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动心了

　　三月三这日，赵染早早的回到了宁侯府，一路走回去，发现这府里还真是什么都没布置，她心中冷笑一下，并不以为然。

　　回了屋子，清远站在她身后给她梳妆。清雨和清乐则从外边端着木托盘走了进来，上边是她今日要穿的衣服。

　　清雨口中念叨着，“小姐，这衣服布料虽好，款式却像是几年前的。”

　　听着这话，清远放下手中的象牙梳，转过身去看了一眼，看着这衣服有些熟悉，又走过去细细看了几眼，一时间大怒。

　　“小姐，这是二小姐及笄时穿过的，府里怎么能这般折辱于您？”

　　赵染闻声，也回过头看了一眼，随口道：“放着吧。”的确是赵萱穿过的旧衣，她这大伯母怎么这般愚蠢了，为了为难她竟做出这种事情，一会儿在其他家族的人面前丢了脸，传出去也不好听吧。

　　不对，以大伯母的为人来说，她就算是要害一个人，也不会拿到明面上来，只是暗地里偷偷的使手段，让人吃哑巴亏。这衣服应该是有人要借着今日人多，让自己和操办这次及笄礼的宁侯夫人不痛快。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人应该是赵茉。

　　赵染想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握紧手指，冷声道：“清远，你去叫宁侯夫人过来一趟。”

　　清远应下后赶紧出去，她不知小姐为何要见宁侯夫人，却不愿小姐在及笄礼上穿别人穿过的衣服，便一步快过一步，去到了宁侯夫人的院子里。

　　清远出去后，清雨和清乐拿起了梳子，继续为赵染梳着头发。

　　宁侯夫人来得倒也快，进来后眼睛就看着桌上放的那套衣服，显然，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赵染，你这是什么意思？”宁侯夫人以为是赵染要陷害她，和她谈条件，直接怒气冲冲开口道。

　　赵染让两个侍女停下，她站了起来，走到那衣服跟前，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大伯母以为是这是我弄来的？”

　　“今日是我及笄的日子，莫不是我为了让大伯母不痛快先让自己更不痛快？还是说大伯母何时见我穿过别人的旧衣？”

　　一连串的逼问让宁侯夫人找回了几分清醒，赵染此人，的确是极高傲的，她就算要对付哪个人，也不会让她自己不痛快。别说是在这种日子，便是平常，赵染也不会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宁侯夫人听出了赵染的意思，自然也猜到了这件衣服出现在这里的用意。那人该是想用一件衣服坏了她的名声，同时让赵染也不痛快，最终达到让赵染与她互相算计争斗的结果。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可惜那人算计的是赵染。无论什么情况，她都不会穿这件旧衣去过自己的及笄礼的。

　　“这倒是没有。”宁侯夫人反应过来后，看着这件衣服细细思索，她记得这件衣服是一直收在库房里的，若没有她的钥匙，怎么能拿得出来。

　　想到这里，宁侯夫人朝身边跟着的人招手，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就挥手让她退下了。

　　“大伯母是另做了新衣的，这件衣服想来是下边的人搞错了，染儿且等一会儿。”宁侯夫人笑着对赵染说，语气极尽可能的安抚。

　　赵染却并不以为意，她在宁侯夫人旁边坐下，曲起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我并不在意一套衣服，我要的是，做这件事情的人受到惩罚。”

　　“大伯母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染儿等消息便可。”宁侯夫人脸上有几分慌乱，在宽大的袖子的笼罩下，手也握在了一起，不知是为何故。

　　赵染看到宁侯夫人这样，挑眉轻笑，往前倾了倾身子，口中极其平常的说着，“我知道这人是谁，私以为大伯母也该知道。”这动作带给宁侯夫人极强的压迫感，甚至让她偏开了眼睛不敢直视赵染。

　　“你想怎么样？”宁侯夫人看着那边的铜镜以躲避赵染的视线，强自镇定道。

　　这段时间里只有赵茉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进库房挑过补品，所以宁侯夫人心中也知大概率就是赵茉了。可知道又有什么用，现在赵茉已经许给梁尚书了，即便梁尚书不喜欢赵茉，可也特意关照过她的生活。宁侯夫人只怕，她若动了赵茉，会坏了两家合作。

　　“大伯母这话问的，是我想怎样便能怎么吗？”赵染依旧是一副悠闲姿态，甚至还往后靠了靠身子，她招了招手，把清远叫过来。

　　清远恭敬立在赵染身边，等着赵染说话。

　　“清远，去染云阁拿件衣服吧，眼下这件，我实在没法穿在身上。”赵染也没有避讳在场的宁侯夫人，直接吩咐道。

　　眼看清远应下后就转身要退出去，却听宁侯夫人急急唤了一句，“何必多跑一趟，府里本就给你家小姐做了衣服。”

