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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那掠过的人影轻踩了一下彩绳，借力之后轻松地从平地跃到高柱之上。
“快看，那不是甲字堂的蓝奕，居然被他抢先一步。”
“哎，本来我门派任务还没有完成，想着能有机会上点将台来赚点代币，结果竟然只有那么几枚令牌。眼下又要没一枚，看来是没指望咯。”
旁边的弟子闻言嘲笑道：“原本这点将台就不是给你我这样的弟子设置的，以代币为注，这不是赶着给甲字堂的弟子送钱，怎么你还嫌自己代币太多不成？”
“你们这说得是叫什么话，难道我们其他堂的弟子就不配赢过甲字堂弟子吗，你们要是这么想，我看不如就测完天资等着筑基好了，还修炼些什么？”
弟子们一时吵得不可开交。
但他们他们的议论声中，红玉也大概捋顺了墙上的告示到底说了写什么。
大概就是沈从云因病只能暂停一次剑术课，用于给弟子们比试的点将台将提前开启。
点将台是外剑堂除了领取门派任务外，唯一赚取代币的手段。
比试双方以代币为注，先行抢到高柱上令牌的人，不仅可以获得挑战别人的资格，还可以决定下注的大小。
蓝奕的动作这样快，就不用陷入被动之中，倒是聪明之举。
红玉细细一想，却感到大大不妙。
她前脚刚完成任务，勉强够个一个月吃喝，凭她现在的身手……
岂不是已经成了待宰的肥羊？
蓝奕攀在高柱之上向下打量了许久。
只见他再次脚点彩绳，一个后翻身就将那高柱之上的令牌摘下，动作如鹞子翻身一般干净利落。
弟子中爆发出声声喝彩。
蓝奕随后就将那令牌如飞到一般，投掷在人群之中。
令牌笔直插入人群，弟子们纷纷躲闪，远看去就如同一把利刃划开皮毛一般。
告示墙前一时之间陷入混乱。
红玉顺着人群看去，她哪里也遍寻不到的楚怀真正站在那混乱的尽头。
——他脚下的地上正斜插着那枚令牌。
还好不是自己，红玉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蓝奕倒是有些修仙世家子弟的风度。
“楚师兄，到时候可要请你多多赐教了。”蓝奕单脚点立于高柱之上，半披散的长发被阵阵强风吹起，他却稳稳立住，朗声向楚怀真说道。
蓝奕说完好似又想起什么一般，转身在又看向混在人群中的红玉，微微笑道：“对了，差点忘了，还有钟师妹。”
？？
他要挑战楚怀真与她有什么干系？
吴静姝的话很快解开了红玉的疑惑。
吴静姝向前踏了一步，微微伏了伏身子才开口说道：“没想到竟能跟这么快就能和楚师兄与钟师妹切磋。”
“到时二位可是要手下留情。”
她还想着这几日都没见蓝奕找自己的麻烦，他可能早已将什么箴言忘了。
没想到是自己想多了。
“也是，蓝师兄想要名正言顺地赢过楚师兄，肯定是得靠我了。”红玉嘲弄道。
“能和楚师兄一起上点将台，看样子红玉还得谢过蓝师兄给我这个机会了？”
蓝奕好似没有听出红玉的言外之意，“那钟师妹可要多加练习了，不要最后不得不和楚师兄一起落得个没有代币只能退学便好。”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手拿令牌的楚怀真开口说道。
他转头又看了看一脸没吵尽兴的红玉，“还不快走？”
红玉刚要离开，就被吴静姝叫住，“钟师妹留步，”
吴静姝从袖中拿出一只精致白瓷酒瓶递到红玉身前，“上次许诺师妹的好酒，一只没有机会相赠，还请师妹手下。”
红玉拿过瓷瓶，拔开酒瓶上的酒塞嗅了嗅。
一股熟悉的浓烈酒香扑面而来，是她最喜欢的琼华露。
红玉将酒抛回到吴静姝手中，“师姐先替我留着吧，上了点将台后师姐再送不迟。”
上一个送她酒的人正巧也是她的师姐，哪怕是为了这不详的兆头，这酒她也受不起。
看到红玉竟然当众拒绝了吴静姝的示好，吴静姝身后的章泽就要上前。
吴静姝赶忙拦下章泽说道：“如此也好，想来是这酒不合钟师妹的心意，待我再多寻些好酒邀师妹共饮。”
红玉点头一笑便跟上了已经走得老远的楚怀真。
这吴静姝如此费心……
不是酒不合她的心意，就怕是酒太过合她的心意了。
***
红玉跟在楚怀真身后，心中不免为了点将台的事情发愁。
她话虽说得漂亮，但只是她一向喜欢输人不输阵。
不到死到临头的那一刻，红玉的嘴都那么硬。
但这点将台上的两两对阵，可不是靠嘴硬就能赢得了的。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两个人并没有从浮桥上往住处走，反倒是走回了学堂的方向。
“师兄，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不是应该去饭堂吗？”
楚怀真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红玉，“三日后便是点将台的比试，你我已经没有时间再领门派任务，若是比输了，你之后打算拿什么在门派里过活？”
楚怀真刚想说还去什么饭堂，就想到红玉这几日，确实除了辟谷丹还没吃过别的。
真是麻烦。
罢了，心急也不在这一刻。
“酉时一刻，我们塔林见吧。”楚怀真说完便唤出飞剑，轻轻踏上后承剑而去。
……其实她不吃也可以的。
还没引气入体的红玉自然不会什么御剑飞行，她眼见追不上楚怀真，只能掉头往饭堂走去。
此时学堂早已过了上课的时辰，人影稀疏。
