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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飞鸟与游鱼的爱情(下)
10.轮回
“飞羽,凤族的好族长啊。”飞阳寂冷笑着:“为了一个女人,竟给自己的国家做了手脚。”
“不要说了。”
“他下咒时大概不曾猜到,百年后的他轮回转世仍回了凤族,并又做了凤族的族长。”
“飞阳寂!”魂急速飘回想揍飞阳寂却因游魂的关系穿了过去。
“但那个女人早已不知轮回到哪去了……那女人真是傻,飞羽为她暗地亏空了国库,让凤国一点一点虚弱下去,那时她只要攻打凤国就可以打赢了,却傻到下密旨不准后人攻打凤国。”
“虽说后人想渐渐恢复弄垮的凤国,但还来不及恢复就被后来居上的君国给占了,那傻女人的天海国也一道给灭了。”
“沦落到给君国的国君俯首称臣,你真的是个好族长啊……”
“够了……”飞阳一支持不住瘫下身来:“鱼儿……我真的好恨我生在了凤族……为什么我们生来就是仇人……为什么你不可以抛下你的族人与我一同做神仙伴侣……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的族人需要我。”门外出现一倩影,飞阳一闻声抬头,眼瞳因惊讶而变大。
“倩儿……”
“阳一……或者我该叫你飞羽殿下。”她缓步走来,眼波深深:“好久不见。”
“你……”
“天露晨色夜将眠,曼珠沙华开满川。佛音口去仅留头,篱栏栅外尽无竹。”她走近,身上的芬香飘入叶牧沐的鼻间,叶牧沐的疼痛似乎轻了些,她转了转眼珠,又动了动手,有了直觉。
“乞儿告诉我鱼痕天鸣的寓意后,我越发觉得这游鱼卷给我感觉很熟悉。就在刚刚,我卜了一卦,卜到她正处于危险中,连忙赶了过来。飞阳寂的一席话,令我醒悟过来。”
“知道这诗词的意思吗?”她望向虚无的飞阳一。
“自然。”他想了想,微笑致意:“‘天露晨色夜将眠’,此景象征着希望,为‘生’。”
“‘曼珠沙华开满川’,唯有黄泉路上有忘川,川上曼珠沙华怒放,花开叶败,叶开花谢,为死之人指引轮回之路,此景,为‘死’。”
“‘佛音口去仅留头’,‘佛’谐音‘否’,‘口’去了只剩‘不’。”
“‘篱栏栅外尽无竹’,‘篱’字去‘竹’,为‘离’。”
叶牧沐惊愕地听着他的解读,心中默默将四字合在一起……
生,
死,
不,
离。
“生死不离。”鱼倩深情念出:“我们,要生死不离啊……哪怕不能相见,也要同生同死。”
“倩……”
“不是鱼倩。”她认真地如小孩般一字一顿道:“是右鱼,飞羽。”
“这……怎么可能!”他难以置信地退后数步:“你亦轮回在……怎么会……天……这真是天大的玩笑!”
“不是玩笑,飞羽,右鱼真的来了。我们这次再也不要管我们的族人了,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他犹豫着,一直不出声的飞阳寂冷笑着开口:“我不管你是右鱼还是鱼倩,既然是天海人来了,就不要回去了!”语毕他忽抬手一泛着青光的飞刀就飞出手直达鱼倩额头。
“叮。”一飞剑紧随其后,将飞刀打飞掉。接回飞剑的修罗潇洒起立,祭着剑对着飞阳寂防备。
“你怎么会?”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叶牧沐趁机也站了起来,门边的紫音和红儿也一起站了起来。
“鱼姐姐。”叶牧沐满怀歉意地朝着鱼倩:“对不起……我……”
“不。”鱼倩用手制止了她的道歉:“要不是你的提醒,我还真想不起来,也许这一生也不能和飞羽相认了。”
“飞羽不要再傻下去了……”飞阳寂喃喃道,凑巧只有飞阳一听到,他摇头回应。飞阳寂无奈,故作不服气道:“就算解了毒又怎么样……”刚想再攻击,叶牧沐手一横一道符贴在了他额头上:“定!”
而后又打量了一番:“啧啧,有做僵尸的潜质。”
飞阳寂只能在原地翻白眼。
“不能在一起了,鱼。”飞阳一开口:“我们……不能了。”
鱼倩愣了愣:“为什么?”
“我亏欠我族人很多了,是我对不起他们,本来他们不该对君国人俯首的,鱼。”他顿了顿:“你忘记我吧,也许你说的没错,飞鸟和游鱼……真的不能爱在一起。” “不可以。”鱼倩激动地喊道,叶牧沐和修罗连忙到一边做观众。
“我们天海人的传闻你可否听过?天与海都可以相爱,为什么我们不可以……羽,那时我太生气了,所以才会那么说,你要相信我……我,们只要相爱,就可以在一起啊,对不对?”