　　清远不知看到了前边有什么，竟没理会说话的宁侯夫人，站了几瞬，才转身，却是多赵染道：“小姐，刚刚云王殿下身边的青竹来了，只是看了一眼便走了，他似乎找您有事。”

　　青竹？赵染心中想着，怕不是青竹找她有事，该是姜修也来了吧。

　　“走，出去看看。”赵染站了起来，对清远说道。

　　宁侯夫人却阻拦道：“你这时候出去做什么，衣服没换，头发没梳，是让其他人看我们宁侯府的笑话吗？”

　　“大伯母放心，我不往远处走。”想起自己完全披散下来的头发，她随手从桌上拿起了一根丝带，在后边绑了几圈挽好。

　　她走到院子门口时才发觉，她早上回来时府里上下还是一片冷清，如今倒是热闹起来了，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只是她并不认识就是了。

　　见着姜修往这边走来，赵染抱着胳膊站在原处等他，赵染因为还没等到要换的衣服，便只着白色中衣，但因为之前受过风寒，层层叠叠的倒也挺厚实，腰间以一条黑色绳子系着，发丝伴着微风也轻轻飘起。

　　姜修走了过来，笑道：“难怪染儿的生辰是三月三，三月三可是天上仙女下凡的日子，染儿现在，美的不似凡人。”

　　赵染听了这话，很是受用，却没理他的话，反而是问道：“这些人都是你的人？”

　　“嗯，琴夫人也来了，让她来主持染儿的及笄礼再合适不过。”

　　姜修让琴夫人主持赵染的及笄礼是为了琴夫人在大成超凡的身份，她受陛下喜爱，和她接触近的人便会连带着多得陛下几分恩宠，百官也会给几分面子。

　　赵染没想到姜修为她竟能如此奔波，她放下胳膊，垂敛了眼眸，低声道：“谢谢。”

　　她知道琴夫人来主持她的及笄礼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若是由着大伯母清清冷冷的糊弄过去，满盛京的世家小姐和夫人都会因为这次及笄礼而看轻她。相反，若是由琴夫人主持，会被所有小姐羡慕的吧。

　　“不用谢我。”姜修一点点伸出手去，想要握住赵染的手，赵染正在这时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姜修。

　　姜修一时进退不得，手还是拉住了赵染的腕，只是拉到自己面前就停下了，他笑道：“今天是你生辰，我有生辰礼物要给你。”

　　他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精巧的盒子，以珍珠镶嵌而成，轻按一下上边的按钮，这个盒子便打开了，里面是一面玻璃镜和一把象牙梳。

　　这块玻璃镜虽小，却也是万金难得。大成如今没有做玻璃的技术，西域小国虽然有，却产量极低，失败率极高。连王室中人也不是人人都见过这玻璃镜，更遑论其他国人。

　　见赵染看这镜子的神情中带着欣喜，姜修把东西放到她手上，说道：“生辰快乐，赵染。”

　　赵染眼睛已经湿漉漉的了，她抬起头看着姜修那俊秀的面庞，道：“姜修，你总是对我这样好，让我忍不住也想对你好一点。”

　　说到这里，她拉过姜修，双臂环了上去，紧紧拥在了对方结实的胸膛上。

　　姜修感受到隔着布料传来的温热，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张俊颜带笑，抬起了胳膊，一手搂在赵染腰上，另一手轻抚着她的发顶。

　　“染儿，你已经足够好了。”他低声说。

　　赵染慢慢松开胳膊，脚往后挪动了一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失态了。”

　　在姜修看来，这并不算失态，他巴不得赵染能和他再近一点儿。可感情这种事情不能强求，现在比之前好，他就很满足了。他不敢奢求赵染一下子对他用情至深，只盼着赵染对他的感情，能一日多于一日。

　　两人这么站着，赵染缓了一会儿，她说：“我先去收拾了，否则时间就不够了。”

　　“好，去吧。”姜修站在那里没有动，看着赵染进了屋才转身离开。

　　而他们在院中的举动，宁侯夫人看的自然是清清楚楚。

　　“我还以为云王殿下对你是一厢情愿，现在看来倒是我想错了，等日后你嫁去云王府，倒也美满安乐。”宁侯夫人没有阴阳怪气，许是觉得一个受宠的王爷对他们宁侯府也是大有裨益的，也或许是对赵染这个晚辈终究有几分心疼，终究是没再口出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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