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挂枝

　　腊月二十八早，姜枝跟着老妈又出去逛了趟商场，买了一堆过年的大礼包回来，收拾收拾开始回原籍老家。
　　对门房东奶奶家原籍地就在此，姜枝抱着小黑和行李箱下楼的时候对门的春联已经换上新的，房门紧闭。
　　陈心禾又吃到瓜了，说前天在楼下见到了她的儿子，身边跟着一个抱着宝宝的梨花带雨的“女朋友”。那哭的叫一个听者落泪，闻着伤心。说不好听的这是逼宫。都知道他和他原配彼此都有对象，但没想到一切来的这么迅猛，孩子都有了。

　　姜枝回程路上给沈星许发个微笑表情包。

　　沈星许整天没回她，第二天语音通话才说她那微笑回个屁。

　　姜枝彼时躺在床上，跟他说：“过年不能骂人好吗大哥。”

　　“……”

　　姜枝：“？？新年快乐。”

　　姜枝：“我们这鞭炮从除夕那天就从早放到晚没停过。”

　　沈星许不耐烦，半张脸掩在枕头里：“睡得着吗？

　　“睡得着。新年快乐？？”

　　沈星许：“新年快乐。”

　　姜枝满意。

　　之后直到初五，姜枝来晋城前他俩就没再联系。
　　像最初姜枝吃到他父母离异的瓜后的做法一样，不知道怎么做，沈星许他自己会像湖水自愈。

　　并且目前看来还撑得住不时的一些垃圾投放污染。

　　—

　　城里，尤其像晋城这种外来人口多的城市，一到过年就人去楼空，楼下没包子铺了，没煎饼果子了，全卷铺盖回自个老家过年，姜枝在二十八晚走的时候就感到楼下萧瑟。但农村好点，过年的气氛比从前淡，却还有味，首先鞭炮彻头彻尾就没停过，二来，你一旦在家吃着躺着睡着不用干家务，有红包领。
　　你不写作业不被骂，十几天放飞自我大长假，除却要走烦人的亲戚，假笑面具戴上，日子可谓是过得飞起。

　　姜枝才回去几天光鲜亮丽的，后亲戚差不多在三天内走完了，回外婆家，头发也变得懒得洗，像自己老妈一样，真正轻松愉快了，整天穿着一双奶奶织的红棉拖到处跑。

　　和小朋友炸炮竹给羽绒服炸破几个洞。

　　想做孩子王也没那么简单。

　　线下陪伴老人和小朋友玩，而线上交际状况，也挺丰富的。

　　沈星许不理她，她还有夏杨杨，陈周，张栩飞。

　　张栩飞，酷爱微信视频第一人，姜枝不想和他视频，但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姜枝服了他的在大门口的墙边磕着瓜子，不堪其扰把视频接通了。

　　两个人相识一眼，突地噗的大笑。

　　他也邋遢，比她回乡还接地气，穿着自家奶奶亲手缝的东北大花袄，跟她夹着夹子的凌乱的“妈妈头”一样，土的不相上下。

　　“我靠，你吓到我了妈的！”

　　姜枝：“妈的你也没好哪里去。”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张栩飞这次和她打电话主要聊正事，歪着头靠在太阳底下的墙上，直男角度俯拍的说：“你方便吗？”
　　姜枝看看周围，“方便，你说。”

　　张栩飞苦瓜脸：“我本来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沈星许回来一次，就到我这，他妈妈这过年的，我都快半年没见着他了，但他这次说不回来。我怕他又给自己熬出什么心理疾病，因为你知道他现在缩他那个奶奶家里也不出门，我就想再去买张票看看他。”
　　姜枝自作聪明打断：“所以你想我给你分摊车票钱。”
　　张栩飞：“……”

　　张栩飞：“……”

　　他忍住再次骂人娘的冲动，心念这位姜汁除了说话不好听外说话还挺好的，闭了闭眼，和她道：“所以你啥时候去晋城啊，你去了我也给你带点我那的土特产，我俩一起给沈星许开导开导。”

　　…

　　姜枝当时回不知道。

　　更质疑她能给沈星许开导什么。

　　沈星许不爽就不理她。

　　比皇帝还难捧的祖宗。

　　导致她从来没想过她在对方眼里是什么，有多重要。

　　只她，倒霉继承了父母亲一颗有操心病的大爱的圣母心。

　　但后来，就这样巧，她爸确定马上要回晋城了。说今年市场上电话催得紧，他想扩大摊子的话，他得早早回去当社畜赚半年钱买房是不？

　　陈心禾不乐意。

　　姜枝却顺势打着帮帮老父亲的名头，在里面当搅屎棍，东插一句嘴，西一句，就跟着老爸顺理成章回晋城了。

　　当时陈心禾正歪在母亲的床上撒娇，背对他们。一听姜枝也要走，回头，笑骂：“你这白眼狼的东西。”

　　姜枝头也不回，但声音大，低头看看小黑跟她说：“你奶奶说你白眼狼！”

　　小黑不同意：“汪！”

