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说我是灭世魔女

作者:机械战斗暴龙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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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9 章


      “所以剑圣的本名是叫【孟清寒】啊。”

      恍然大悟般的话就这样响起。

      却并非出自空间里的剑。

      因为眼下已是在剑同意“那就先调查剑圣吧”过后的三日后。

      现在的场景已不再是山清水秀的空间,而是清寒城内。

      出声的便是一个正站在清寒城里,和在场其他人一样皆是循着剑圣的威名而来,如旅游观光般跟着一名夫子模样的修士从东街走到西街。

      听其一会儿指指山坡上的破庙,表示“这就是剑圣第一次拿起剑的地方”,一会儿驻足于城中心的剑圣雕像前,展手说着“此乃当今公认的剑圣的形象”。

      在其提到“这座城是以剑圣的本名命名的”时,想到自己从前有听说过“剑圣姓孟”,遂在此刻将之脱口而出的一名观光者。

      使那方才还被夫子掂在手里的烟杆当即刷的一指。

      “不要这么随随便便地说出剑圣的名讳啊!你可知剑圣是一位怎样的伟人?!”

      “这样伟大神圣的名字,应当以雄浑的钟声和巍峨的雕像为背景!用一种充满史诗感和敬仰之心的厚重声音从姓到名逐字诵读!而不是站在大街上张口就来!”

      此地到底是剑圣的纪念场馆,观光者中于是传出声悻悻的“抱歉”。

      哪知烟杆刚被转回去便是一滞,因为观光者中竟还传出了一声。

      “有什么关系嘛,能容人站在大街上张口就来,才说明剑圣已经真正地深入民心了。”

      “那种隆重诵读反而给人一种端着架子的感觉,对剑圣的形象是不利的吧。”

      显然,这是一名异议者。

      负责解说的夫子对此也颇有经验,在烟杆一顿后照常冷处理,淡淡表示“接下来要欣赏名为‘剑圣降魔’的画作”,带着一群人进了贴画的屋子。

      不料所有人都在看着画上的漆黑阴影和对上其的剑,关注着魔是如何凶残,战斗是怎样的激烈。

      一只手却隔空指向了画在漆黑阴影和剑背后的绿水青山。

      “这个地方的景色真好看,有这么一大片湖呢。”

      “剑圣在斩魔之后有坐在这湖边钓鱼吗?”

      然而回答是仍旧淡淡的。

      “剑圣在斩魔之后被该地的民众视作英雄,花车巡礼,登台受拥。”

      “随后立即赶往下一个发起求助的区域,继续践行济世救民的壮举。”

      从观光者中传出的话就此成了拖长的“哎”。

      “这样看来,良辰美景没时间看,连自己的个人活动都没有,成天就是民众苍生的,又沉又累。”

      “剑圣的人生实在是令人崩溃。”

      夫子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得以重新对其他观光者露出笑容。

      “那么,今日的瞻仰到这里就结束了。”

      “诸位之中想来已经有人被剑圣的高尚精神触动,生出了一种‘我也要视苍生为己任’的情怀,往后也会走出一条舍己为人,凛然大义的人生之道。”

      然后他果然又听见某个异议者出声。

      “‘拯救世界’是什么高大上口号吗?”

      “我之前在藏书阁看最近流行的话本,发现后、宫打桩机和女票男玛丽苏明明就只会开挂打脸爽和极致拉扯X张力,却总能莫名其妙地在最后拯救世界了。”

      “就很可笑。”

      “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嚷嚷‘我拯救了世界’。”

      “你有撑得起这行为的人格吗?”

      “给我展现一下你为什么想拯救世界,你迄今为止为能拯救世界掌心被磨出了多少老茧,你护住老弱病残时坚定的目光……让我感受到你配啊。”

      异议者如无奈般将手一摊。

      同望向其的其他观光者道。

      “所以说,我觉得诸位与其想着什么视苍生为己任大义凛然,还不如过好属于自己的小日子,无数个‘我很好’汇聚在一起,一样能皆大欢喜世界和平,更千万别去摆出一副空乏的人设。”

      “我都觉得今后要是有一群人对着我‘啊啊啊X姐好牛’‘X门永恒’,我会无语得先把这群人杀了。”

      “不知道剑圣会不会也觉得这样是被强加了包袱,这座清寒城建得是好是坏呢?”

      夫子:“你给我出去!”