飞阳一直摇头:“我要留在这里为我族祈祷,为自己的行为忏悔。”
“羽……”鱼倩落下眼泪,泪眼婆娑道:“我知道错了……我当时不该那么说的……我是真的很爱你……你要留下,那我也一道在这里陪你,这样我们就……”
“你还有你的天海族人,鱼。”飞阳一忍心转头:“回去吧。”
“几百年了,我一直很忏悔,我那时不应该只记得我们是仇人而忘了我们相爱着,现在我醒了,为什么你还糊涂着……为什么!啊!”
她抱头尖叫着,泪水流过眼角边的泪痣,泪痣被洗得越发蓝色透明。
“鱼……”飞阳一心痛着:“即使不能在一起,只要相爱过,就够了。”
“再次轮回,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聚,我不想再感觉失去你的滋味了。”鱼倩止住,道。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吗?”飞阳一忽然转换了话题。鱼倩点了点头。
“花园里的那两棵树,我们小时候因身高只能仰头看,觉得它们的枝是缠绕在一起的。”他回忆道。
“我们那时还给它们一个取作小羽,一个叫小鱼。”鱼倩接道。
“那是你取的……多幼稚啊……不过后来长高了才发现它们的枝根本未曾缠绕在一起。”
“我当时知道了还大哭了一场。”鱼倩嘴角微微上扬着一起回忆。
“可是我那时安慰你说……”
“你说……鱼,你看,小鱼小羽的枝虽没有连在一起,但它们离得那么近,看这边突出的树根,这是它们的树根,看缠得多紧啊,它们终是在一起的。我那时破涕而笑。”
“即使没有手牵手在一起。”飞阳一总结道:“只要心连心,终是知道彼此心意的。分离算什么,我们爱的是灵魂,不是□□。所以分离的是□□,灵魂始终不曾分离过。”
鱼倩蓦然明了他的用意,她含泪微笑,一步,一步地后退。
“鱼姐姐……”叶牧沐心疼得上前跟随,走到门口想起飞阳寂还僵尸着,小跑回去解了符,飞阳寂第一反应骂了句:“靠,你个蠢人!”
叶牧沐不解得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飞阳一,意外地发现有束光芒腾空照在了他身上。
“你父皇在冥间心疼你,用自己的魂祭了气愤的凤族祖宗,你母后为了你能重新轮回,干脆也祭了魂恳求冥王网开一面让你这个罪人轮回,要求是不准你再爱天海人。没想到喝了孟婆汤的你还是爱上了天海人,气的冥王将你□□收了去,留个魂好死不死赖在这里。我贪图城主之位就听他话,将你赖在了这里,你明明发誓说你忏悔了不再留念,怎么成了魂还会重新燃起人的爱欲呢?游魂有了人的七情六欲是要灰飞烟灭的!你个大蠢人啊!”
“飞羽甘愿受罚,灰飞烟灭吧。这样,就不会再被世俗之事所羁绊了。”飞阳一认命地跪下,仰头任由光芒撒遍全身。
“啊!”叶牧沐吃惊地听完,急忙准备回头去找出门了的鱼倩,意外地发现鱼倩站在门外听着,表情悲凉。
“何苦呢……劝醒了我自己却……”她再次走到飞阳一的身边,蹲下身轻轻地抱住他,虚无的身体任她手穿过。
“鱼……”
“好久没抱你了……”她看着怀抱里虚无的魂,淡淡笑开:“让我抱会你吧……”
飞阳一安静地在她的怀抱里,光芒越发刺眼,他的身体也越发透明。
叶牧沐早已泣不成声,修罗等在一旁静静得看着飞鸟游鱼的最后一次拥抱。
“在忘川,与你一起牵手走过该有多好啊……”鱼倩向前动了动,整个身体也暴露在了光芒之下:“可惜,只能一起灰飞烟灭了……”
飞阳一闻之颤了颤身,未语,只是将虚无的手够到鱼倩鬓边抚摸。
“能这样的结局,也好……”他知晓劝不动鱼倩了,干脆环住她的腰,享受最后一刻。
鱼倩渐渐也变了虚无,终于二魂可摸到了彼此,就在刹那,魂碎成了灰烟,只余淡淡的温香,萦绕在众人鼻尖。
“如此结局……真的甚好啊……”叶牧沐抽泣着,道。
11.右鱼
“二城合并了?”叶牧沐吃着修罗递来的糖葫芦,问。
“那倒没。”修罗回答:“君弥昏庸无道,现在君国内部很混乱,国相出面合葬了二城主,并指派了各族有声望的做了城主。不过听闻鱼和羽的故事后,二城人民被感化,之间开始有了来往。”
“那也很好了。”叶牧沐眯着眼仰头看城门上“游鱼城”的三个大字:“算是好结局吗?”
