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爱情游戏

　　代辰请客，在大玮的强烈要求下，地点，定在了朝歌。
　　萧琪正好在附近见客户，到得早了些。一进门，就看见了代辰，一身笔挺的西装，坐在大厅的茶座，和对面一位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士有说有笑。萧琪站了一会，正欲移步直接去中餐部订好的包厢，代辰看到了她，迎上前来。
　　“亲爱的，你可来了。”代辰仍不改嬉皮笑脸。
　　萧琪的回应一改往日的生硬，“怎么，想我了？”
　　不知什么时候，刚才和代辰在一起的女士也到了萧琪面前，露出很职业的微笑，萧琪也礼貌地点头微笑。代辰的手顺势搂上了萧琪的腰。
　　“这是我女朋友。”代辰说。对面的女人的表情明显起了变化，但不过是一瞬，又恢复自然。萧琪把代辰的手移开，尴尬地笑了笑，那个女人借口有事转身告辞。
　　“你的员工？”萧琪问。
　　“恩。”代辰说完，领着萧琪走向中餐部。
　　萧琪嗅到了些什么。
　　走了几步，代辰又轻搂了萧琪的腰，挣扎了下，未果，无奈只能随了他，代辰一副得逞的笑。一路上碰到不少朝歌的员工，都是些服务生、领班和大厅，大多是年轻的女孩，萧琪发现她们无一例外地关注了他俩，女人敏锐的观察力告诉她——她们看代辰的眼神有些异样。一时间，萧琪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众矢之的，她暗自说：朝歌这地方，以后她也不要再来。
　　“你不请我们来朝歌，是怕我们发现你欠下的一车皮桃花债吧？”电梯里，萧琪问，不无讽刺。代辰笑，不置可否。
　　“你走在朝歌里敢回头吗？”萧琪又问。
　　“怎么？”
　　“不怕看见身后碎了一地的芳心？”说完，萧琪自己先笑了起来。
　　不愿意独处，萧琪没进包厢，而是在外面坐着等其他人。代辰拗不过她，便说去楼下接剩下的人。萧琪看着代辰的背影，发出了那条已经编辑好的短信——“我们不合适，做朋友吧。”
　　萧琪看见代辰拿出手机，停了步子，几秒钟后把手机放回口袋，继续前进，从始至终，没有回头。
　　代辰领着众人上来的时候，萧琪与他有几次目光的交汇，她坦然，代辰，也看不出波澜。也许他压根就是在玩。
　　酒桌上，一切如常。苏筠坐在唐朝旁边，时不时挑逗，唐朝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气氛，一开始会有些不自在，但现在已经完全融入，甚至会主动开些玩笑，说些谈不上轻浮的戏言。代辰被大玮多灌了几杯，今天他运气也不佳，几轮游戏，也是输的多，他逃酒的技术出了名，但今天却没耍心眼，大玮感慨，这一贯滑头的人今天也变实在了。代辰擦擦嘴，“没办法，世道不好，得改邪归正了。”
　　饭后，时间还早，众人决定再去附近新开的bar玩会。萧琪接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电话，然后说自己有些重要事情要处理，就驾车离去。其实这只是个借口，她心里不舒服，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Bar最热闹的时候永远是晚上，而这群也都是习惯夜生活的人，包厢内自然很high，不因为萧琪的缺席而褪色。苏筠从洗手间出来，正撞上代辰，他倚在墙边抽烟，神色有些黯然。
　　“怎么出来了？”苏筠缓步走过去。
　　“我跟着你出来的。”
　　苏筠用妩媚的眼神打量着代辰，代辰掐灭了烟，突然抱住苏筠，毫不温柔地吻上了她的唇。苏筠一把推开了他，代辰撞在墙上。
　　“代辰，你这又在玩什么？”苏筠的嘴角带着十分轻蔑的笑。
　　“苏筠……”
　　“既然你有萧琪了，干吗还来招惹我？”语气很冷，代辰一时找不答话。
　　说完，苏筠大步走向包厢，但这个向来玩弄男人的女人眼里，分明噙着泪。
　　代辰愣在了原地，然后走到暗处，又点燃了一根烟。
　　刚才发生的一幕，被洗手间里的宋逸尽收眼底，他不是故意，只是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他皱眉，看来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正如苏筠和代辰没有看到宋逸，宋逸也没有在意，还有一个人，在角落里，看到了刚才这一场戏。萧维来帮朋友庆祝生日，也无意中成了观众。
　　苏筠正和方言聊着宋逸以前的八卦，看见推门进来的代辰，神色如常，仿佛刚才那一幕未曾发生过，她心里有些不快，但隐忍未发，她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情，还有，她对代辰的感情。
　　散了后，代辰没有马上离去。而是打了一个电话，折身回了酒吧。
　　“她凭什么那么骄傲？她凭什么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代辰大口喝着加冰的威士忌。对面的人没有说话。
　　“一开始，我不喜欢她，一副很拽的样子，让我有些厌恶。别的女人都迎合我，都喜欢我，只有她，始终对我爱理不理，反而勾起了我征服的欲望。你知道的，我不习惯女人不喜欢我。”代辰一口气说完，对面的人只是喝了口酒，仍旧无语。
