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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得到图腾碎片*1，目前降魔阵碎片收集进度：3/4。】
【系统故障，无法联络到系统。】
【系统故障，无法联络到系统。】
【无法确认宿主意向，下面将自动展开预言碎片。】
红玉的眼珠在眼皮下左右来回快速滚动着，似有一股力量想要快速将红玉唤醒，但就在她快要睁开眼的一瞬间，却觉得自己又像在殿上神魂离体一般，强行被扯进了一处空间。
这处空间以红玉为中心，四处皆是不可知的黑暗，让她一时分辨不出空间内的具体情形，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寒气。
地上传来阵阵物体挪动的响声，未知的黑暗中传来响动，红玉向声音的来源看去，一人匍匐在地上，那人微微抬起头，红玉才从那披散的头发之下看到了杨兴吾的面孔。
在杨兴吾身后，一张张对于红玉来说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已被层层寒冰冻住。
那其中有蓝奕，韩父喻，还有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三清门弟子。
这些弟子已被冻成冰柱，面容宛若生时。
红玉看出他们脸上的或愤怒或惊恐的神态，下意识地向身后望去，可她的身后仍是一面不可知的黑暗。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又是哪里？
红玉还没有理清思绪，地上的杨兴吾挣扎爬出，佩剑蹭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她甩了甩昏涨的头脑，向杨兴吾跑去，可想扶起杨兴吾的手却从他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红玉一愣，这景象说不出的似曾相识。
回想起系统支离破碎的话，预言碎片……难道与她进入楚怀真的虚幻记忆中一样，她并没有办法制止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是未来的景象？
杨兴吾却好像看到了红玉看不到的东西，对着那片未知的黑暗大喊：“怀真，不要！降魔阵的封印万万不可打开！”
“你我与仅存的数十弟子走到此处，只需你将祖师佩剑泰阿插入阵中便可，你又为何要对我等动手？”
“怀真，算为兄求你，万万不可！”
杨兴吾苦苦用双手支撑着身体，蹭着地面向前爬去，一道从黑暗中激发而出，剑中的寒意红玉见过。
那是楚怀真的剑气。
剑气扫过，杨兴吾被瞬间冰封住双腿，再也动弹不得。而剑气却没有停歇，继续击向杨兴吾身后那已经化为冰柱的众位同门。
“不！！”随着杨兴吾已经不成人声的痛苦嚎叫，空间内卷起一道飓风，将已经化为冰屑的众弟子卷起，眼见就要将被冻住的杨兴吾也碾成碎片。
一道红色剑光向红玉袭来，她的识海似乎承受不住这样的威压，脑中产生暴烈疼痛，红玉忍住剧痛向面前的黑暗望去。
发出红光的是一把毫无纹饰，剑身与剑柄一体的巨剑。
她在哪里见过到这柄剑，红玉在脑海中艰难思索后想起，这不就是当日她于点将台那尊祖师雕像中见过的剑。
那正是杨兴吾所说的祖师佩剑泰阿。
红色剑光将至，红玉面前未知的黑暗终于散去。
手握佩剑之人终于被红玉看清——那是楚怀真。
她见过楚怀真吹笛时的温柔，她见过他失望时的孤寂，她见过他虐.杀行商时的嗜血，她见过了他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时的冷酷……
可她确实从没想过，这种狂妄邪肆的表情会出现在楚怀真的脸上，仿佛他眼中的杨兴吾，也不过是一只可以一脚碾过的蝼蚁。
他……真的是楚怀真吗？
剑光迫近，红玉屏息怔住，她甚至在楚怀真的眼中捕捉到一丝迫不及待。
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红玉在最后一瞬，看到楚怀真举剑向暗淡的降魔阵劈去，阵法顿时如镜面一样破碎。
“不！”与杨兴吾一样，红玉只来得及说出这一个字。
红玉猛然睁开了双眼，胸口因为激动而起伏着。
丹田和经脉处时而灼烧时而酸胀的疼痛提醒着她，她已经从那个过于真实的梦境中醒了过来。
