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离魂

作者:半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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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子


      1996年1月,鲸鱼湖。

      昆仑山腹地的冬天,极冷,放眼望去,苍茫无尽,白茫茫一片,四周群山环绕,一侧就是雄浑壮美的昆仑山脉,山脚下是一片辽阔冰封的湖面。

      飞鸟早已没了踪迹,就连野生动物都很少出没,原本应该人迹罕至的天地间,却有丝丝缕缕的烟气在湖岸边升腾而起。

      细看,白雪茫茫覆盖之下,竟然有一顶简易帐篷,看构造类似于沙漠地区的地窝子,先在沙地挖了个一米左右四四方方的深坑,再在上头用几根粗木固定成三角,蒙上一层厚油布罩顶,这样就可以抵御高寒地区的风雪天气。

      只见这地窝子顶棚的侧面掏了个洞,里头的烟囱伸出来,丝丝缕缕的烟正团团溢出。

      地窝子正前方就是一望无际的鲸鱼湖,因湖的形状恰似一条横卧的肥大鲸鱼,因而得名。

      正值寒冬腊月,湖面结了厚厚一层冰,只见一个男人静坐在湖边,屁股下垫了块石头,一旁的雪地上搁着一根铁质的冰钏子,男人一身黑皮袄子,头戴厚厚的雷锋帽,他应该已经在湖边坐了许久,周身落了一层雪,在风雪之中一动不动,犹如一座冰封的雕塑。

      细看,只有手上有细微拉扯的动作,原来他手里拉着一根银白色鱼线,不时来回轻扯,鱼线不松不紧地悬着,另一端延伸进了湖面早早打好的洞里,看起来似乎是在冰钓。

      就在这时,地窝子的木门开了,一个女人从里面探出头来,往男人的位置看了看,寒风瞬间涌进屋内,屋内顿时像是刮起了风暴,沙土扬起,烟气弥漫,顶棚的油布都被吹得鼓荡起来,慌忙间,她又关上了门。

      地窝子里的面积不大,也就三四个平方,一进门的角落里支着一个小巧的铁质炉灶,炉膛里的火烧得正旺,四周被烘烤得暖哄哄的,炉子旁放着几块石头,应该是简易板凳,最里面的区域用木板搭了两张床,四角都用石头垫着,两张床中间的空位,垫了张草席,上面放了一张小方桌,方桌上搁着零零碎碎的东西,碗、茶缸、手电筒、笔记本……

      屋里有两个女人,一个是方才准备推门出去的女人,大眼睛,小圆脸,嘴角抿起时脸上会显出两个精巧的酒窝,还有一个女人侧身坐在木板床上,长得白皙清瘦,低头忧心忡忡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

      那男人双眼紧闭、脸色发白,嘴唇都微微有些发抖,女人不时用手摸摸男人的额头,之后又摸摸自己的额头。

      “怎么样,大哥还在发烧吗?”圆脸女人问。

      “好像好了一点,没有昨晚烧得那么厉害了。”

      “那就好!”

      话音刚落,炉子上的铁锅就咕嘟咕嘟沸起来,一时间热气上涌推顶起锅盖,眼见汤汁就要扑出来,圆脸女人赶忙过去掀起锅盖,又拿勺子在锅里搅了搅,锅里的汤已经炖成了奶白色,搅动之下,鲜香浓醇,她舀起一勺尝了尝,火候差不多了,味道也够。

      她拿瓷碗舀了满满一碗汤,小心翼翼端到床边,递给坐在床边的清瘦女人。

      “嫂子,让大哥把这碗热汤喝了,身子会舒服点!”

      清瘦女人刚准备开口说话,闻到汤飘散出来的气味,顿觉腥气,立马俯身下去,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圆脸女人吓了一跳,忙把汤碗搁在桌上,躬身下去帮清瘦女人轻拍后背,一边拍一边说:“嫂子,你身体不舒服吗?不会也病了吧?”

