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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红玉随着剑童的指引来到甲字堂，暗自打量着同行的这些日后便要在一处修习的同门。
外剑堂共有弟子一百一十二人，可分到甲字堂的弟子却仅有十人。
除去早已在弟子们中间出尽风头的楚怀真、蓝奕与吴静姝，还有两人红玉也算认识了。
一人是跟自己因剑丸相争的韩父喻，红玉原本以为她也看上了那么暗淡的水属性剑丸，应该实力不强，结果却也在甲字堂之中。
另一人便是那日邀月台上站在吴静姝身后那名脸庞清秀却显得有些阴沉的少年，好像叫做章泽。
剩下四人红玉全然没听说过。
阿措临去时还反复叮嘱她要听父亲钟道平的话友爱同门，此时红玉打量完同门的这几个人，感觉已经有些晚了……
绕过了门前的影壁，一座对于仅有十名弟子来说过于宽敞的屋子便展现在众人眼前。
学堂内零零散散地摆放了一些桌椅，反而是学堂中间空出好大一片空地，这一点倒与凡间的学堂很不相同。
走进了学堂屋内的红玉缓缓放慢了脚步，表面上像是四处张望想找个好座位，余光却一直盯着刚刚踏进学堂的楚怀真。
楚怀真刚在一个靠后的位置坐下，红玉就靠了过去。
谁知楚怀真头也不抬，“啪”地一声直接将自己的佩剑拍在一旁的座位上，低垂着眼睛，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看着楚怀真持剑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红玉不知怎地就想起昨日他用这双手拨弄火苗的样子。
她回了神，心中冷哼一声，转头另寻座位。
这一个打岔的功夫，稍稍靠后的座位便被占满。
她只能硬着头皮走到韩父喻身边，在这正对着教谕书案的位置坐下。
韩父喻见红玉坐下，便嫌弃地将身子转向了另一边。
……是她自己想坐在这儿的吗？
可怜她一个地地道道的外来文盲，何德何能居然第一堂课就要坐在教谕的眼皮子底下。
甲字堂新晋弟子们的第一堂课便是剑术课。
沈从云准时出现在门口。
近看之下，红玉才发现这位满身威严的狂剑修，居然长了一张似书生一般清俊斯文的脸。
他的脸色比远看时更显苍白，嘴唇一丝血色也无，再配上一身在盛夏九月的时节过于庄重厚实的衣裳，更显羸弱。
“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介绍便免了。”
“在开始正式修剑之前，我必须要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可知对剑修来说，最为可怕的是什么？”
沈从云的声音也与之前听到的不同，语气轻飘飘地，竟有些气若游丝的感觉。
不过红玉可没心思注意这些。
原本她觉得自己根本不在乎学堂教谕的看法，但感受到沈从云身上不经意间散发的威压和一一扫视过学堂众人的目光，还是让红玉本能地紧张，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好在沈从云话音刚落，身旁的韩父喻就将手高高举起。
若是再近一些，韩父喻这猛一抬手恐怕就要直接怼到沈从云的脸上。
“回教谕，最可怕的应是心魔。”
“答得不错。”沈从云的态度意外地温和。
他鼓励似的对这个敢于第一个回答问题的弟子微微颔首，接着问道：“那有谁知道心魔到底是什么？”
得到沈从云鼓励的韩父喻此时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再次快速讲手举高。
红玉一边盯着地面不想引人注意，一边恨不得把韩父喻晃晃悠悠的手狠狠地压下来。
沈从云环视学堂。
“那位一直在看地面的弟子，就由你来回答吧。”
不能够吧……
难道这堂堂甲字堂的天之骄子们，热爱抢答的居然就只有一个韩父喻吗？
红玉拖沓地缓缓抬头。
也许还有第二个有缘人也在看地面呢？
“我记得……嗯，你应该是叫钟红玉吧，来，就由你来答。”
眼见躲不过，红玉心想，反正自己也不过是个过客。
丢人只是一时，她又不知道正确答案，干脆随口胡说道：“心魔，是不是跟作噩梦差不多？”
后排的座位上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嘲笑声。
沈从云像后排看了一眼，那笑声才停了，“你的回答果然很有趣，可惜不对。”
有趣？
