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告白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在北州大学的心理资讯诊室响起来。

　　坐在桌前的封柬拾起话筒，语气温和地道：“喂，你好。”

　　作为北州大学著名心理学教授李燃的得意底弟子，封柬早在研一期间就已经考下了国家心理咨询师证书，并辅助李燃进行心理咨询。而李燃之所以要在北州大学开设专门的心理咨询热线，初衷不仅仅是作为一个研究项目，更多的是为了开解现在的年轻人而设置的公益热线。

　　都说现在的年轻人心里承受力差，其实不然，每个人承载压力的底线是不同的，而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更是难以体会到当事者所承受的压力的，也正是由于这种不被理解，才造成了当事者越发孤独，最终只能选择自我结束这条途径。

　　用李燃当初勾搭封柬入伙时吊儿郎当的话来说就是，“嗐，一死了之是挺痛快的，但人生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体验值得感受的，就比如小封这嗓音，随便听听就能挽回无数少女的珍贵生命啊！小伙子，有前途，我可是看好你哦。”

　　透过线路，封柬的声音带着一股天然的磁性，听起来有一种谆谆善诱的感觉，很容易便叫人产生依赖，那些因诸类缘由而产生抑郁或自杀想法的学生在经过他的一番开解之后，无不想要为了再听一听这美妙的声音而选择坚持下去。

　　他接起电话，耐心地等着对面人开口说话，但对面的人打来电话就没有再开口，仿佛没什么倾诉的欲望。

　　“……”
　　封柬耐心十足，毕竟不是任何人面对陌生人都可以毫无芥蒂的讲述自己最糟糕甚至想要自杀的经历，但毫无例外的，这些人虽然没办法把真心话诉诸出来，但其实都渴望能有一个人可以解救自己于水火。

　　“…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封柬放低声音，语气柔和。

　　“…”

　　“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倾诉。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今天的对话。”

　　“…”

　　“…你想说说看吗？”

　　轻微的呼吸声越来越明显，从话筒的另一侧传来。

　　封柬的心缓缓地提起来，按照以往的经验，接下来无非是两种结果，一种是对方突兀地挂断电话，另一种就是——

　　“我……得了病。”

　　对方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喑哑。

　　封柬放下心来。一般而言，大部分打来咨询的人都是发现自己的心理可能产生问题而来寻求开解，“方便说一下你的症状吗，也许我可以帮你分析一下。”

　　那人道：“不是心理上的，是生理上的。”

　　封柬轻轻地“哦”了一声，心道，如果是心理上的倒还好说，但身体上的病痛带给人的痛苦可不是随便一个电话就能开解得了的。

　　一般打电话来的都是北州大学的学生，年纪轻轻，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会让他绝望到会打来这个自杀热线。

　　“抱歉，这方面我不是很了解，如果你愿意跟我聊聊病情的话，我认识几位市立医院不错的医生，可以帮你联系一下。”

　　市立医院是北州市最好的医院，而北州市又是华国首都，可以说市立医院代表的就是整个华国最尖端的医疗水平了。

　　“不用说抱歉。”令封柬意外的是，对方忽然轻轻的笑了一下，带着喑哑的笑好像一根羽毛从听筒里钻出来在封柬的耳边划过，“我的父亲就是医生，我了解我的病情，这个病不严重，不过是癌前病变，还没发展到癌症的程度。”

　　这是来咨询的人中比较冷静、平淡的了，而且情况也不严重，封柬便知道，这个人更多的是想要找个人来倾诉，于是他安静地听着。

　　“可是它长得位置不对。”

　　“能说说看么？”

　　“它长在了我的声带上，而我是声乐系的，声带白斑一旦出现，会对我的职业生涯造成毁灭性的影响。”

　　来电人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不过封柬不是声控，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如今仔细听来，对方讲话时的那几分嘶哑，的确给他本身动听的音色蒙上了一层阴影。

　　“如果手术的话，我必须切除一部分声带，可唱歌却是我重逾生命的事业，我不知道我该如何选择，是选择手术切除一部分声带，还是坚持到癌变的那一刻。”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对方并没有发问，但封柬并不想承担替别人做出决定的风险，每个人生命中都不可避免地要遇到各种抉择，而最终作出决定所导致的种种后果也只能由自己承担。

　　封柬道：“那么，切除一部分声带你是否就再也不能唱歌了？”

　　“也许我会失声，也许会变得嘶哑，最好的结果就是音色发生一点变化。”对方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啊，没办法，为了活下去嘛。”

　　“所以你其实已经做了决定。”封柬眸色深沉，仿佛感同身受般声音也跟着低沉了些。

　　“是啊。”也许是听见封柬忽然低沉下来的声音，对方的声音却莫名地提高了一些，仿佛并不想让封柬为自己的经历而难过。

　　“哎呀，其实诊断出来以后已经过去很多天了，我也已经看开了。”

