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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相遇
又奔波了半个月,终于在阳春三月前到了京城。
一路风尘仆仆,屠家人显得很是疲劳,眼见着要天黑,他们进了城门便找了客栈投宿。
陈芸娘好歹也是京城里出来的,虽那么多年没有回来,但对京城的风土人情还很是了解,拉了在城门口附近找客栈的屠达一把,“咱们往春熙巷去,离这儿就几条街道,那里的客栈不宰人。”
屠达很听陈芸娘的话,听她这么说,便赶着骡车往春熙巷去。
屠溪溪坐在骡车上,听着黄昏时刻京城里的喧闹声,看着从城门口以来就铺着青石板砖的地面,以及数不清的摊贩和衣着鲜亮的人群,终于意识到她来到了天子脚下,大启朝最繁华的地方。
只是,她的脑海里却没有在京城生活过的记忆。
淡淡遗憾过后,屠溪溪很快调整了心态。
骡车驶进春熙巷,在一家名为“如意客栈”的客栈前停了下来。
跑堂的一见他们来,便迎过来,“客官往里进,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跑堂的态度很好,没有盛气凌人的样子,也没因他们衣着朴素就狗眼看人低。
陈芸娘想着明日就去楚家认亲,如今手里还有不少银子,便要了两间房。
她担心屠溪溪一个人在陌生地方不习惯,本欲和她一间,屠溪溪却道:“娘,我一个人住也没事的。”
陈芸娘想着姑娘大了,想自己住一个房间也正常,便不再坚持。
一家人要了两盘小菜,就着蓬松暄软的大馒头吃得津津有味,一路急着赶路,多是吃些干粮,哪有热饭好吃呢。
吃饱喝足后,时间已是不早,屠溪溪要了两桶热水洗发洗澡,换上了陈芸娘给她裁制的新衣。
她在房间里的铜镜前照了照,镜子里出现了一个明眸皓齿,宛若仙子的美人,如瀑布般的青丝垂在身后,还嘀嗒着水珠,细长的脖颈下是圆润的溜肩,胸前丰盈,腰身盈盈一握,姿态窈窕。
虽未施粉黛,未有华服装饰,却已胜人许多。
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屠溪溪仔细看着镜中的脸,似看她自己,也似透过她自己去想象亲生爹娘的相貌。
陈芸娘告诉她她与她亲娘有四五分相像,与她亲爹却是有七八分相像。
她亲娘也是京城里算得上有名气的美人,而她亲爹亦是俊秀风流,只可惜,他们都已经不在了,落得个尸骨无存的境地。
想到此,屠溪溪的眼眸里透着一股子坚毅。
绞了头发,屠溪溪脱下外衣正要入睡,却听见急匆匆的敲门声,她不敢放松警惕,一手拿了桌上的烛台,才走到门前。
“谁?”她问道。
“客官打扰了,官爷们来例行检查,还请您行个方便开开门。”客栈伙计一边说一边急得冒汗,眼见着那些突然冲进来的官爷们就要检查到这里,他敲门敲得更急。
而这声响,也惊扰了邻间的陈芸娘和屠达,几乎是在屠溪溪打开门的瞬间,他们也将门打开了。
小伙计松了口气,看见她手里握着的烛台,安慰她道:“您别怕,官爷们就来搜查一下,要是房间里没有异常,他们就走了。”
小伙计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官差冲了上来,挨个房间进行检查。
陈芸娘赶紧走过来将屠溪溪拉到了她身后,官差搜查完屠溪溪那一间,又去搜查了陈芸娘住的那一间,都未发现什么异常,便接着往后搜查。
他们住的是一楼,先被搜查一遍,接着二楼的住客也都被叫到了门外,敞开着门任人搜查。
哪怕是被搅扰了好事的人此时看见一群气势汹汹的带刀官差闯进来一通搜查,也都吓蒙了圈,更不敢发怒。
不多时,终于搜查完了,却没有搜查到什么,这个消息令官差长官很是不满,他们明明把这客栈围得铁桶一般,怎会搜查不出人来。
难不成还真让他跑了?