“当然。”修罗点头道。
“鱼好!”人群中窜出一小孩,径直跑过了叶牧沐的身边,后头一妇女中气十足地吼了她的名字,她不耐烦地停下,吐了吐舌头:“真是烦人。”
叶牧沐好奇地打量她:“鱼好?你好可爱啊。”
“那当然。”鱼好得意地笑了笑:“也不想想我是谁?”
叶牧沐瞧着鱼好被她妈领着走,准备去游鱼城的酒楼大吃一顿,只听鱼好稚嫩的声音扬扬飘来:“天露晨色夜将眠,曼珠沙华开满川。佛音口去仅留头,篱栏栅外尽无竹。”
她脚步一顿,与修罗对视了一秒,忙跑过去问:“你怎么知道这诗词的?”
鱼好原地站着,得意着笑:“我作的诗词我会不知?”
“你作的?”
“我是右鱼。”她表情忽然不再嬉皮,认真道。
“右……”
“两位见笑了,我家鱼好这不太好。”鱼好的妈指了指脑子,领着鱼好准备继续走。
叶牧沐拉住了鱼好:“那你可否背得出游鱼卷的内容?”
鱼好瞄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叶牧沐忙对着那妇女道:“可否让我单独与鱼好谈谈?我保证不是人贩子……”
商量了半天,那妇女妥协地让叶牧沐封住她的听觉,但手仍牵着鱼好的小手。
“天海三十七年孟夏,鱼生。
同年季夏,凤国侵吾国。
同年孟秋,鱼受神明眷顾,凤国右将军怜之,特带鱼归凤国生。
天海四十年仲冬,鱼遇飞羽。
天海四十九年季夏,鱼与族人相认,鱼大泣,始知真相,心痛不已……”
鱼好淡淡背着,越听到后面叶牧沐和修罗越是惊讶。
“你真是右鱼的转世?”
“我冒充了又没什么好处……”她小小的脸上满是成熟的表情:“鱼倩曾找到了我,问了我关于飞羽的一切,我统统告诉了她。”
“包括小鱼和……”
“小羽。”鱼好道:“后来我听闻他们一同灰飞烟灭了,才明白过来她为何要那么做。”
“她……”
“你不知道吗?为了感化两城民,她必须得做出点牺牲。”
“她在骗飞阳一?!”叶牧沐连续吃了好几惊:“这样的结局下面竟然是这样的骗局……”
“不要遗憾。”鱼好安慰道:“能让两族修得友好,值得。更何况她与爱着的人同死,也值得呢。”
“飞阳一……哦不,飞羽他不是很可怜吗?”
“他的魂一直这样也不行啊,与其孤单游魂在人间倒不如寻找解脱,而且是跟自己爱的人一起死的。”
叶牧沐不解:“他喜欢的人是你……,右鱼!”
“不。”鱼好,或者叫作右鱼,淡然道:“他这一世叫作飞阳一,爱的是鱼倩。”
“那你怎么办,你……”
“我与他爱一世,便足矣。”
叶牧沐瞪着她,不知该说什么了。
修罗在旁开口:“你……释然了。”
“是的。”鱼好点点头:“没事的话,我该回家吃饭了。”
叶牧沐解了妇女的听觉,连声道谢后她牵着鱼好的手离开。
“幸好飞羽喝了孟婆汤,不然他会执著在与右鱼的爱情里难以自拔。”修罗说。
“也许吧……深情不是爱情的真谛,而是……”
“学会释然。”他们同时开口,又相视而笑,朝酒楼迈步走去。
……
“可恶!”飞阳寂抱着家当被赶了出来,他咒骂了一声新城主,朝小巷走去。
“真是狗仗人势,仗着和国相关系不错爬上了城主的位子又怎么样?”他语气一转:“幸好我把这个拿出来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卷轴,用红丝线精巧地系着。
“呼……”风猛地大了,吹散了丝线,卷轴蓦然被打开:
“凤纪年一百七十三年孟秋,羽生
凤纪年一百七十五年孟夏,鱼生。
同年季夏,吾国侵天海国。
同年孟秋,右将军带回鱼。
凤纪年一百七十八年仲冬,羽遇鱼。
凤纪年一百九十一年仲春,鱼离凤国。
……
沧海桑田斗星移,
我以我心誓苍天。
此情此意永不变,
爱鱼至天落海飞。
……
我未遵守我的诺言,鱼。
我发现,我这一世爱上的是倩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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