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静归寂

　　王慎看着手中的纸条“十四，十，八，二十，五，四……”

　　这张纸条正是从林棋——所谓的林公公给自己的银子里拿出来的。那锭给自己的银子，其实是特制的。中间有一个管状‘暗仓’，字条被卷成卷轴的样子塞在里面。记得这是当年和皇上打趣时说的，没想到现在这老小子还记得。

　　如果自己没有悟出来，皇上也一定会另想办法将这张字条给自己。于是才将那锭银子退还给林棋，表示自己早已明白。

　　可是……这费尽心思给自己的还是封密信！王慎气的差点当场吐血。要把小王爷送过来却不跟自己打声招呼的事他已经够气了，甚至把当朝位高权重的几位大臣的孩子送过来他也可以忍。事到如今，这皇帝还跟自己打哑谜！

　　没办法，自己还要揣测皇帝什么意思。王慎很自然地想到这是一封暗号信，只要找到对应的书翻开来找到对应的文章再一个字一个字地数下去便自可明白其中的奥义。但是，这皇帝要自己到哪去找那本书？！

　　第一个字是十四，难道书在程十四那里？王慎又很自然地想。

　　“程十四，国舅爷的儿子是也，品行端正，家财万贯，待人友善。无不良举止”——摘自《女子择夫手册之良好夫婿篇》

　　程十四在上头排行十四，可见他在全国女性眼里算是偶像级的地位，自然也有很多追随者。以京城最多，这当然是废话，因为程十四长居京城，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王慎也算是看着小王爷长大的，所谓三岁看老。先不说小王爷为什么会变得如此风流，但是当年的程十四表现出的就是一副很靠得住的样子。皇上也曾经夸过程十四：“后生可造也。”这句夸奖是不包含任何水分的。可见程十四在皇帝眼里是什么样的一个地位，于是把书托付给程十四也是不奇怪的。也许，程十四还不知道那本书有什么含义。

　　想到这，王慎不由得快步走向他为小王爷安排的居所。原来想既然是小王爷也是要给点面子的，于是叫若柔收拾了一件大的屋子。而现在，只得是周淮、程十四和徐朝北一间大屋子，陶孜为了避嫌和若柔在一起住。

　　“叩叩。”王慎听着里面传来的喧闹声，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

　　骚动很快就静止了，只听得陶孜应道“来了~”。听得衣物摩擦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以及鞋在地面上拖沓的声音，门开了。

　　“王伯伯。”少女对王慎露出了一个很明朗的笑。从小，她便是这么称呼王慎的。到现在，即使是王慎成为了自己的老师，她还是愿意这么称呼王慎。

　　王慎看着自己眼前身材窈窕的少女，也不由得感叹起时光这东西来。陶孜他们刚出生的时候，自己也是抱过的。陶孜刚生下来时和其他婴儿一样，像个小老头似的。可是等到喝满月酒时再去看时，出落得便是很可爱了。当时陶孜的脸蛋和现在一样，一张粉白的脸圆滚滚的，见到谁都笑，伸出白嫩如藕节的臂膀要求别人抱抱。当时陶孜圆圆的，像个小球。陶廉为自己得到这么一个可爱的宝宝自然是乐的嘴都合不上了，见谁跟谁傻笑。

　　“这陶廉乐的跟个二傻子似的。”皇帝悄悄对程学成他们这么说道。于是，满月宴上皇上他们看着陶廉的傻样笑而不语。

　　当时皇帝也不知发什么抽了，还要将陶孜和程学成的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指腹为婚。

　　“开玩笑！人都满月了还要指腹？我女儿生的这么可爱万一程学成生的那个长得跟被门夹过一样的怎么办？”

　　“不行不行我女儿我不要和程学成的儿子联姻。”

　　“什么？他不一定生儿子？不生儿子我女儿就更不能嫁了！”

　　“抗旨就抗旨我才不管，不嫁就是不嫁。我家女儿成为老女儿管你皇上什么事？”

　　“我女儿这么可爱便宜程学成了！我不要！”

　　当时陶廉固执的要命，说什么也不将自己的女儿嫁给程学成家那位。原因就是陶孜太可爱了，找相公也要精挑细选。

　　皇上见此也只好作罢。他们从小就混在一起的，陶廉的性格他能不知道?皇上也知道自己做的有点荒谬。孩子们的幸福怎么能是大人们决定的？虽然皇上对陶廉的“抗旨”并不生气。可是程学成就不一样了，程学成很愤怒。

　　什么叫“万一程学成生的那个跟被门夹过一样？”我程学成虽不算美到潘安卫玠的地步，但是也算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啊。凭什么你陶廉生的孩子就要比我我的儿子好看啊？说什么他也是我儿子也要遗传到我的优良面貌啊。我这么优秀的种子，生出来的也自然是优质的！什么叫“被门夹过？！”脑袋才被门夹过呢！笑的跟个二傻子一样的！

　　这话程学成自然是憋到了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火。

　　我在这里提醒大家一下，当时陶廉的女儿还没有名字。

　　陶廉对自己的女儿自然是爱惜的紧，名字也想了一个又一个。“你说叫陶离好不好？我觉得不好，跟逃离一样的。难道陶花？不行！太土了太土了！陶瑾？陶淘？陶宝宝？”看似是在和夫人征求意见，其实是在自言自语的陶廉乐在其中。于是，我们可爱的淘宝宝到了满月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