      清瘦女人不断拍打胸口,呕到后来眼泪都冒出来,可呕来呕去硬是什么东西都没吐出来,她扶着床沿呕了好一阵,才渐渐平复下来,朝圆脸女人摆摆手:“没事,没事,可能是最近老喝这鱼汤,喝得有点反胃了。”

      圆脸女人也深有同感:“也是,天天喝这玩意儿,我都喝腻了,不过这种无人区,没办法,我们的食物储备不多了,现在大雪封山,外面的人也进不来,我们还要在这里挺一段时间才行,大哥这身体状况,得多喝点热汤发发汗!为了身体,嫂子你忍着也得喝点儿。”

      “好!我过会儿喂他!”

      清瘦女人说着低头看了看躺在一旁病得迷迷糊糊的丈夫。

      “行,那我出去看看仲明……”

      “嗯,你让他赶紧进来烤烤,不要也跟他哥一样冻病了,这种高海拔地区,感冒发烧都不是小事!”

      “好。”

      女人说着就往外走,走到门边时,停下来到炉灶旁拎起一个铁桶,铁桶里装着几条肥鱼,身上泛出银白色的光,铁桶微微晃动,鱼在桶里死命扑腾,搅起一阵阵水花。

      女人拎着桶推开门,寒风瞬间扑面而来,她缩着脖子拢了拢衣襟,几步跨到门外,又赶忙反身关上了门。

      湖边的男人仍旧一动不动地坐着,连眼睛眨动的频率都很低,只有手中不时扯动的鱼线能证明他是个活物,女人快步走过去,把铁桶搁在地上,轻轻拍了拍男人的后背和肩膀,雪花簌簌落下,男人这才扭头看向女人,低声说:“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

      女人微微一笑:“鱼汤煮好了,我放了姜,赶紧去喝了暖暖身子,你可不能再病倒了!”

      男人双眼紧盯着入水的鱼线,嗯了一声,又说:“一会儿的,等这波鱼上钩。”

      女人没再说什么,弯腰将男人扔在一旁已经冻得硬邦邦的渔获一一捡拾起来,扔进桶里,又从一旁挪了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挨着男人坐下。

      “大哥怎么样?还在发烧吗?”男人问。

      “大嫂说好了一些,喝点热汤,发发汗应该能好一点。”

      男人喃喃低语:“大哥本来身体就不好,不应该让他来的……还有大嫂也是……”

      “你们兄弟感情这么好,他不可能让你一个人来冒险……”

      男人笑了笑,叹道:“也是,别看大哥一副书生相,发起脾气来,那一般人可受不了,也只有嫂子知道怎么治住他……要说啊,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女人久久地看向男人,有些欲言又止,男人也看她,见她有话要说,忙问:“怎么了?”

      女人轻叹一口气:“我想孩子了,她还那么小,咱们这趟出来太久了,也不知道她每天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到处找妈妈……”

      男人沉默片刻,柔声安慰:“放心,有老爷子呢,就算老爷子照顾不好,还有孩子的姑姑呢,不用担心,等这头有点眉目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等这头有眉目得等到什么时候?咱们都出来这么久了……可到现在也什么都没发现……”

      也是,已经出来大半年了,他们一路从青海湖到了昆仑山的深处,从夏天待着到了冬天,现在他们所在的区域属于阿尔金山无人区和可可西里无人区的交界处,地貌奇特,地形复杂,方圆百里荒无人烟,加之海拔又高,气候恶劣,被不少人称为“生命的禁区”。

      死在这里的人不计其数,平日里想要进入无人区都要慎之又慎,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更何况大雪封山的时节,风雪交加,又常有野生动物出没,如此广袤的区域,稍不注意就会失去方向感,最后只能在绝望中冻死或者饿死。

      现在是无人区一年之中最冷的季节,最冷可以达零下三十多度,一旦大雪封山,想出去的出不去,想进来的也进不来,好在,他们来之前就准备了不少生活用品,只要捱过大雪封山,就会有人来接他们了。