红玉可不觉得有趣，还好钟红玉是个正经纨绔，不然被拆穿人设，不知要给她惹多少麻烦。
好在沈从云暂时放过了红玉，他从袖中拿出一个木匣。
“心魔，便是修士畏惧的化身，由惧生怖，心结便慢慢化为心魔。”
“入我三清门者，想要修习三清门的剑诀，便要先过引气入体这一关，对于那些已经练气的弟子来说，此时便是心智最弱之时，稍有不慎，便会沾染上心魔的因果。”
“所以，在我外剑堂修习期间，便必须两人配合结成一队一同修习，互相帮忙看守心魔。”
“当然，此等大事也不能轻易托付给别人，所以着两人有赏同赏，有罚同罚。一人犯错除名，两人皆会失去在外剑堂继续修习的机会。”
“不论你们与谁结成伙伴，也不必相互猜疑了。”
沈从云说完便将手中的匣子打开。
匣中一亮，十个与剑丸类似的光团便从匣中飞出，漂浮在学堂上空。
“这启示珠会替你们抽取伙伴，你们拿到之后在心中默念神意诀便可。”
“你可有办法让我直接跟楚怀真一组？”红玉对系统问道。
“……这边建议宿主大白天不要做梦。”若是它有这个能力，它早就踢开她自己动手完成任务了，还有她这个宿主什么事儿？
“哦。”红玉嫌弃地应道。
这么说，就全靠她自己了，但她运气一向不是很好。
同门十人里，就有三个与她不合，这可有点难办。
一枚启示珠落入红玉手中，缓缓变为黑色。
红玉瞥向身旁韩父喻手中的橙色珠子，再向后看去，看见蓝奕和吴静姝手中都拿着绿色珠子后，松了一口气。
好在今天她的运气不是很坏。
蓝奕看了看红玉，转头再看向楚怀真时便顿住了。
红玉顺着蓝奕的目光，便看见坐在最后的楚怀真手中握着同样变成黑色的启示珠，正神情晦暗地看向她——手里的珠子。
竟真有这种好事？
红玉直接手捧珠子起身，停在了楚怀真桌子边上。
她轻扣桌子三下，甜甜开口道：“楚师兄，还得劳烦你拿开佩剑，给我让个位置。这两人一组，坐在一处也好有个照应。”
有这种天赐良机，她不就能将楚怀真身上的谜团扒个干净，功成回去不就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红玉笑得愈发真心。
她倒是要看看，楚怀真还能怎么拒绝。
熟料楚怀真却目不斜视，余光都不曾扫向红玉。
从遇到钟红玉开始就积攒在楚怀真心中的不耐终于彻底爆发出来，压过了一直都想息事宁人，不愿与同门为难惹上麻烦的想法。
他直接缓缓起身，扬声对沈从云说道：“沈教谕，我有一问。”
“不论这外剑堂如何挑选弟子，我都觉得有些人选在甲字堂极不合适。”
“我本不应多言，但实在不愿与钟红玉一组，不知是否可以独自修行？”
此言一出，甲字堂剩下的几名弟子纷纷诧异地看向楚怀真。
但很快弟子们都在心下都微微点头，钟红玉确实不配留在甲字堂。
沈从云闻言望向楚怀真，“这可不行，为了弟子的安危，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
“何况……这启示珠能帮你们选出神魂最为相合的人选，若是你执意如此，也只能同下一批进入剑丸测试的弟子一同修习了，你可愿意？”
楚怀真当然不会愿意，只能沉默坐下。
他竟与钟红玉神魂最为相合……？
楚怀真一向喜欢独处，一想到自己未来的外剑堂生涯都要与钟红玉这个惹事精为伴，坐下时本就绷着的脸更冷上几分，如面罩寒霜一般。
红玉趁机拿起楚怀真放在椅子上的佩剑，却被楚怀真一把按在手上。
“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擅动剑修的佩剑吗？”红玉只觉得手背一冷，没想到楚怀真的声音更冷。
既然不能擅动佩剑，那就别怪她直接坐上去。
红玉正准备直接坐下，楚怀真却将椅子推开了，“坐到别处去。”
差点坐空的红玉，红头眼睛微眯看向楚怀真，不让她坐？
她猛然靠近楚怀真，停在两人之间呼吸可闻的距离。
楚怀真只觉得一股如蜜桃一般气息包裹了他，还掺杂了一丝丝辛辣。
耳边传来红玉的轻声挑衅：“哪个别处，莫不是师兄不满我坐在师兄的佩剑上，想要我直接坐在师兄腿上才好？”
想起楚怀真那一身虬结的腱子肉，再逼她，她真坐上去恐怕比这木椅还得舒服上几分。
“胡言乱语。”楚怀真迅速将脸撇开。
看着身体瞬间绷紧戒备的楚怀真，红玉满意地坐在了他的身旁。
其他弟子都在全神贯注盯着正要说话的沈从云，没人回头注意两人之间的动作。
“道法三千，也各有三千世界。但作为三清弟子，三清九式便是那万丈高楼的台基，我接下来会为你们演示。”
沈从云跃入场中，飞剑直接飞入他手中，握剑的沈从云全然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兔起鹘落，一招一式如游龙飞凤，令人目不暇接。