      他差点把烟杆如甩戒尺似的往那头砸。

      只觉自己这回俨然是遇上了一个会在课堂上专门捣乱和老师对着干,将腿架在桌上懒洋洋哼唧的坏学生。

      可一个月过去了。

      他发现自己每回带队解说,这坏学生都会在队伍里。

      饶是有人因觉得从东街走到西街太累,听着“除魔卫道”“英雄事迹”打起哈欠,队伍越来越稀薄,这坏学生也是始终站着的那最后一个没走的。

      且似乎是知道了“原来在观光的时候不能太畅所欲言”,多数时候都缄口不言。

      只在有人出于好玩伸手想摸那剑圣降魔图之际啪的攥住了那只伸向画的手,说。

      “这边上写了‘不得碰画’,注意一下哟。”

      而因早已住在了清寒城里,他还有看见对方独自立在城中央的剑圣雕像前。

      模样像是和其他来瞻仰剑圣尊容的修士没差。

      却是唯一一个每次面对雕像都会躬身行礼,这才离开的。

      于是这日,他喊住了那正要走的人,敲了敲烟杆。

      “你给我一种感觉——虽然顽劣,却被教得很好。”

      “若你把先前说的那些话放在眼下私下问我,我其实会告诉你——你说的是对的。”

      “对剑圣而言,这就是伟大的代价。”

      他看向城中央的雕像,说。

      “连我这样将‘高尚’‘大义’挂在嘴边的老东西都会掂着这烟杆来缓解压力,剑圣却只能变成这么一副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中横剑的模样。”

      “面目,性别,皆是不明。”

      “因为越虚无的传说才越令人憧憬。”

      “更别提性格,喜恶,会不会在湖边钓鱼。”

      “世人需要的只是一个能象征光明的完美的【形象】。”

      “为此,那份肩扛重担,马不停蹄,令人崩溃的疲惫,艰辛,无需被提及,也无人在意。”

      “可以说,时至今日的剑圣就如同【失去了自我】。”

      “已真的是尊毫无生气,不知何时就会支撑不住,哗啦崩溃的雕像了。”

      说到这,他难免吸了口烟杆。

      云雾缭绕间一时无声,唯夕阳打在那竖在视线中的雕像上,就着行人零落,投下黯淡苍凉的倒影。

      直至烟杆被放下,又敲了敲。

      “剑圣说完了,现在来说说你吧。”

      “你比起救人更喜欢游山玩水让自己开心,抗拒‘大义’这个词,在我看来是一种【人之本性】。”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这样的剑圣精神的传颂人的确不信奉人性本善,反而认同人性本恶。”

      “只为自己的自私,踩着他人的凶狠……是所有人心中的本恶。”

      “正因如此,能硬生生克制住这份原始的恶,用礼法,用道德主动束缚自身,甘愿在皮肉中嵌入枷锁,强行令自己向善而行,甚至化身无私的。”

      “是当之无愧的【圣人】!”

      他情不自禁地就再度看向那尊雕像。

      因知其不易,所以比旁人更由衷景仰其虽踉跄却依旧屹立的姿态!

      所以才自愿守在这并没有多繁华的城里,和这城中其他和他一样被剑圣触动的修士一同朝圣,用着庸俗却最有效的方式不想让剑圣在时间长河中被大众遗忘。

      不过他刚才说的好像是“现在来说说你吧”。

      也难怪那在被他喊住后就过来了,已在他跟前默了半晌的人这会儿如不解般歪头,眨巴眼睛。

      瞧得他一“咳”。

      “总之,即便没想过做圣人,也不可放任本性变成遇事就说‘杀了’的恶人。”

      “纵使一出生便被人指着说你是不好的,也要从淤泥中挣出花蕾,自黑暗中迸发光明。”

      “去抗争!”

      “不辜负那个把你教得很好的人。”

      那本歪向左边的脑袋顿时一下子歪到了右边。

      “虽然这种时候说‘好的’比较应景,您现在说的话也比您解说时说的话有道理多了,但是您经常这样叫住一个和您不怎么认识的人自顾自地冲对方诉说人生感悟吗?”

      夫子:“不,只有你让我有种‘必须告诫此人’的老年人的直觉。”

      他并不知道,在他被熟人喊走后,那年轻人腰间的剑将剑柄一昂。

      “你怎么看?”

      人:“‘老年人的直觉’?”

      剑:“是剑圣啦!我问的是你对剑圣是怎么看的!”

