。说明他没有后悔。”

　　宋交时眉心锁起来：“您要我去和他开诚布公地谈？”

　　“没错。”维克托很干脆地点头，“今天的回忆环节结束，剩下的故事下次跟你讲。宋教授，先去找你这位同事聊聊吧。”

　　“……”宋交时没有立刻点头，而是犹豫了一会儿，“不能绕过他吗？”

　　“你不能信任一个alpha？”维克托笑起来。

　　“不，”宋交时否认，“我只是，不想把他再扯进来，他不一定有上次的好运，能二度全身而退。”

　　“又在说天真的话，”维克托叹口气，“宋教授，你要认识到，omega和beta手中握有的社会资源是多么有限，凭残留在首都星上这些人的力量，要达成目的有多么困难。”

　　“你们……已经形成了稳固的组织？”宋交时问。
　　维克托淡淡笑了一下，不置可否：“抱歉，我还不能把所有毫无保留地告诉你。”

　　宋交时：“……”

　　“宋教授，”维克托终于收敛笑意，“我尊重你高洁的人格，但希望你能做出改变，不管是我的力量、冯子夏的力量，还是伦恩上将的力量，甚至是宋家的力量，我希望你能不留余地地利用起来。”

　　宋交时皱起眉：“‘不留余地’？您不惜如此也要送我走？”

　　维克托轻声说：“我有我的理由。”

　　“那去盖亚的方法——”

　　“去盖亚的方法，还有‘实验’后的故事，请你留给下次。”维克托微笑着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从别人口中得到这些信息。”

　　宋交时：“……”

　　“我所了解到的，我所能做到的，都比你想象中要无力得多。”维克托摇摇头，“毕竟我不过是一个退了休的beta老头，宋教授还是别在我身上做太多指望。”

　　这人上一秒还在说“不留余地”也要把宋交时送走，下一秒又装成柔弱的老头，满嘴跑火车，也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维克托老师，您一再这样，会让我对您的信任出现裂痕。”宋交时叹气。

　　维克托不说话，就笑眯眯看着他，很明显，没有再开口的打算。宋交时拿他没办法，只能起身：“那么，恕我告辞。”

　　即将关门的前一瞬，他听见维克托的声音：“那么，祝你前路顺遂，宋交时教授。”

　　这老头的声音真诚、甚至是虔诚，简直像幻听一样。

　　*

　　宋交时走出宅邸的时候，门外等候的不只是伦恩家的司机，还有亚尔维斯。

　　这位军事统帅，穿着便装靠车站着，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看到宋交时出门，他快步走过来：“阿时。”

　　这个人目光像水一样，只要他想，他可以让自己看起来很温柔。但宋交时只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坐上车后排座位。果然，司机已经不再车上，看上将大人这个架势，是要亲自开车送自己回家。

　　亚尔维斯坐进驾驶座，打火的时候，手轻轻停顿了一下：“阿时，你们聊了很久。”

　　亚尔维斯在不安，他害怕宋交时和维克托对话，害怕那个离经叛道的beta给爱人灌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害怕他将宋交时继续推离自己身边。他在院落外面来回踱步，这么多年，他在生死边缘也徘徊过数次，但从没有过心神恍惚到这个地步——

　　如果放宋交时离开我，那比杀了我还可怕。

　　上将冷静又疯狂地评估着爱人在心里的地位——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他从未设想过宋交时会离开自己，因为犯下诸多愚蠢的错误，也势必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八年而已。”亚尔维斯这样想。

　　他只错了八年，他们以后还会有许许多多个八年，只要宋交时还在他身边，一切都有重启的可能。

　　但是很奇怪，宋交时从维克托的庭院走出来的时候，眼里已经不见了茫然，更没有发情期刚结束时的崩溃，那双美丽的眼睛又变回了沉静的海面。

　　他似乎更迷人了，但看起来离自己更遥远了。

　　车内，亚尔维斯声音落地，随后是长久的沉默，上将以为自己得不到宋交时的回答——跟之前过去的几天一样。

　　但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很淡的“嗯”传进了亚尔维斯的耳朵。

　　他说话了！阿时他回答自己了！

　　亚尔维斯手一抖，差点打歪了方向盘。
　　他心脏狂跳，竭力压抑住嘴边的笑意，没错，只要阿时留在自己身边，他还有无数个8年来挽回自己的错误，一切都会好起来。

　　“阿时，”亚尔维斯轻声说，“等回家我给你煮汤，我已经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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