　　—

　　早上出发，初七这天路上堵车，堵的厉害，姜枝抱着狗都差点被一会停一会开的车堵晕了脑袋。到下午四点到租房楼下。

　　别开生面般的，寒风刮着脸疼。

　　他们车位在外面，停下来，溜着狗，姜枝帮忙的拎着这几天从奶奶外婆家搜刮来的东西，要多受罪有多受罪的上楼了。

　　而进入的楼道铁门两边挂着小灯笼，红联，过年的气氛还在别种意义上的发酵，不少在老家过完大年三十初一的打工人在这几天更陆续上岗了，比之前二十七二十八更有人味。
　　遇见了哪怕不认识都带着喜气洋洋点点头，或说声新年好。

　　张栩飞晚上六点的车票——

　　要人来高铁站接驾！

　　他和沈星许，姜枝，夏杨杨有个四人群，在前十小时就在里面喊翻了天。

　　夏杨杨：【我真迷惑，你大过年跑来你爸你妈不剥你层皮吗？？】

　　张栩飞：【泻药，之前来一次时已经剥完了，他们还在养我一身皮出来见人（微笑）】

　　夏杨杨：【。牛】

　　张栩飞：【你不跟我发信息发的好好的？】

　　夏杨杨：【呸！跟我一边聊一边大群里发东西，他们不理你我不还得进来给你撑场？】

　　张栩飞：【谢铁子，过来多分你一根腊肠】

　　姜枝：“……”

　　他俩真像以前网上流行的老梗，一个群聊的朋友圈总能被缺心眼的聊成二人世界，还硬不回一对一的聊天框。

　　姜枝把群再次设免打扰，根据老爸的嘱托，拎了一些腌货敲响了对门的门。

　　房东奶奶喜笑颜开开门的，说就听到对门动静了！

　　哎呦，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姜枝和房东奶奶交流着，不想走的硬是硬着头皮聊了快十来分钟，琢磨着逮住哪个话口问沈星许，才见着沈星许睡眼朦胧的从房间里出来，穿着深灰色的家居一套，见到她理着，过来说声：“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才。”
　　姜枝说。

　　她说这话是没包含什么感情。就是没情绪。但自然面露出来的是向上翻眼的景象，沈星许暗暗惊奇了下，提眉，不冷不热问：“要我给你放挂鞭炮吗？”
　　姜枝：“……”

　　他奶奶打了下他，客气说姜枝她一家特意送了腊肉土特产过来，等会烧给你吃，快谢谢人家！

　　沈星许乖顺着眼，垂着和姜枝说：“谢谢。”

　　姜枝受不住：“不客气。”

　　姜枝望着他，差点欲言又止说咱俩等会还去接你兄弟嘛。

　　他刚睡醒的这样实在让人不敢相信。

　　但姜枝回去没会功夫，沈星许就在微信上找她，两人在五点半出现在姜枝家的门口，穿一身高领黑毛衣和黑棉服的沈星许递给她一杯奶茶。

　　姜枝一愣：“谢谢。刚买的么？”

　　他懒懒的：“嗯。”

　　沈星许把去机场的车也打好了，姜枝坐进去，更懵，靠在椅背上，探求自己出来接张栩飞的意义。
　　——毫无意义，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程度，一点没遭罪都不像跋山涉水来接人的。

　　到了高铁站，姜枝瞅了几眼都没确切认出这个靠在大柱子上，穿白色羽绒，紧身牛仔裤，嚣张秀大长腿的欧尼是她同桌。

　　夏杨杨玩好手机抬眼，无意间瞥到他俩，骂他俩睁眼瞎，声音洪亮：“不说我在大柱子这穿白衣服等你们吗？！”

　　姜枝：“啊，你穿的像明星我怕被当私生。”

　　她变脸的嘎嘎笑。

　　离张栩飞出站还有十分钟，几个人在南方向出口等着，张栩飞自个拖行李箱出来，找他们，声音也很洪亮的惊奇：“你们是大爷吗！”

　　他戴着墨镜，穿一身花棉袄。

　　好家伙。
　　姜枝怀疑他之前视频的那次不是在农村过起了糙|日子瞎穿的，他是喜欢这款。

　　沈星许抬手拍了下他，张栩飞拉住沈星许先往旁边躲，说悄悄话：“卧槽我这次又给你状元笔记来了。我还汇了总，飞飞师太得知你要，还把其他省的必修连着几个大夜给你总了一份。除了题不是他编，老厚一沓a4纸，飞飞师太这次破费了……我也觉得。”
　　他又矫情，疯狂在墨镜下眨着眼：“像回到了之前我第一次找你给你带资料。”
　　沈星许：“……”

　　张栩飞软妹脸：“时间总是在转圈圈。”
　　沈星许：“……”

　　后来夏杨杨和张栩飞一起生龙活虎，人生到处是t台的走前面，姜枝和沈星许并排，姜枝深觉自己是保镖。

　　张栩飞张罗：“都跟你们大人说了吗？到沈星许家摆宴，我请大家吃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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