      女人越说情绪越低落,像是觉得他们在做无用功,这么些年,冷家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却无一个平安回去,原本盛极一时的冷家也因此日渐凋落,无人知道在广袤的西北大地上曾经发生过什么……那些失踪的冷家人有没有找到传说中的井……

      有鱼咬钩,男人手里的鱼线顿时绷紧了,男人紧紧扽住一头,慢慢控制力道往怀里收线,既怕力道重了鱼线受不住会崩断,又怕力道轻了鱼线脱手,忙将鱼线末端绑着的棍子插进雪地里。

      水下的鱼劲力极大,入水的鱼线被拉扯着奔向四面八方,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向后,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又向右,男人全神贯注,全身都在用劲,丝毫不敢懈怠,他瞅准时机,一边扯线一边收,借着势头,乘胜追击,纤长的鱼线一点点从湖水中露出来,之后又被收到了男人手里。

      女人知道渔获即将上岸,赶忙把桶往男人身边挪了挪。

      这鲸鱼湖,是一半咸水一半淡水的阴阳湖,湖的西岸因无淡水注入,天长日久蒸发,湖水盐度很高,是个没有生命的死湖,常年寂静无声,一片死气沉沉。

      而湖的东岸有玉浪河的冰川融水注入,形成淡水湖,里面浮游生物丰富,一到春季开湖,湖边便“鸥歌鸭舞”,除此之外水中还盛产一种高山雪鲤,这种鱼很是奇特,只能生长于水质极佳、水温极寒的环境里,它们牙尖嘴利,又凶猛嗜血,非常不易捕获,但一旦抓住,稍加烹煮就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

      男人手里拉着的是冷家的“天罗地网”,最初是为了水下作业时防身而研制,顾名思义就是这网子一旦在水底打开,那就相当于布下了天罗地网,能让目标物瞬间丧失攻击能力,在这种苦寒之地,用“天罗地网”来捕鱼,倒也是不错的妙用。

      男人不停收线,网子渐渐露出水面,边缘一圈的鱼钩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鱼,个个活蹦乱跳,身上的鱼鳞泛出银白色的寒光。

      男人不慌不忙地把网子拉到岸边,这才松手,因为天气寒冷,方才还活蹦乱跳的鱼,上岸没几秒就冻成了冰棍,一个个硬邦邦的。

      男人麻利地将网兜里的鱼倒进桶里,又挨个去摘挂在鱼钩上的鱼。

      女人在一旁看着,笑着说:“还挺有打渔的模样,你说你要不是姓冷,说不定真能做个合格的渔夫……”

      说到这里,女人停下来,叹道:“你要真是个渔夫……倒也挺好!”

      听到这话,男人手上动作一顿,一个没注意,就被冻僵的鱼咬了一口,他疼得嘶了一声,眉头瞬间皱起。

      女人心惊,忙去看男人:“怎么了?怎么了?”

      男人笑笑,顺势举起了手里的鱼:“大意了,被鱼咬了一口!”

      奇了怪了,这些鱼原本都已经冻成冰棍了,现在却冲两人龇牙咧嘴,露出森森然的尖牙。

      女人自然知道这鱼牙齿极厉害,急忙扯过男人的手来看,男人手上的皮手套被咬破了,手指头已经露骨见血,殷红的血止不住地往外流,血滴在了洁白的雪地上,触目惊心。

      女人慌乱地掏出一块帕子,给男人包上伤口,也不管网子上的鱼了,拎着桶,拉着男人就往回走。

      “行了,都不要了,赶紧回去包扎伤口!”