官差长官面色不善,却也无可奈何,他扬了一下手,所有的官差都鱼贯而出,只留下客栈里一片狼藉。
客人们都很是不满,任谁被人突然赶出来一通搜查心情都不会愉快,却也只能暗发牢骚。
客栈的掌柜见状出来向大家致谢,请求原谅,免除所有住客今晚的房钱,这事儿总算了结。
掌柜的边让伙计关门边叹道如今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特别是楚宰相一手遮天之后,动不动就有官差连夜来搜捕反徒,今天来也不知道又是为了抓谁,他这生意真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回了房间后,屠溪溪将门给关上,插上了门闩,还不放心,又将两把椅子拿来抵在门前。
刚刚陈芸娘交代她一定要注意安全,屠溪溪在屋里巡查了一番,将窗户都关好,这才入睡。
睡得迷迷糊糊之时,屠溪溪突然惊醒,却看见一个黑衣人竟站在离她床铺不远的桌前喝水。
屠溪溪定睛一看,吓了一跳。
她不敢叫出声,亦不敢让黑衣人发现她已醒,只能闭上眼装作睡觉的样子。
可黑衣人似乎有所警觉,竟往她的床边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屠溪溪听到动静,心里紧张个不行,直打鼓,怕那人万一想杀人灭口,她白白丢了性命。
而黑衣人看着面前的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步踏过去,紧盯着眼前的人。
屠溪溪只感觉那人的呼吸越来越近,一颗心快要跳到嗓子眼里来了。
气氛胶着之时,突然听到一声“屠溪溪!”
屠溪溪猛睁开眼,还有些不适应黑暗,过了一会儿,才看清一个黑衣人立在她床前。
她捂着胸口,颤声道:“你是谁?”
而黑衣人也刚好问了一声,“你怎么会在这儿?”
屠溪溪听着,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好像是林朔的声音。
“林朔?”
“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屠溪溪惊讶,坐起身来。
林朔咬牙切齿,“我还想问你呢!”
他明明告诉屠溪溪让她等他,她却偏偏来了京城,看样子也根本不是为他而来,否则不会问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林朔心里这会儿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既有对屠溪溪不遵守的约定的恼恨,也有巧合之下遇到她的庆幸。
否则,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而屠溪溪的心情则比较复杂,她猜想难不成是林朔听说了她来京城的事所以千里迢迢来找她?可是感觉又不像,他明明很惊讶她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在偌大的京城都能遇到,他们还真算是有缘分啊。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都不说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朔等得不耐烦,直接道:“我来京城要做一件大事,不便告诉你,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屠溪溪有样学样,“我来京城也是要做一件大事,不过也不方便告诉你啦。”
“我来杀人报仇,你究竟来做什么?谁陪你来的?你爹娘呢?”林朔一连串问题砸出来。
屠溪溪没被他的问题砸晕,看他挺着急,语气里透着关心,又说了自己来做什么,便说道:“我来认亲,我爹娘陪我一起来的,他们就在隔壁,你说话声音小一点哦,不然被人听到了可是很麻烦的,我倒没什么,你一身黑衣,万一被人当成刺客可就不好了。”
林朔镇定自若,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又问:“来认什么亲?”
屠溪溪反问,“关你什么事?你怎么会来我房间?”
林朔眸光一闪,叹声道:“受了点伤,被追杀到这里,口渴不已,便想来悄悄喝些水就走。”
屠溪溪果然注意到了他的第一句话,“你伤到了哪里?严重吗?”
林朔突然弯腰攥住了她的手,一腿跪在床上,靠近她,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就是这儿,很疼。”
刚刚的庆幸过后就是后怕,如果不是今晚的机缘巧合,他恐怕再也见不到她,心怎么会不疼。
屠溪溪看出了他在戏耍她,强硬地抽出了手,推他了一把,林朔的后背不慎撞在床柱上,不由“嘶”了一声。
他的冷汗一下就出来了,脸色有些惨白,他没骗屠溪溪,他真的受伤了,不过不是心口,而是后背。
屠溪溪听他声音,就觉不对,问道:“伤口处理了吗?”
林朔扬起唇角,“你在关心我?”
屠溪溪气道:“爱说不说!”
林朔见好就收,“没处理,有些疼,这次不骗你。”
“我……”屠溪溪想说她帮他上药,可一想到还要点蜡烛,怕引起别人注意,只得说:“我没法给你上药,你在哪里住,现在能回去吗?”
“可以。”他本也没想让屠溪溪给他上药,只想让她心疼心疼他,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听他这么说,屠溪溪放下了心,“那你赶紧走吧,要是被人撞见了,就危险了。”
这个林朔自然知道,不过他还有事要问,“告诉我,我该去哪里找你?”
屠溪溪咬了咬唇,答道:“我明天要去楚家认亲,楚家住在京城哪里,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楚家大老爷叫楚勖。”
“楚勖?”林朔不敢置信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这京城的天底下还有第二个叫“楚勖”的吗?
他看着屠溪溪,眼神里尽是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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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拥有上帝视角哦。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引自李白《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中“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