　　“你的心态很好。”封柬道。听到现在，封柬的心情已经放轻松了很多，至少这是一个情绪稳定的来电者。

　　“可是你很疑惑，既然我都看开了，为什么还要打电话给你，是为了寻求心理上的安慰吗？”

　　封柬不答反问：“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我只是觉得，人生最好少一些遗憾。如果手术之后我真的失去了声音，那我会觉得很惋惜，因为至今没能唱一首歌给我喜欢的人听。”

　　封柬开解道：“手术还没开始做之前，你都来得及唱歌给他听。”

　　“可他还不认识我。”

　　封柬听出对方的语气里夹带了一丝丝不那么容易令人察觉的哀怨，听起来有点像他导师李燃的女儿对男朋友撒娇时的语气。

　　封柬轻笑了一声，“原来是单相思，那么，为什么不告白呢？”

　　“他有女朋友了。”对方沉默许久才道，“明明是我先喜欢上的，可他是个直男，我不想打扰他的生活。”

　　“抱歉，我无意探究你的隐私，可如果只是一首歌的话，我想对方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

　　对方长叹一声，“唉，你不明白，他风评极好，是天之骄子，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对任何人都礼貌谦虚温文尔雅，更是个极度自律的人，平时没有任何不健康的饮食习惯，也少有娱乐消遣活动。他会在规定的事情内做规定的事，衣服裤子永远只有黑白灰三中颜色，身上永远一尘不染，每次我见到他的时候，都很少从从他的脸上看见微笑以外的表情，就连他跟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也从没见过他开怀大笑或者发怒失落的样子，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无法触及他的内心。”

　　听到这里，封柬的心中升起一丝异样。

　　“像他这样的人，跟我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对方自嘲地笑，“我以前想，命运般的邂逅这种中二爆棚的名词到底是怎么被人发明出来的啊，后来才发现，啊，原来这种名词竟然是专门为我这种颜狗发明的，真是狗血临头。”

　　“那天我站在台上唱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舞台上，只有他，穿着白大褂从人群后冷冷淡淡地路过，连一丝目光都未曾施舍过来，仿佛一丝兴味也无。不过是擦肩而过的寻常刹那罢了，可灯光却偏偏在那一刻照在了他的侧脸上，而我偏偏又抬起了眼，看见了他。”

　　“从那一刻开始，我知道我对他产生了欲望。”

　　封柬其实对对方描述自己如何爱而不得的过程并不怎么感兴趣，内心更不会因为这些话泛起丝毫涟漪，但听着听着，封柬却轻蹙起了眉头，只因为对方只言片语中描述的那个暗恋对象，的确吸引了他的注意。

　　而对方接下来的话，明明白白地验证了封柬的猜测。

　　“我不想冒冒失失地站在他面前，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我，所以我选择了打电话的方式。”

　　“…”这回轮到封柬沉默了，对方口中描述的人是谁已经毫无疑问，“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是我？”

　　对于对方所描述的场景，封柬早已没有任何印象。

　　而学校里追他的人更是多如牛毛，他从不会在意，更不会轻易回应任何人。

　　“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那一眼，”对方欲言又止的语气像是在自我开解，“不过没关系。能请你听我唱首歌吗？”

　　封柬沉默了片刻，对方似乎是怕耽误封柬的时间，急忙道：“抱歉，我不是故意想耽误你的时间，但……也许这是我的最后一首歌了，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封柬并不是那种绝情的人，至少，眼前这个人的要求并不过分，而且恰好是自己能够给与的，虽然眼前的人声音听上去足够开朗和洒脱，可他明白对于一个学习声乐的人声音究竟有多大的意义，失去声音就意味着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职业，支撑人生的理想，消遣时光的爱好，就像失去了水的鱼，失去了空气的生物，或者是失去翅膀再也无法翱翔在天际的鸟儿，那种绝望有时并不亚于罹患绝症或抑郁重症。

　　“好，只有一首歌的时间。”封柬看了看立在一旁的时钟，他的热线更多的是用来解救那些心理上的重症患者，而并非携带着私心的患者，虽然之前也有很多向他表白的学弟学妹，但他都会态度坚决地拒绝他们，并对他们阐释热线存在的意义。

　　“谢了。”随后，对面传来了乐器拨动的声音，那人在麦克风前清了清嗓，开口道：“这首歌叫《一瞬》，可能听起来会有些莫名其妙，不过都是些碎片罢了，你不要当真哦。”

