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官2：何须待到天明时

　　程家明
　　添说：“反正后院都是要烧起来的……”
　　“哈哈，好一个后院”我的精神也好起来。
　　“那可不是，不过那女人挺漂亮，也挺眼熟”上完了药，看上去气色好些，看来又有精神头八卦了。
　　“前几天刚杀青的那部戏叫什么？就是她演的。”我一时竟然想不起来了，明明还和她看过。那时，她拿来两张票，我们坐在前排，灯光很暗，到处都是情侣。
　　“哦……”
　　我以为添会很感兴趣，至少也会再问我一些，但是她的兴趣显然已经转移。她指着我的书房说：“我可以参观一下你的书房吗？”
　　“有请。”
　　“哦也”她一蹦一跳地进去，空气中到处是欢笑的因子，叮当响。
　　她抽出一本，翻开来，念出来“你是我旧时的屋梁，我是你南飞的雁，无论到多远的地方，依稀记得来时的荒凉。哎呀，真看不出来你怎么还看这么文艺的书？”
　　我探前看封面，“那都是高中时候的了，那时候我语文比较好。”
　　“那怎么读医啊？”她转过来，身子夹在我和书架间，空间狭小，颇具尴尬。
　　我后退一些“那都是老黄历了，以后再说。”
　　“哦……”她眼锋一转，“你怎么还有收音机啊？”
　　“是我爸爸的……现在城里都找不到这么老的了”
　　添拧开开关，转动调频键，喇叭里出来依稀地蹦出几个“相公”“娘子”，模模糊糊的。添说：“你等会，我去阳台，等我啊”
　　彼时太阳已落山，天气转凉，我在里屋等了10分钟。不见她进来，正欲出门，电话响起，是医院的王伯，明天有个代表团过来交流访问，本以为元旦放假了，却没想到又得去开会了。我挂下电话，添终于进来了，“哎呀，折腾我也不是这么个法啊，还真是白蛇传……”
　　我顿时崩溃，敢情这半个小时一直在探究这个。
　　“好了，该吃饭了，想去哪吃？”
　　“哎，不好吧。”她走过来，看看我，又低下头，“总是麻烦你。”
　　“恩？”我走近些。
　　“其实我刚才在想，我应该去哪，我该怎么办……”
　　真是……让我说什么好，原来跑到阳台上就为了这个，我在想，这个纠结矛盾却无疑是单纯善良的女孩，为什么眼角总是有抚不平的皱眉。
　　“明天就元旦了，你那同学呢？”
　　她坐下来，“哎，我们现在还是不见的好”她顿了顿，“打我的就是她哥哥，虽然这事和她没关系。”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又说“我妈妈看见我这样子，肯定知道，从小我撒谎她都知道……”
　　我在想以什么样的方式挽留她，既不伤大雅，又不薄她的脸“那好吧，今晚我收留你，明天早上我开会，房间乱，你就帮我收拾收拾，我付你工钱，下午我们出去玩，怎么样？”
　　她斜了我一眼，“真的啊？那可说好了，我一般不出山的，但是为了你，重出江湖也还行，对了，你家这么大啊，都好几个厕所了，还有，厨房也要吗？什么时候我们自己做一顿，还有，你会做饭吗？看你手指这么干净，肯定天天出去吃……”
　　“再说就成经典事儿妈了”

　　夏添
　　以前，算命的对我说：闺女啊，你这人智慧线分叉，说明你有两个人的头脑，心智好，但思绪乱，一着急啊，就容易话唠。
　　我那时尚小，话唠？可笑，人家都嫌我太安静了。
　　如今，我终于明白，并非有意不话唠，只是未到话唠时。
　　我不清楚这些都意味着什么，总之，仿佛我不说话，便觉得我不是我了。
　　那一天晚上，十二点，我睡得很不安稳，我并不认床，只是一想起隔壁谁的就是程家明，就再也没心思睡觉了，干脆坐起来发呆。这时候，手机提示有短信：
　　“怎么睡不着啊”是一墙之隔的家明君
　　我回过去“你怎么知道？”
　　“大姐，你翻来覆去的，整栋楼都该知道你失眠了。”
　　我气结，明明比我大，还敢称呼我大姐，真不知是喜是悲了。“小弟弟，来姐姐这，姐姐给你一根棒棒糖。”
　　“好！”
　　“没点矜持！之前教你的哪去了”
　　“那好，给我两根我才去。”
　　我想象着对面那人狡黠的笑，全身舒坦了，这时短信又进来“好了，再不睡明天小心有黑眼圈了，晚安。”
　　再次躺下，竟然一夜无梦到天亮。

　　我醒来的时候已是九点，程家明早就出去，桌上留了纸条，大意是冰箱里有食材，牛奶面包可以当做早餐云云。这个程家明，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温柔？浪漫？多情？全然和他的医生职业联系不到一块。
　　他美其名打扫，然而家却出奇的整洁。我逛了几圈，正欲开工，这时，钟点工来了。好个程家明，也不安排妥当了！
　　“阿姨啊，哈……”
　　“小姑娘，你是？”大约是第一次看见屋里有人，阿姨也甚是奇怪。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了。女朋友？噢不行不行，不能毁了他的名誉。
　　“阿姨，你来打扫了？我是他女儿，我爸爸今天出去了。”我被自己的想法抖了一抖，咽了咽口水，横竖都是死，气魄还是要有的。
　　“好，那你先看会电视，我先打扫。”阿姨默默地转身，却淡淡地飘来一句话，“哎，现在的人啊，这么年轻竟然都有女儿了……”
　　我捂着肚子，尽量不笑出声来。

　　十一点，程家明回来，我乐呵呵地过去，接过他的西装外套，表现得颇像一个等待父归的小女孩。阿姨经过他身边，幽幽地看了看，继续在厨房忙活。
　　“怎么感觉怪怪的。”他接过我的水，喝一口“你确定你没有乱来？”
　　“你确定你需要两个钟点工？”
　　“咳咳，昨天忘记今天阿姨会来……”他走到沙发，躺下来，甩手臂。
　　我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爸爸，让我帮你按摩按摩。”
　　程家明一口水喷出来，看看我，又看看厨房震惊的背影，顿时了然。
　　“哎，别动别动，我给你敲背。”
　　程家明眉头紧锁，凑过来，轻声说：“这阿姨是我妈给我找的，这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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