　　“我越靠近她，越感觉到她身上的与众不同，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而且我发现，我不再厌恶她。”代辰喝完了杯里的酒，伏在桌子上，“可是她真的不喜欢我，我败了。”
　　对面人的盯着代辰，看他孩子一样的神情——委屈、不平。
　　“你在意的是自己输了、失了面子还是别的什么？”他幽幽地问。
　　“你觉得这是一场游戏？”代辰问。
　　“不是吗？”
　　“我不知道，如果是，那我满盘皆输。”说完，代辰缩在沙发里，再也不说话。
　　许久，对面的人说道：“代辰，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萧琪当然不会知道她走后发生的一切，而萧维，也满心忧虑，他有些担心自己的姑姑。

　　日子还是要继续的，没有因为这些不大不小的波澜而改变，依旧谈笑风生、吃喝玩乐，有时候，萧琪真希望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不被感情羁绊，没有繁琐的纠葛。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永远不会代表永久的平和，很多东西因为微妙的变化而潜滋暗长，只是大家都没有察觉。
　　宋逸路过萧琪的公司，顺便上来坐坐。
　　“对自己的钱也太不上心，几个月才来一次。”萧琪埋怨。
　　“忙。”宋逸说，却听不出狡辩的味道。
　　“今天怎么想到来视察？”她特意在视察上加了重音。
　　“路过，就来慰问下。对了，你和代辰……”
　　“说清楚了，做朋友。”
　　“倒很可惜了。”宋逸打趣，把本来准备说的话收了回去。
　　“我不觉得。”
　　“也好，暧昧那么久，总该有个了断。”
　　“我讨厌暧昧。”萧琪说的是实话。
　　“我也是。”宋逸两手交叉放在胸前。
　　萧琪突然发现，好久没有和宋逸单独相处了，近几个月，宋逸一直和方言成双出入，有些话，酝酿了很久，还是决定说。
　　“宋逸，和方言怎么样了？”萧琪正色。
　　“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
　　“萧维说，你的情敌出现了，你别再那么吊儿郎当的，认真的就抓紧点，不然别耽误人家女孩子。”
　　“呵呵，谁说我玩了？”宋逸反问。
　　“就我看来，你和方言说是情侣又算不上情侣。你是把她当恋人，还是当妹妹，给个准话。”
　　“萧琪，我知道你早晚会问我的。”
　　“……”
　　“一开始，我就和方言说的很清楚，我喜欢她，但我不想追她，累。我会向对女朋友那样对待她，但她不需要同样的付出，我只想自己有个情感的寄托，不至于从头到脚的孤单。没有既定的时限，她是自由的，从始至终。”
　　“契约恋爱？”萧琪有些惊奇，她从没想过，两人的关系会是这样。
　　“也许吧，我一直很怕她会陷进去，我对自己拿捏得准，但担心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不能好好处理我们的关系，但事实证明，她做得很好，给了我尊严。”
　　“为什么？”萧琪问的是一切。
　　宋逸想了想，继续说，“知道大三那年我为什么退学吗？”
　　萧琪摇头。
　　“为一个女孩子，你也许觉得很可笑，但确实如此。我太爱她，当她离开我跟别人一起出国的时候，我崩溃了，得了严重的抑郁症，根本不可能再留在学校。我整整花了一年，才走出来，但那时候，我觉得自己不配再拥有完整的爱情。”
　　“你不觉得这样自己很吃亏?”
　　宋逸摇了摇头，“我只是担心辜负方言。”
　　一时两人都沉默了，各有心思。又过了几分钟，宋逸没有打招呼，起身离开。
　　其实萧琪很想问宋逸，有没有想过两人的未来。但她知道宋逸会怎么回答——顺其自然。
　　一整天，萧琪都在想宋逸和方言的事情。明明知道事不关己，但她又不得不多为宋逸想想。两人认识这么多年，萧琪了解宋逸，一如宋逸了解萧琪。她不知道，方言会不会是宋逸的幸福，但她相信，两人绝不会被一纸无形的协议束缚，他们的关系，不会仅停留在靠所谓的契约维系上。
　　晚饭后独自散步，过马路的时候，她看见离他最远的车道上，停着一辆车，唐朝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那辆车她再熟悉不过，是苏筠的红色Nissan。苏筠探身帮唐朝系上安全带，她做这些的时候，动作那么自然，萧琪呆呆地就站在路边，路灯亮，苏筠的车开远了。
　　城市的另一个地方，萧维托着脑袋苦思冥想，那晚在酒吧看到的那幕着实让他费神，若不是关乎萧琪，他才不会多想，全当一场劈腿的好戏。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萧琪，但他忽的一拍脑袋——操心这个做什么，萧琪是成年人了，还需要他这个毛孩子帮她解决情感问题？况且，她不喜欢代辰。想到这，萧维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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