　　莫名地，封柬从对方的语气词里听出了一丝软浓。

　　说罢，对方就轻声唱了起来。

　　封柬对音乐不是很了解，所以不清楚对方唱的歌是什么调性，又是什么类型，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对方唱的是一首好听的歌，尤其是中间那一段悠长轻柔的耳语般的副歌，贴着话筒，好像嗔怪一般钻入封柬的耳朵，偷偷叙说着对方令自己念念不忘却又仿佛始乱终弃一般的行为。

　　“所有，时间，生命，总和的叠加，宇宙爆发，恒星毁灭，流星滑落，璀璨一瞬，是他抬起眼眸，却无动于衷的寒潮。”

　　“也是我的一生沦陷。”

　　触动人心的旋律总是轻易撼动人心。

　　封柬的目光落在半空。

　　人们常说头脑发散的人想象力很强，此时此刻，封柬仿佛真的正在注视着一个低着头认真弹着吉他的年轻人。

　　当他低着头唱歌的时候，浅棕色的头发就垂在眉弯处，可能还有一截断眉，浓密的睫毛遮住了浅灰色的瞳孔，t恤衫松垮垮地搭在身上，腿上是破了洞的牛仔裤，白皙的脚踝露出一小节，脚上随意地蹬着一双毛绒拖鞋，随着节奏，脚丫不停地晃动着。

　　一首歌结束，虽然看不见电话另一边的人的表情，但封柬隐隐听见了对方传来的□□了一些，好像唱完这一首歌消耗了对方不少气力。

　　“抱歉，高音有些唱不上去，气门没打开。”

　　封柬仿佛又看见对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挺直的鼻梁，再开口时脸上带着的那一丝羞涩。

　　对方一边喘着，一边掩饰般地笑起来，“要是之前的话……嗐，不提之前了。”

　　“写这首歌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留住初次见面时对学长的印象。当然，往坏了说，这可能也叫做意淫，因为一己私心而打扰学长，实在是一件不怎么光彩的事，如果冒犯了学长，我在这里郑重地跟您说声抱歉。”

　　“你不必感到抱歉，我很荣幸听到这首歌。”封柬顿了顿，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告白的方式有很多，唱歌的方式也很老套，可这首歌是对方亲自做的，甚至很可能尘封了多年，如果不是因为原因特殊，他甚至根本听不见这首歌，更不知道自己还会惹来一个性格这么随性的家伙的喜欢。

　　可惜自己不太懂音乐，更与学校声乐系的人不接触，对这样一个人的信息完全不了解。当然，他也不会因为一个电话而主动去了解。

　　“如果手术成功，希望能再次听见你的歌声。”封柬诚挚地说道。

　　“但愿吧。”对方自嘲般地笑了一声，“只怕到时候会吓到你。”

　　“放心。下次再来电，我一定会认出你的。”封柬的记忆力很强，他相信，就算一个人的嗓音改变了，但他的说话习惯，性格特点都是不会变化的，要辨认一个人其实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是吗？那如果我实在太倒霉，手术过后再也说不了话了，那岂不是连电话也打不了了？总不能打来电话不说话吧，那多浪费公共资源啊，也打扰封学长工作。”

　　封柬挑了挑眉，虽然他并不介意，但似乎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134xxxxxxxx，我的手机号码。不管手术成功与否，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手术的结果。”

　　“谢谢学长关心。”对方的语气里多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不过——我该如何称呼你？”对于心理医生而言，一向不会询问病人的个人信息，但这一次封柬破了例，倒也不是想去找出这个人来，不过是为了方便称呼。

　　“真实名字嘛，我也不想告诉你。反正你也没有跟我谈恋爱的打算，我也不打算做那种破坏别人感情的事，知道名字也没什么意义，你也不会来找我，对吧。”

　　狭小的心理咨询室里，封柬笑着摇了摇头，“那我该如何备注呢？”

　　“就叫ruanruan吧。”

　　“软软？”封柬重复了一遍。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对，我妈小时候就这么喊我。你要是喜欢，就喊这么喊，这名字只许最亲近的人用。要是觉得膈应，就喊我ruan，就ok。”

　　“好，软软。”在说完第一个字后，封柬顿了顿，很快便自然而然地喊出了“软软”这个听上去有点可爱可是却又很违和的名字。

　　“那就这样吧。”说罢，对方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倒叫封柬有些措手不及，他无奈地笑了笑，放下电话，继续工作起来。

　　接听了一上午电话，听了满腹抱怨和牢骚，但封柬依然非常有耐心。

　　据李燃说道，接听热线这项工作，虽然每周只需要工作一天，但很多人都坚持不了一个月就主动辞掉了，因为每天面对的都是溢出来的负能量，听到耳朵起了茧子的“想死”，不负责任的人听到耳朵起了茧后就会变得不以为意，还有的人共情力太强，就会被不由自主地带入情绪的深渊。