红玉再次闭上眼睛，疼痛随着她的调息而缓和了下去。
如果这预言梦境是真的，那么这些还未发生的画面到底从而来，楚怀真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模样，还有……那个是个时候的她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出现在梦境中？
红玉一时理不清纷乱的思绪，但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能再任由楚怀真的寒毒再严重下去了。
红玉用右手抚上胸口，却感觉似乎有东西掉落在胸口。
她睁眼把那东西举在眼前——那是楚怀真送她的红色剑穗。
一种不妙的预感瞬间爬上红玉的心头。
她勉力坐起，床边的帷幔却在这时被掀起。
刚才梦境中还人鬼不知的杨兴吾探进头来，红玉啊地一声短促惊叫起来。
“你终于是醒了，那什么，你这次来梁国我还得谢谢你。”杨兴吾不自在地说道，接着又问道：“不过，我这撑着病体尽心尽力地照顾你，怎么你一醒来看见我倒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经过了这段修养，又得到了养神木的加持，杨兴吾这段时间恢复了不少精力，这几日他都用简单地归一阵加上养神木为红玉稳固神魂，听到响动来床前查看，倒被红玉一嗓子惊得差点摔碎了手中的罗盘。
“我师弟可不在这，这就我一个人，你可别想着到时候去小师弟那告我的状没照顾好你。”杨兴吾始终对钟红玉在宝船上初遇时那副不讲理的娇蛮模样耿耿于怀。
这钟红玉从初见时就死扒着小师弟不放，如今小师弟也不知下了什么降头，看钟红玉哪里都好。
“楚师兄他现在人在哪里？”红玉扶着床坐直了身子便开口问道。
……这也太过粘人了吧？
即便是钟红玉性情真是不错，恐怕如此粘人也要耽误小师弟不少修炼的时间。
杨兴吾心里嘀咕，将手上的罗盘放在案上，抹了一把汗才回道：“见你已经无事，你楚师兄当然是回门派了，你昏睡的这段时间可不太平。”
楚怀真竟然真的走了？
红玉紧紧靠着床边，身子向前倾了倾，急切问道：“楚师兄何时回的门派，他有没有说过他回了门派还要再去哪里？”看杨兴吾虽还是平日里的模样，但是总是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沉郁，就又问道：“陈真人……她没事了吧，其他人呢？”
提起陈真人，杨兴吾的脸色沉了沉，但到底还是说道：“我师尊还在梁国皇宫中修养，若不是为了此事，我也不会留在此处。”
“小师弟他回到门派之中自然会再分派任务，梁国之事发生在你我眼前，可现在已不仅仅是梁国，三洲都同时发生暴乱各有战事。”
杨兴吾脸上显出犹豫担忧的神色，如今各地暴乱，他一颗心却仿佛在尚未痊愈的师尊和小师弟杨兴吾之间拉回拉扯，最终只能放下自己的心事，无奈对红玉说道：“你若是觉得伤大好了，便去寻蓝奕他们一同回门派中吧，早些回去也能早些支援到各地。”
杨兴吾失了谈话的兴致，匆匆将罗盘布好后便要告辞，想了想才在临走又嘱托道：“现在师门正逢乱事，已经没人顾得上你，我想如果小师弟还留在此处的话，应该还是想你以自身为要。”
杨兴吾走后，红玉随即凝聚一丝灵气传入双佩环中，但却如泥牛入海，没有半分动静。
看来楚怀真不仅是真的走了，而且是有意对她不告而别。
红玉将掌心处的红色剑穗握紧，脑海中却不由浮现出预言碎片中的场景。
她自然不会怀疑楚怀真，与她相识的那个楚怀真，即便知道自己于敌手不过是蜉蝣撼树，也绝不会自惜己身，放弃守护同门的安危。
更不要说对他一向敬爱的师兄杨兴吾出手……
不论如何，她都需要尽快找到楚怀真才行。
***
红玉缓了头痛，片刻不敢耽误，第二日便来到了蓝奕门前。
她不可能放任楚怀真独自一人，但以她现在的体力，根本不可能独自御剑回到门派，只能听从杨兴吾所言来寻蓝奕。
谁知她到了门口刚要敲门，蓝奕的房门已经开了，屋里传来蓝奕的声音：“进来吧。”
红玉皱眉，蓝奕这是算到她要来了？她来拜访这样的小事何时也值得蓝奕算上一卦？
红玉刚要抬脚进门，就听到蓝奕在屋内催促道：“我是不能出门迎你了，你还是自己趁着我还有力气赶紧进来吧。”
蓝奕此时半躺在床上一副虚弱模样，若别人不知道，定以为被人封进锁灵阵的是他。
红玉见状诧异问道：“昨日杨师兄还让我来寻你同回门派，蓝师兄你怎么……？”
蓝奕嘲弄一笑替红玉接了下去：“怎么成了半个废人？”