红玉一人在路上走了片刻，已经不怎么在没有任务时说话的系统突然开口：“后面有人跟着你。”
“是谁？”红玉一边问道，一边脚下一顿，往学堂旁边的竹林走去。
那里平时便没多少人会去，若身后之人只是恰巧同路，便不会跟着她走进竹林。
“能告诉你后面有人跟着就不错了，他们又不是任务目标，我怎么知道是谁。”
“你这一张嘴得罪了那么多人，而且又不让我在没有任务的时候说话……”
这系统倒把自己说委屈了。
红玉可巴不得系统少出来出言捣乱，当然不会主动安慰。
她停在一丛绿竹旁，像欣赏鲜花一般等着竹节看了许久，才伸手摘下一片竹叶，放在唇边轻轻吹奏起来。
清脆的口哨声响彻整个竹林，慢慢变成一曲苍凉小调。
红玉这头吹个没完，跟在身后之人果然沉不住气，发出微微响动。
“不知是哪位同门有如此雅兴，想引红玉在竹林相见？”
红玉又用竹叶吹出一声口哨，“莫不是相对红玉诉什么衷情？”
半晌无人应答，红玉接着说道：“章师兄，难道还要我请你出来不成？”
章泽见已被红玉识破，便纵身跃到红玉身前。
竟然真的是章泽。
她还没来外剑堂几日，学堂中来得及与她结仇不外乎只那么几个人。
红玉原本想着唤了章泽那人若还不出来，便再唤韩父喻试试，没想到这就猜中了。
“你怎知是我？”
红玉当然不能说自己是瞎蒙的。
想到她刚刚拒绝吴静姝时章泽骤然阴沉的脸色，红玉玩笑般的试探道：“章师兄来是为了韩师姐，还是吴师姐？”
章泽看红玉这般镇定，只以为楚怀真还在附近，迟疑着没有出声。
“没想到章师兄还是个多情种子。”红玉把玩着手中的竹叶说道。
“不过……韩师姐确实是难得的佳人，难怪师兄这样左右为难。”
“你休要血口喷人。”章泽再也忍不住出声说道。
“哦？那看样子是为了吴师姐了？”
“凭你也配夺吴师姐的剑丸，还当众让她难堪？”
抢夺，这是在说她？
何时发生的这些事情，怎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啊，原来章师兄上次就在食堂故意刁难，是为了这个啊。”
“谁有意刁难你，饭堂只要代币足够，你又管得着我要买多少饭菜。”
“这样，那现在师兄也定不是在为难我了。”
“这大路宽宽，谁人走不得。师兄便留在此处吧，我先行一步了。”
章泽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红玉绕了进去，他此刻已经确定楚怀真不再附近。
直接向前一步拦住红玉去路，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举在手中。
“你若是把这枚毒药吃了，答应从此不在剑堂滋事，不再寻吴师姐的麻烦，我便放过你，按时给你……”
章泽狠话刚说到一半，就见红玉竟不后退。
她反而近到身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毒药，直接放入口中。
这一下不仅看愣了章泽，就连系统也失声叫道：“那是毒药，你在干嘛？？”
红玉趁着章泽愣神的片刻，将早已掩在袖中的簪子飞射而出，点在了章泽的穴位上。
“他说是毒药便是毒药？系统到底还是不如人脑子好用。”
红玉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瓷瓶，在月光下看了个仔细。
就是她之前随手扔给吴静姝的那瓶。
她上次就发现章泽犹带着几分天真，这样优柔寡断可是做不成什么坏事的。
“拿我的东西装作毒药骗我，章师兄你未免也太……”红玉比划了一下脑袋。
“说吧，吴静姝到底想让你来做什么？”
“此事与吴师姐无关，这瓶丹药是我捡到的。”
捡到的？
收了她的丹药还要随手扔掉，看来这吴师姐对自己果然不像看起来那般亲热友善。
只是派章泽来整治自己，这……也有点太冒险了吧？
吴静姝确实如章泽所言将那丹药随手扔了。
但吴静姝也没有料到章泽竟会偷偷捡起收藏，更没料到他竟然会拿了丹药临时起意恐吓红玉。
“我等散修若不是有吴师姐相助，怕是都熬不到剑丸测试。”
“你夺吴师姐剑丸，又仗着自己的家世拿捏需要用药的师姐，今天还故意不收她特意为你准备的好酒，给她难堪。”
“让你这个只知道成天扯着楚怀真谈情说爱的纨绔进入甲字堂，门派的决定不容我等普通弟子置喙，难道门派还要强压我们……”
红玉确实听过没有受到举荐的散修，要在三清门做三年剑童才能参加剑丸测试的规矩。
吴静姝想来是没少在这样的弟子身上花心思。
她是一国公主，在门派中拉帮结派红玉懒得去管。
但她不该惹到自己头上。
红玉见问不出别的，手中握着簪子在章泽脖颈处点了几下。
章泽顿时失声，脸色因为气愤而胀红起来。
红玉将锋利的簪尾凑近了章泽的面孔，紧贴着脸颊上的皮肉轻轻划弄着。
“章师兄倒是长得一副花容月貌的好颜色，不知划花了脸，吴师姐还会不会喜欢呢？”
章泽实在不是做坏事的料，但还算有几分硬骨气。
他听了红玉的话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加凶狠地瞪向红玉。
“又或者……章师兄让我试试没了眼睛能不能做剑修？”
“够了。”楚怀真不知何时出现在竹林之中，厉声制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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