      两人快步回屋,肇事的鱼躺在原地,嘴巴一张一合,牙齿和嘴上还留着殷红的血。

      *****

      夜里,风雪又紧,呜咽的风声犹如鬼哭狼嚎,吹得屋顶油布哗啦作响,炉膛里的牛粪热烘烘地烧着,可还是觉得四处透风,被窝缝隙处丝丝冒凉气。

      大哥大嫂身体不适都早早睡下,另外两口子则翻来覆去睡不着,男人索性爬起来,披着衣服跑到火炉边坐下,就着火焰跳跃的光亮,拿出笔记本写写画画起来。

      圆脸的女人从被子里钻出头来,看向丈夫,低声问:“你说他们到底在哪里出的事儿,那些人说的‘井’又到底在哪儿?”
      男人停下笔,看向女人,摇了摇头,叹道:“要是能搞清楚这些,我们也不用老大远跑来找这么久了……”

      说话间,头顶的油布顶棚上突有异响,像是有什么颗粒状的东西砸下来,哗哗啦啦一阵,女人吓了一跳,一下坐起身来,侧着耳朵听,声音很快止息,紧接着又是一阵,她紧张地攥紧了衣襟,轻唤了一声丈夫。

      “仲明,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男人也听到了这怪异的响动,抬头看向顶棚,仔细听。

      紧接着,哗哗啦啦,又是一阵,临床的大嫂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吵醒了,四个人里就只剩下生病的大哥还昏昏沉沉地睡着。

      大嫂死盯着顶棚,抖着声音问:“是什么东西?”

      “是不是下冰雹了?”

      男人放下笔记本,起身说:“我出去看一眼。”

      说着,穿上皮袄子,拿起桌上的雷锋帽,又从床底下摸出一把猎枪背在身后,临出去前,屋里的人对他说:“小心点啊!”

      男人嗯了一声,拉开低矮的木板门,狂风瞬间灌进屋内,呼呼乱吹,瞬间吹散了屋内的热气,顶棚的油布被吹得哗哗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掀开。

      男人很快关上门,寒风得以暂时隔绝,紧接着就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朝着外面去了。

      两个女人眼巴巴望着鼓荡的顶棚,忽然,怪异的声音又起,只是这一次声音稍稍有所不同,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像是用尖利的指甲一下又一下在油布上来回划,这种声音很多又很杂,汇合在一起,不禁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会不会是野狼啊?”圆脸女人问。

      “啊……不会吧……”大嫂被吓了一跳,接着又说:“这要真是野狼……仲明这样贸然出去不会有事吧……”

      圆脸女人心口一紧,但还是乐观地说:“他带着猎枪呢,再说了,说不定根本不是狼,就是咱们自己吓自己……”

      但这话刚出口,她就不确定了。

      油布被划破了,嘶啦嘶啦的破裂声不绝于耳,顶棚上瞬间多出一条条细长的口子,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透过口子往里偷看,呼呼的风鼓荡进来,搅得地窝子里烟尘扬起,炉膛里的火苗炉灰到处翻飞。

      两个女人皆是一惊,同时预感到了危险的临近,她们非常默契地翻身下床,麻利地穿好衣服。

      “嫂子,你拿上猎枪,咱们一起出去看看!”

      “好!”

      大嫂迅速去摸自己床下的猎枪,背在身后,又赶忙帮丈夫掖了掖被子,俯身在丈夫耳边说了一句:“柏山,我们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此时圆脸女人也摸出一把防身的尖刀,又在桌上拿了个手电筒,两人靠到一起,死盯着顶棚,忽然有水滴子落下来,先是零星几滴,之后就密了,霹雳啪啦的,像是夏日的急雨,点子硕大有力,落在了两人的头上、脸上、身上。

      大嫂像是突然闻到了什么极难闻的味道,又忍不住干呕起来,紧接着圆脸女人也闻到了,是腥臭味,很浓的腥臭味……

      怎么会突然有这种臭味?莫非是野狼的涎水?大雪封山饿得发了疯?

      圆脸女人打开手电筒,小心翼翼朝着顶棚晃了晃,有细长的影子一晃而过,快如闪电,接着是一阵银白色的光一闪,像锋利刀刃上的寒光一般,两人的身子皆是一僵。

      不是野狼,那不是野狼,那是个什么东西啊!

