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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逃
纷乱的脚步声自头顶上踏过,柏格斯统睁着眼,看着上方的拱桥。他躺在一只小船里,克利福德和他并排仰躺着,像一尊石像,安静的出奇。波浪轻送,擦过船舷,渐渐的,周围只剩下水流和船头轻轻叩击石壁的声音。这样的夜晚似乎只适合人与苍穹默默的对视,用心灵感受彼此的存在。但此时的静谧并没有给人带来安详。
“格尔哈特应该看住你的。”柏格斯统打破平静。
克利福德侧身看了看他,转过头继续仰望天空,口气愉悦:“他应该,但是他做不到。你应该知道。”
良久,他听到旁侧传来的无奈的回答:“没错,我应该知道。”
“我得承认他确实很好的完成了任务,最后我不得不借用一些手段才甩掉他。”克利福德半抬手臂挡住柏格斯统冰冷的目光,“我可以向上帝发誓,我没有伤害他。或许你明天能在某个酒吧女郎的床上找到他。”
柏格斯统不觉的松了一口气:“那么易安……”
“他在外面等你的时候我偷袭了他,我迫使他在保护总督的士兵面前亮了兵刃。”克利福德颇为得意,“他要为自己的行为解释很久……我想你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会很忙,很忙。忙着挽回我带给你的损失,很抱歉……我没有更多的时间来准备能对你产生足够威胁的麻烦。”
“你把我弄到这艘船上就是想威胁我,如果现在不放你走,你就会为我带来更多的麻烦?”
“不,赫德拉姆,这次我不是来威胁你的。”克利福德侧过身,撑着头,手指挑起柏格斯统银色长发,勾绕着圆圈。他勾起嘴角,眼里露出狡黠的光芒,俯下身,在柏格斯统的耳边低语,“你没的选择。”
颈间一疼,柏格斯统感觉一个细细的东西钉住自己,麻痹感迅速蔓延,眼前一片模糊,他忽然紧紧握住克利福德的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不敌麻醉剂的功效,手软软的垂了下去。
“麻醉镖。”克利福德从柏格斯统脖子上拔下它,扔进了河里,“李华梅以前说过什么来着?——以其人知道还治其人之身。真不错。”克利福德半趴在柏格斯统的胸膛上,感受着身下那强劲的心跳和稳定起伏的呼吸。他眨了眨眼睛,之前眼里的骄傲和狡猾逐渐退去,浮上了几分复杂和无奈。
克利福德干巴巴的笑了几声,抬起头,在水波反射的月光中仔细逡巡着那张陷入沉睡的面孔:“我承认我终于有一点喜欢你了。”他有些犹豫的伸手,食指缓慢勾勒出那俊逸的线条,“其实我已经记不起来克丽雅长的是什么样子了,我应该是在同一天认识你们的。但是,从见到你那一刻我就记住了你,从未忘记过。”
他的对手不计其数,无敌舰队,汉萨同盟,荷兰商人,俄罗斯海盗……那些人如过眼云烟一般,来到他的面前,挑衅他的权威,最后消失在他的领域中,同时他在脑海中完全消抹了他们。
但柏格斯统是永远抹煞不掉的存在,他无数次的听到有关柏格斯统舰队的情报,只要下属一提到银发,他自然的就想起柏格斯统。不是那天在海战中那人惨败之后的模样,而是第一次相见时,那人把他推到廊柱上,居高临下的愤怒斥责他的不理智。
每一次,他想起那双盈满怒火,在深沉的夜色里灼烧的冰蓝色眼睛,心底都会涌起一阵战栗,让他兴奋,雀跃,好像从地狱的深渊下爬回了人间。
他一定是……
克利福德不知不觉已经把轻柔的吻印在了柏格斯统的唇上,如蜻蜓点水一般一掠而过。
“疯了。”
克利福德退开,自我嘲笑了一番。然后从帆布袋里拿出黄铜油灯,放在柏格斯统的身上。
“我会等你,在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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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叭、叭——”
船夫拍打着躺在他船里那个陌生人的脸颊:“喂,喂!你这倒霉的酒鬼,竟然从路上跑到这里睡觉。还好你没有把威尼斯的河床当成你的温床。你已经耽误我赚钱了!”
柏格斯统皱着眉,捂着自己的脸,有些恼怒的醒过来:“就一会儿!安静点,先生!”于是船夫更大声的喋喋不休。柏格斯统放弃了沟通,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站了起来。
“当啷——”一个金属制品掉落在船板上。柏格斯统眯起了眼睛。
地中海霸者之证。
但那不是柏格斯统感兴趣的,他拨开油灯,拾起被它压在下方的短笺,绷紧的下颌放松了下来,眼里焕发出别样的神采,他不动声色的将短笺放进了怀里,卸下披风包裹好油灯。
“提督!”岸上传来格尔哈特的声音。
“是提督,老天保佑,我还以为会来给他收尸!”费南德拖着长长的调子,但掩不住语调中的紧张和焦虑。
柏格斯统拉住格尔哈特的手回到岸上,挥手让他去解决难缠的船夫,另一手把披风包裹丢给了费南德。费南德一边跟上柏格斯统一边解开了包裹,当他看清楚里面是什么的时候倒抽了一口气。
“提督,这是谁给您的?”
“克利福德。”
费南德的脚步顿了顿,继续跟了上来,本来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差。
“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很多。”
“一件一件说。”
“易安被关进了监狱。是我们在总督府的线人半夜通知的我们。”费南德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我们正试图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陈特利欧带着总督府的士兵来搜查我们的船。”
“跳过这一节,不重要。李副官会完美的解决这些问题,如果她没有,那么她可以被请下船了。我猜易安现在在船上在享受他刚出狱的早餐。”柏格斯统说,“我也需要我的早餐,最好现在就有,我要用食物消化情绪。”
“我可以理解为,您现在很愤怒?”费南德试探的问。
“尽管我有很多理由可以拒绝回答你的问题,但是我要说,是!”柏格斯统走的更快了,“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费南德,我需要你给我一些我想听的内容。”
“好吧,克利福德失踪了。”费南德几乎要跑起来才能追得上柏格斯统,“我想他是坐着陈特利欧家的船走了,昨天有一队阿拉伯大型舰队从威尼斯出港,李副官派出第二舰队去拦截它,然后……”
“恩?”
费南德紧张的咽了咽吐沫,“它朝我们开炮了。”
柏格斯统骤然定住了脚步,费南德感觉周围气温迅速下降,他控制住自己要逃跑的冲动,逼迫自己看着柏格斯统的眼睛:“我们的伤亡情况不是很严重,但是船只……”
而柏格斯统只是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然后抬手,蹭掉了费南德头上的烟灰,然后拍了拍他的胸膛。
“我需要一份早餐……尽快让我看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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