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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Last Time
钟立文已经在楼下站了很久了。
晚上十一点钟,路灯很昏暗,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明亮的车灯却晃得他眼睛酸痛地想流泪。他的眼睛一直望着对面高楼里的某一个地方,维持着昂头的姿势,失去焦距的黑眸显示着他的失神,思绪不知飘向何方。秋风有些冷,但并没有冻住他想念一个人的心情。
那个房间里,住着他喜欢的那个人。
明眸皓齿,浅浅的酒窝,本来不腼腆,但看上去却似乎很害羞的笑容,让他每次想到不禁露出微微的傻笑。明明已经二十三岁的大男人,那个人笑起来怎么可以那么单纯,那么无邪。
事实上,他并不单纯,有的时候也会把自己气的火冒三丈,但是他独一无二的笑容却总是让自己突然没有了火气。
哪怕气得摔门而出,想到他的笑,心会微微地疼,依旧想靠近他,拥抱他。
他是喜欢他的,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思了。只是,那个人似乎不知道。
本来以为,破一件大案子,自己就可以进O记和他并肩作战,但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会成为卧底。
从他答应的那一天起,自己就失去了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卧底,所以才故意疏离他;就如同他不知道自己有空就会偷偷地在他的楼下沉默一样。
十一点的时间,是属于恋人的时间,却不是属于他们的时间。
他在楼上,他在楼下。
他在沉睡,他在沉思。
给他打电话吧,就算不出声也可以听到他的声音。他的感情这么告诉他。
不要连累他,你再也没有与他并肩的资格。他的理智这么告诉他。
每一次呼吸的瞬间,就如同他想念他的容颜一样深刻。
如果,他至死也不告诉那个人,他喜欢他……这种想法竟然让人这么心如刀割。死了之后,他可以在他心里存活多久?
是谁说,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拥有他?
这只不过是失意人的自我安慰。
至少,他从来不这么想。
想拥抱他的体温,感受他的呼吸,凝视他的笑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只要想他,就能触摸到他。
那是一种会让人想要流泪的幸福。
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奢侈的幸福。
从他答应做卧底的那一天,他就知道了。
这样看着他黑暗的房间,并不能减轻思念,却可以消磨难捱的时间,思念也会让时间变得像涓涓的流水,亘古绵长。
尽管他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他总是痞里痞气地流窜在各个杂乱的场合,能避免就尽量避免,不能避免也选择面无表情地与他擦身而过。
他的眼神会带着隐藏地并不好的受伤,这时他能得到卑微的满足,至少可以假装认为他是在乎自己的。
假装就好,对于没有未来的人,即使有可能成真的梦想,他也必须假装不知道。
这是对他的救赎,对自己的残忍。
明天,他就要进制毒工厂。
如果活,他会告诉他他的感情;如果死,那么就没有什么会不会了。他会伤心,但是还是会有自己的妻,她不会把房间弄的乱七八糟,也不会随便穿他的衣服。
是最后一次偷偷的看你,明天之后,也许能光明正大的看你,也许,连偷看的机会也没有。
“你知道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吗?”
钟立文仍然沉默地望着那个地方,喃喃道:“知道他过得很好……”
“最幸福的事是虽然那个人不在身边,却一直在抬头就可以看见的地方。”
耳边突然响起他的声音。
钟立文惊讶地回过头,对上一个熟悉的干净的浅笑。
柏翘。他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轻呵一声,微微垂下那双星眸,面颊上的红晕也许是路灯照的。
“李sir,这么晚还没有睡,该不会是闲的没事干吧?”他低着头正好给了他大方地凝视他的机会,不怕被他发现他龌龊的想法,然后发现他穿着睡衣,脚上居然穿着凉拖鞋,洁白的脚趾头裸露在外,任秋风缠绕。
他是匆忙间跑下来的吗?
李柏翘迅速抬起头,仍旧是有些受伤的眼神,然后很快撇开。
“阿文……”他目光中透露出求恳,他能清晰地看见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他一把将他扯入怀中,并迅速转移到巷子里,然后扯开自己宽大的夹克,将他紧紧地包住,用自己不算温暖的脸贴上他冰冷的脸颊。
“怎么样,李Sir?就算想见我,至少记得换衣服。”他的话有些恶劣,但是语气怎么也硬不起来。
李柏翘在他怀里摇头,轻声说:“阿文,如果不是看见你的表情和前几次时不一样,我不会下来。你不会再来了?”
钟立文几乎落泪。
这个人果然被他连累了。
“柏翘,你现在在做梦。”
“唔?”怀里的人有些迷惑,“没有啊。”
他再说一遍:“你确实是在做梦。”双臂将他搂地更紧。
怀中人轻轻一叹,再次“唔”了一声,身子僵硬了一秒,软绵绵地贴着他。
钟立文无声一笑:“闭上眼睛。”
他一手仍然搂着他的背部,另一手托住他的后脑勺,温柔地覆上他的唇。先是带着试探地贴上,然后才含住他的唇瓣,缓缓地吮吸。
几乎是算不上吻的一个吻。
然后他推开他,将自己的外套强硬地套在他的身上,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李柏翘没有去追,转身缓缓地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阿文,也许这是你最后一次来看我,但却是我最后一次犹疑不决。
你不想说,那么由我来说。
——完——
于2009年12月30日 08:4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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