　　至今为止，李燃只真心实意地赞叹过封柬一人，称他是自己见过最有耐性和天赋来处理这些让人头疼的问题的家伙。

　　11点，工作结束，封柬从桌前站起来，准备去吃个午饭，休息一会儿，下午再去实验室，结果刚站起来，咨询室外就探进一个人影，“小封啊，电话接完了？”

　　封柬“嗯”了一声，问：“老师，有什么事吗？”

　　李燃背着手溜达进来，他穿的很休闲，跟自己白衬衣黑西裤帅的一批的得意弟子相比，实在是过于休闲和随性。只见他脸上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快奔四的人了脸上还挂着一副狡黠和精明，笑起来唇角薄薄的，像一只狐狸，以至于李燃不必开口，熟悉他秉性如何的封柬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鉴于自己所有接听的电话都会留下录音，以及导师需要起到在旁监督的作用，所以偶尔导师也会对封柬的心理疏导做出分析和指导，尽管封柬每次都处理得非常好，可李燃还是会偶尔旁听封柬接电话时的内容，所以刚才的某一通电话很可能已经被李燃听进了耳朵里。

　　“嘶—”李燃摸着下巴，整个人倚靠在实验室的操作台上，“直男？女朋友？这孩子说不是有什么天大的误会，他一定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吧。”

　　封柬无奈地道：“老师，我早跟您说过，我最近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说了别叫我老师，要叫燃哥，我还不老呢。”李燃摆摆手，“不行，抽空我得查查这孩子的资料。”

　　“燃老师，”封柬的语气不由地重了些，“最近实验马上就要进行到最后了，项目马上就要结题了，我没有时间处理这些问题。”

　　“你看，你看，你又搞起了回避，这已经不是你能够回避的问题了。你不相信感情能带给你愉悦，也不愿意跟别人建立亲密关系，因为你害怕随着关系的深入你会发现两个人的关系并不牢固，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感情呢。我跟你说，你的这些顾虑都是多余的，想爱就一定要抓紧机会，别等到错过了，以后七老八十了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我看刚才那孩子就不错，浪漫又执着，专门适合对付你这种人，不行，我一定要找到这孩子的资料，你就别管我了。”

　　封柬道：“燃老师，我自己对自己有很清楚的认知，但我近期也的确没有要谈恋爱的打算，就算你找到他了，我也不会跟他有进一步的接触的。”

　　“不行！你既然已经入了我的门下，成了我的得意弟子，我就要为你的人生大事付起责任来，怎么能任由你孤独终老呢？！”李燃义正严词地说道。

　　“而且你连这孩子长什么模样都还没见呢。你看，作为人家的学长，既然这几天那孩子要动手术，你不如去探望一下，买水果的钱从咱们项目里出，我报销！”李燃豪气地说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钱？”只听李燃话音刚落，门口又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的年龄在四十岁上下，下颌上浅浅一层胡渣，颇有颓废之感，却又有一种文艺的感觉。

　　男人一进来，李燃的嘴巴就像被蒙上了一块胶布，即刻闭紧了，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冲封柬疯狂摆手示意。

　　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姑娘，厚实的浅金色头发，脸上带着一股异国的血缘，头发不长，过肩，在后脑上编成复杂整齐的蝎尾辫，鼻梁上带着星星点点的雀斑，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反而给人一种俏丽的感觉。

　　“顾老师。嫣嫣。”封柬礼貌性地打着招呼。

　　“忙了一天了，我看小封也饿了，快让他去吃饭吧。”

　　李燃站在顾钦身前，朝封柬做了个自以为隐蔽的翻白眼动作，耸了耸肩，却被顾钦毫不留手地拍了一把后脑勺。

　　“学生在呢，给我留点面子！”李燃忍不住道。

　　“都三十多的人了，我看你才要安稳点。”顾钦摇摇头，示意封柬先走。

　　“我也去我也去！”顾嫣随后蹦起来，“我想吃小食堂二楼的麻辣鸡丝面！封柬也爱吃，对不对？”

　　封柬微笑道：“我吃什么都无所谓。”

　　李燃又道：“你就别整天跟着小封了，别人都以为你是他女朋友了，这都影响他找对象了。”

　　“好奇怪，找对象不是他自己的事情吗？怎么还怪起我来了？”顾嫣抗议道。

　　“他这不是不找吗？！”

　　“啊，我知道，中国有句话叫，皇帝不急太监急，用在这里是不是很合适？”

　　“你个鬼丫头！”李燃举起手来，作势要抽她，却被她笑着躲开，拉着封柬的手就向外面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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