“我蓝氏一族虽然是相师可窥见天命，但也不是没有代价，自古以来入世的蓝家人便没几个会有好下场，我这已经算是上天厚待。”
红玉看了一眼蓝奕的腿：“莫非蓝师兄卜算竟要以双腿为代价？”
谁知蓝奕却坐了起来，淡淡说道：“咳，这腿只是昨夜卜算跪了太久有些麻了。”
红玉心中担忧楚怀真，不欲再与蓝奕掰扯，单刀直入道：“蓝师兄可以不用担心，我此时并非为了再追问你天魔之事，我只想请你与我速速同回门派。”
蓝奕挑眉：“可我今日却是有些事关天魔的话必须与你说明了。”
这蓝奕一路都遮遮掩掩地不肯说实话，怎么此时倒肯说了？
……莫不是楚怀真出了变故？红玉凝神只待蓝奕开口。
“我之前不愿说与你听，只是我还不确定你这个没有命格之人于这方世界到底是敌是友，如今这些已经不再重要。”
“我昨夜已然算到，你与楚怀真的命格已经交织到一处。”
“我们蓝氏一族一声只能用真血换得三次偷窥真正天机的机会，我已然用去两次，三滴血尽，我便不再是相师。”
“蓝氏一族相师成年之时都会有族长算出命中应该辅佐之人，若有此人便必定入世，若无此人便同我那个早已跑回族中的堂兄一般，即便入世也可以随意离开。”
“蓝氏现任族长便是我的祖父，他算出我应辅佐之人就是楚怀真，可唯一矛盾的就是，我在成年前一夜给自己卜算，幻境中的结果却是楚怀真最终不仅会血洗门派，还会开启法阵将天魔放出。”
蓝奕顿了顿，他本以为红玉听到此处就应该拂袖而去，或者大呼不可能，却没想到红玉反而神情更为专注地看向自己。
“有了这样的幻梦，我怎还服气去辅佐一个不知是福根还是祸根的同龄人？”
蓝奕长呼一口气郑重说道：“说来也许你不会相信，天魔其实并未被祖师斩杀……”
听到蓝奕的梦境竟与昨日的预言碎片有几分相似，红玉本以为蓝奕会说出点什么，没想到却还是这些，红玉直接将他打断：“蓝师兄要说的这些我与楚师兄都已经知晓。”
“你们知道……”蓝奕被打断后重复了一遍后才反应过来，“什么，你们都已经知道了？”随即他点了点头，“也对，你应该已经读过天录院中我翻阅过的典籍，知道此事也不奇怪。”
他刚找了个合理的理由，就听见红玉又说到：“我们不仅知道，也早已不止一次见过天魔使徒。”
蓝奕皱眉，“在何处？”
“说起来蓝师兄也算见过，若我想的没错，那行商和印玉龙都应该可不仅仅是吃了假的养神木那么简单，他们应该都是天魔使徒，现在各地的暴乱应该也有他们参与其中。”
蓝奕惊了一下，坐起身子苦笑说道：“天魔使徒早已遍布？怪不得卦象如此，怪不得我会受如此反噬，原来现在单单卜算你与楚怀真两个人就已经牵扯进着许多。”
红玉见话已说开，便不再遮掩，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所以我才来寻蓝师兄与我同回门派，你我都知道楚师兄事关重要，但他现在已经只身赶回门派。”
蓝奕缓缓坐下，看了一眼红玉，他本以为天魔对于红玉已是惊天秘闻，没想到此时才能扳回一城，保住相师颜面：“不，总算是算出这一卦的罪没有白受，楚怀真没有回门派，他现在应该在登州才对。”
***
融州与登州中间以无忌海相隔，想凭人力跨越实属不能，中间自有飞舟摆渡而行。
此时一位身着绛红色长袍的少年踏上飞舟。
这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身形虽仍有单薄，但剑眉斜飞入鬓，脸庞自是男儿才有英气，只是一双眼睛似有春色，嫣红的唇与白皙的皮肤让他面若桃花，隐不住引得船上众人偷看。
这少年便是红玉，为防还未找到楚怀真就将他人惊动，她索性吃了丹药改变形貌。丹药改了少女娇柔的轮廓，添上几分棱角，只剩下一双眼睛还与之前无异。
红玉走到飞舟一侧，对着无边的无忌海凭栏而望。
红玉忍不住抚上左手食指上戴着的指引戒指，戒指中的星光仿佛点点尘埃遍布，可稍微静置之后，星光便隐隐指向登州的方向。
这枚指引戒指乃是那日蓝奕送她，能在十日之内显示楚怀真身位。
她脑海中不禁回响起蓝奕将戒指赠与她时的话：“你与楚怀真的关系，若说楚怀真时剑，那你便是剑鞘。”
如今数日过去，起初的强烈担忧过后，红玉对楚怀真的不辞而别已经夹杂上了一丝丝难以言说的怒气与委屈。
如今剑鞘分离，她倒要看看楚怀真宁愿躲了她也要去登州到底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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