      “我们都已经在这清寒城里待了一个多月了,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发现。”

      剑唉声叹气,人则仰头。

      “确实。”

      视线中仍是头戴纬帽,身披斗笠,手中横剑的雕像。

      她在藏剑宗的宗门祠堂前其实早就见过了。

      本以为立在纪念剑圣的城里的雕像多少会有些不一样,可再怎么看也只是比藏剑宗那尊更大更显眼了。

      依旧是个根本就不具体的,毫无生气的【形象】。

      她看身为剑圣传人的苏牧云挥出的剑光都比看这个有感觉,自然就没法因此“忽然恍惚”“脑中闪过破碎的记忆”。

      可今日,因有人和她看法一致,对她说了好些话,她到底被带起了思潮,看着雕像问腰间的剑。

      “你觉得剑圣现在会在哪里?”

      “有没有可能是身处一个漆黑无边,充斥着许多同要吃人般的嘶吼声,比作为恶灵厮杀之所的幽冥界还要凶险万倍的地方。”

      剑沉吟。

      “剑圣早在百万年前就已经飞升上界了,虽说我失忆了,但清楚上界并非处处和平。”

      “若真像你说的那样,那剑圣现在应当是继续在上界履行平纷争,止灾厄的职责,所以才会深入险地,和你说的那些嘶吼声战斗,以继续守护苍生。”

      人便喃喃。

      “那么,我又为何会出现在那样的险地?”

      剑圣的所有传闻里并没有“身边有个XX”的记载,前期跟在剑圣身边的冰心剑也说“我没觉得你熟悉”,说明她是在后期,是在剑圣已经消失在大众的视线里,众人皆不知其去了哪里的时候和剑圣亲密无间的,地点则直指她记忆中那片漆黑之地。

      但剑圣在那是守护苍生,她在那做什么?

      并且,因那片漆黑占据了她太多记忆,她就像是【一出生就在那里】?

      这令她脑中冒出个“难道我是剑圣在众人看来已经退隐后生下的女儿?”的想法。

      可她又并非正儿八经的呱呱坠地的婴儿,而是个魂。

      她的诞生显然不是简单的被谁生下来了,而像是某种……【异变】?

      所以才不容,不允许,要被如消除异常般诛灭。

      所以才必须逃离那片漆黑之地,伪装成那个要重生复仇的洛姝。

      想得她也开始唉声叹气。

      “‘作为一缕魂诞生’‘是异变’……应当也和渡劫,夺舍一样,是一种修真界现有的,能用专有名词解释的情况吧。”

      并不是真的全知全能的随身空间老奶奶的她+本就因从上界摔至下界心智退化了的剑却不明所以。

      眼下,她也只能在对雕像行礼后离开。

      在这夕阳已被夜色覆盖,街道上已空无人影之际。

      来到了城中另一处。

      耳边回响起白天听见的解说——

      “剑圣当年就是在这里第一次拿起了剑。”

      “感应到了从神坛上发出的【天】的选召!”

      “【天】的选召?”

      此刻有轻声出口。

      那些“伟大的代价”“肩扛重担的踉跄”……甚至到现在都还在众人不知晓的凶险之地不得歇息。

      不得善终的下场。

      令驻足于此的人看着跟前这四面漏风,蛛网遍布的破庙。

      看着月光透过破碎的瓦砾自上而下洒落。

      打在那高高的,不知供奉何物的神坛上。

      面无表情道。

      “冠冕堂皇。”

      “若我在这破庙里避雨,听见什么‘你是天选之人’,看见一把剑当啷掉在我面前,要我这辈子都跟累死的驴似的替那高高在上的去除魔卫道。”

      “神坛都给你踹掉!”

      所以剑圣会拿起剑,她却会一脚踹开剑。

      剑圣会拯救世界守护苍生,她却只在意自己认识的人,整个人的思维言行皆背离清寒城赞颂的剑圣精神。

      与其说是“你对‘它’而言是我对‘它’的反抗”。

      倒不如说是【反面】。

      即她和剑圣是完全相反的人。

      如同一面镜子的逆转。

      宛若打在墙前的光和投落在墙后的,由光而生的黑暗。

      终于如发光的水滴坠入漆黑的潭,带起恍惚感。

      可不待她接着去别处走走看看,眩晕感也来了。

      在视线一花后,她这个魂已置身她当前这具身体的识海。

      月光下,刚离开破庙前的人影遂身子一晃。

      在一醒就下意识驱使身体,拿回身体控制权后。

      有种上一秒还倒地躺着,现在却忽然站着了。

      昏迷前明明还身陷萧家大牢,此刻眼前却是一片陌生的街道了的茫然。

      在扶墙适应了,视野不再晃动了后。

      自然就问起自己体内的另一个魂。

      “前辈,这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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