红玉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招，看得入了迷，脑中已容不下什么楚怀真和任务。
她一时想将那剑招直接刻进脑中，全然了悟，一时又忍不住拔剑，当下就伸手一试。
可就在她全神贯注之时，系统突然开口：“请宿主完成与日常任务，含情崇拜注视任务目标。如不配合，将进行惩罚，日常任务能够帮助宿主得到道具，请宿主尽快完成。”
被强行打断的红玉眉头紧皱，直接不悦拒绝道：“现在没空。”
红玉只分了一下神，就立马再次将目光转回到沈从云身上。
但红玉的这种坚持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败下阵来。
尖锐的警告声在红玉的脑海中一遍遍响起，扰得她不得清净。
身体随着最后一次警告结束而骤然虚弱，视线都微微模糊起来。
“现在可是任务期间，你不会以为我还拿你没办法，任由你胡来吧？”系统得意洋洋地说道，恨不得把自己这几天的憋屈一口气全撒出来。
看来系统的任务还是不可违抗，红玉本抱着试探的心思，此刻只能暗叹一口气。
人影都有些模糊的红玉哪还管的上什么叫崇拜的眼神，只瞪大了眼睛死死盯住楚怀真。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与楚怀真有什么深仇大恨。
楚怀真感受到红玉的视线微微皱眉，半晌不见红玉收回目光，他摸起佩剑隔在两人中间。
看了一眼眼睛都瞪得有些酸累的红玉，低声警告地说道：“若不想你我都各自耽误一年，你最好就可而止。”
“恭喜宿主完成随机任务，获得消耗道具听心符一枚。”
没想到真能拿到道具，红玉眨了眨眼，乖乖地收回视线。
“听心符是什么，现在可以用吗？”
任务爆出道具的概率很小，系统怕这小祖宗真就当场浪费一张符纸，连忙劝阻道：“别别，听心符可以探听到使用之人的一个重要想法，到了关键时刻可有大用。”
也是，没准就能从楚怀真那里得个什么线索，红玉闻言点头。
就在她点头的瞬间，突然一道沛然剑气扫过。
红玉本能地像侧边滚去，即便这样还是被削掉了一缕长发。
沈从云极为不悦的声音随之响起：“我的剑术课上，容不得不专心的弟子。”
“此次只是警告，再经发现一缕不要出现在我的课上。”
他随后收剑，“你们最好都看仔细了，因为剑招我只会演示一遍。”
什么，只演示一次……？！
红玉猛地抬头去看沈从云。
可是，她被系统搅和得后半段剑式完全没有看到啊！
红玉瞥了一眼在她身旁正专心参悟剑招的楚怀真。
难道……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轮到她对楚怀真有求于人了？
沈从玉已再次坐下，真气鼓胀把衣袖吹得纷飞。
“下面给你们贯气。”
“一次贯气只能在你们体内停留十天，希望你们在这十天之内尽快完成引气入体。”
众弟子感觉真气入体后，沈从云最后开口道：“三清门从不养闲人。”
“明日起，你们在门内的所有衣食住行皆要用门派代币换取，而代币需要你们与伙伴一同去管事堂领任务赚取。”
红玉眼睛一亮，这么快就有机会与楚怀真一起？
只是不知这门派任务到底需要做些什么。
不管怎么说，这对于红玉来说过于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剑童果然如早上在拱门前说的一般，正在学堂门口候着一一将弟子们引到各自的新住所。
红玉还在心中可惜阿措新买来的好酒却被自己落在客房之中，没有随乾坤戒指一同带来。
蓝奕顺着人群悄悄凑到红玉身边。
“不要忘记我所说的箴言。”蓝奕快速说完，就很快离开跟上了自己的剑童。
红玉一路思索着蓝奕的话，却怎么也想不出蓝奕到底为什么三番五次地警告自己。
难道有人在启示珠上做了手脚，故意将她和楚怀真凑成一组？
再加上昨晚古古怪怪的楚怀真，红玉越想要知道系统带她来的真正目的，事情就越是毫无头绪地滚成一团乱麻。
给她领路的剑童引着红玉来到一处山间木屋，留下她一人在这有些简陋的屋舍前，就离开了。
红玉刚想推开院门，没想到那院门就自行打开了。
院落里有两套并排的的套屋，楚怀真正坐在其中一间的门口，似乎已经等待她许久。
这……莫非是楚怀真终于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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