　　“叫陶相公吧！”陶夫人终于受不了自己的老公了，赌气似地说。

　　“讨相公？我家女儿这么可爱还怕没有相公？！哈哈哈哈……”陶廉继续狂妄地笑。看见自己的夫人脸色有变，连忙加上一句“不愧是夫人生的。”

　　要不然，叫自己那帮朋友帮自己想想吧。就这样，陶廉屁颠屁颠的去找皇帝他们了。程学成听了这陶廉的烦恼，变得格外殷勤“陶廉，要不这样，我们每人写下个名字，投票，票数最多的那个名字就成为你宝贝女儿的名字？”陶廉一想，这个办法好，这几个朋友哪一个不是读过好几本书的人，起个名字应该不成问题。虽然自己是个内阁大学士，但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了！说不定还真能想个好名字。

　　王慎的的确确很认真地在想，最后很认真的写下了“陶然。”

　　皇上的字条上“陶一一”（皇上一脸无辜：这不是陶廉的第一个孩子么？）

　　徐思齐龙飞凤舞的写下了“陶为上”

　　程学成的字条大概大家也猜到了，那就是“陶孜”

　　于是，无视陶廉的反对，其余三个人一致同意程学成的意见。陶廉这才想到，所谓朋友，只不过是狐朋狗友的缩写罢了。

　　“不行不行，要是我家女儿不喜欢怎么办？”陶廉慌忙找着借口。刚满月的小孩子知道个什么！大家对陶廉的行为很为不爽。

　　“好吧好吧我们就看看小桃子喜不喜欢这个名字。”程学成笑的灿烂。

　　“程学成！”陶廉的表情像刚发生一场惨案。

　　来到陶孜的小床前，几个大男人立刻变得柔和下来。面对这么可爱的孩子，平时那种肃杀的气息立刻变得柔和起来。经历过沙场腥风血雨的徐思齐刚毅的面部线条也似乎染上了一层光影。就连有了好几个孩子的皇上也被感染了起来。看着睡篮里的宝宝，几个男人的心里不由得泛滥起一种叫父爱的泡泡。程学成不由得想起了怀有三个月胎的程夫人，还有七个月啊。程学成忽然觉得陶廉的话根本没什么，他只不过是不想听到其他人攻击自己孩子的话。想必陶廉和自己一样，想给自己孩子最好的吧！

　　“我女儿怎么会喜欢这个名字，不信我叫给你们看看！”

　　程学成想说，自己只是开个玩笑的，我们再想一个好听一点的吧。

　　可是——

　　“陶孜！”就在陶廉唤出这个名字时，睡篮里的小人儿立刻欢腾了起来，伸着手“啊啊”地叫着。陶廉不信邪，又叫了一遍，小人儿更加欢腾了，连小脚也扑腾扑腾的踢着，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

　　“陶然！”王慎也是不信邪的！小人儿理也不理他。“陶孜！”那小孩立刻伸出手向王慎要抱。皇上也试了一次，结果也是相同的。

　　看到程学成，小孩儿瞪着大大的眼睛，只是冲他笑。似乎知道是这个男人给自己起的名字。程学成也笑了，笑的满足。

　　只有陶廉的脸像苦瓜一样，自己的女儿，自己这么可爱的女儿，怎么会喜欢桃子这个名字？但是看着小陶孜如此开心，陶廉也不由得笑了。什么名字，只是个称呼罢了！我陶廉才不在乎！

　　时光过得真快啊！王慎这么想着。对眼前的少女笑了笑：“陶孜还是和原来一样啊，喜欢和小王爷他们一起玩。只不过，越来越可爱了呢！”

　　“王伯伯说笑了，王伯伯请进！”陶孜闪身为王慎让了条路，做出请的动作。脸上因为王慎的夸奖而飞上了两朵红云。

　　进门后，发现几个少年都各自站在不同的地方，徐朝北手里拿了本《论语》，低头看着地面，不敢看王慎。其他两个少年也都是大同小异，神色慌乱。

　　王慎想起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嘈杂，明白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是，想起自己的任务，王慎转头向程十四说：“十四，书的事，你知不知道？”怕徐朝北和周淮不知道这件事，只能含蓄地问。

　　程十四一愣，没吭声，半晌才说：“刚知道。”

　　徐朝北连忙抬起头：“您知道了？！”脸上甚是惊异。

　　陶孜立在门边，没说话。两颊旁垂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表情。

　　王慎意识到，这群孩子这么诡异，一定是因为书的事，说不定，他们已经在刚才知道了信的内容。虽然王慎不明白他们是从哪得到那张和自己一样的字条的。也许是林棋，林棋向来是喜欢这些孩子的，林棋会给他，自然也有可能提前告诉这些孩子们。

　　“书呢？”王慎的声音有点嘶哑。

　　几个少年对望了一下，周淮的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继而闭上眼睛，默默地点了点头。

　　徐朝北顺从的将《论语》递给王慎：“只有这一本。王大人，你不要怪周淮了！”声音微微有点颤抖。

　　王慎接过书，脸色一暗，皇上下的命令和周淮有关，现在看来，这命令对周淮是极不利的。他想不明白，皇上为何忽然降罪与周淮。倘若只是因为周淮逛青楼，是绝不会把他遣到南山来的。他是看着周淮这孩子长大的。他明白，周淮这孩子本性不坏，自己不管说什么也一定会保住他的。

　　“放心，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王慎明白，自己下了极大的承诺。抗旨是么？他王慎也是不会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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