      圆脸女人一时间头皮发炸,根根汗毛直竖,心里又怕又慌,既担心丈夫那边的情况,又担心眼前的情况她们控制不了,危机时刻,她还是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

      “大嫂,咱们出去看看!”

      “好!”

      两个女人相互依靠着走向门边,打开门,呼啸的风声席卷而过,头顶破裂的油布被吹得上下翻飞,呼啦作响。

      她们几乎异口同声叮嘱对方:“小心点!”

      ******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一头就扎进风雪里。

      外头的雪下得很大,积雪已经深及膝盖,雪地反射出的光照亮了大地,她们绕着地窝子走了一圈,倒是看到一些凌乱的印记,但是不能确定是不是什么东西留下的,又看到一长串清晰的脚印,沿着湖岸往远处去了。

      是仲明的脚印!

      两人沿着脚印的路线,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喊:“仲明!仲明!你在哪儿啊?”

      狂风暴雪肆虐的夜晚,声音传不了多远,很快就掉落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又走了一阵,还是没有看到仲明的身影,一回头,地窝子已经远在身后了,再一回头,眼前的脚印突然戛然而止,没了!圆脸女人心里又急又怕,喊声出口都带了哽咽的颤音。

      “仲明,仲明,你在哪儿啊,你可别吓我!”

      两人在脚印截断处站定,背靠背向四处望,圆脸女人忽见不远处的冰面上趴伏着一团黑影,心头随之一惊,赶忙拿手电往那一处照了照。

      没错,是个人趴在冰面上,身上还穿着仲明那件黑色的皮袄子。

      她来不及多想,几步就奔了出去,大嫂见状,下意识握紧了身上的猎枪,慌里慌张跟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冰,脚下控制不住一阵溜滑,连摔几个狗吃屎,但她们完全顾不上,此时她们只是担心仲明是不是受到了攻击,受了重伤才摔在冰面上……

      圆脸女人的一颗心揪起,足下发力狂奔,就在距离仲明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只听冰面一阵裂响,那团黑影之下的冰层突然爆裂开来,她心中大骇,惊慌大喊:“不好!”

      大嫂伸手就要拉圆脸女人,想让她退回到安全区域,哪里能想到女人一心想要救丈夫,一个飞扑抢地,腹部贴地,借着溜滑的冰层,冲过去就要伸手抓人,可就在这时,冰冷刺骨的湖水从裂口瞬间涌出,那团黑影突然急坠下去,女人不但没抓住人,身下的冰层也瞬间裂开,她跟着一头扎进水里,在彻骨的水中扑腾起来。

      大嫂见状赶忙伸手去捞圆脸女人,哪里知道那冰层的破裂速度之快,瞬间就到了自己脚下,还来不及反应,她也扑通一声入水,慌忙中,她忙将猎枪摘下横在头顶的冰层之上,想借着枪杆子的支撑力爬上冰面。

      求生欲使然,圆脸女人紧扒着大嫂一条腿,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就在这时,那团黑影突然从水下窜上来,紧紧抓住大嫂的脚腕,用力往下拉拽,大嫂和圆脸女人低头往下一看,就看到皮袄子之下有银白色的寒光一闪而过。

      力道很大,去势很急,她们实在挣扎不过,已经再无上去的可能,在没入水中的一刹那,她们分明看到岸边立着一道黑影,正朝这头看过来。

      “完了!”

      冰冷刺骨的河水漫上来,她们往湖底急坠而去。

      ******

      一夜风雪过去,太阳从天边冒出头来,辽阔的天地间又恢复了宁静,雪地无痕,好像这一夜什么都没发生,冷柏山从迷迷糊糊中醒来时,发现地窝子已经塌了,恰巧他缩在角落躲过一劫。

      他第一反应就是担心其他人有没有事,他着急忙慌爬出来,掀开坍塌的油布想要找人,地窝子里一片狼籍,哪里有人的影子。

      “出什么事儿了?人都去哪儿了?”

      他惊恐四望,除了白雪覆盖的土地,就是连绵起伏的雪山,哪里有一点人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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