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星

　　车里，陈星靠着苗姗姗，迷迷糊糊睡着了。

　　隐约听见打架声，陈星迷蒙睁开眼睛。不想竟看见覃凯对着赵东阳，疯狂地挥舞着拳头。赵东阳哪里是覃凯的对手，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陈星急忙下车，想要拉开覃凯，根本拉不住。她捂住胸口，跑到墙根不停作呕。

　　覃凯见状，顾不上赵东阳。他轻捋她后背，焦急地问：“你怎么样？”

　　陈星给赵东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走。

　　赵东阳虽然很不忿，还是连忙上车逃了。

　　“你就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是不是？”对于这一点，陈星非常不满。

　　“他要亲你！”

　　陈星一愣，这怎么可能？她记性不好，要不是姗姗提醒，她连赵东阳的名字都不记得。回想饭局，姗姗确实有意无意提到他有多优秀。她该不会是想要撮合他们吧？

　　“他是谁？”

　　“一个同学。”

　　“他灌你酒了？”

　　“没有。”陈星好话说尽，终于安抚好这头暴怒的狮子，“以后别再动手了。”

　　“除非他不再来。”

　　陈星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回到屋，她刚要问姗姗是怎么回事。

　　苗姗姗质问的电话先打来了：“覃凯怎么能动手呢？你就眼看着？这是家暴倾向！结了婚以后，挨打的就是你！”

　　“他怎么和你说的？”

　　“你别管他怎么说的。动手是事实吧？”

　　“你是不是没告诉他，我有对象？”

　　苗姗姗急了：“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你究竟是有多差啊？他坐过牢！阿姨知道吗？”

　　“别和我妈说。”

　　“你也知道这关过不了。你还能瞒一辈子？”

　　“不用一辈子。只要她看见我幸福，就会安心的。”

　　“我都不安心。”

　　“谁都会犯错，只要改过自新就可以了。”

　　“其他人不这么想，流言蜚语会跟着一辈子的。”

　　“那是其他人的错，不是他的错。”

　　“那孩子呢？就因为他，孩子一辈子都受影响，你考虑过没有？”

　　“考虑过。我会尽量把这种影响降到最低。”

　　苗姗姗无力道：“你是铁了心了呗？”

　　“嗯。姗姗，祝福我吧。”

　　“不可能！”苗姗姗生气地挂断电话。

　　第二天，覃凯驾车驶出大门，赵东阳拦下他：“我有话和你说，是关于陈星的。”

　　赵东阳转身，朝巷口走去。

　　覃凯狐疑地跟着他，走进巷口旁一处废弃的院落，看见里面站着七、八个人。

　　覃凯扫视一圈，眼神里没有丝毫怯意，反而带着些许鄙夷。他不屑地看着他们：“一起上。”就这一瞬间展现的霸气，让几个人都有点不寒而栗。他们很想知道，赵东阳到底惹了什么人，怎么不像他说的那样？

　　不出十分钟，所有人都倒在地上，起不来了。他们都是足球队的，体能方面挺不错的。平时打架也都是好手，败得这么惨，还是第一次。

　　覃凯走到赵东阳面前，轻蔑地说：“这么不光明磊落，怎么配得上我女朋友？”

　　其他哥们都震惊了。赵东阳明明说的是自己女朋友被人骚扰，他们才来出这个头。

　　苗姗姗很快得到消息，她愤愤地和陈星告状：“覃凯也太过分了吧？就算有误会，昨天晚上都把人家打一顿了。今天还找人家麻烦，说不过去吧？”

　　“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

　　“赵东阳现在就在二院呢。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维护那个混混？”

　　“有没有可能是赵东阳气不过……”

　　“我服了。他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和混混在一起开始是非不分了是不是？他说赵东阳配不上你，就把人家打了。原话，你回去问问他吧。”

　　陈星回到家，覃凯高兴地拿出烤地瓜。她板着脸，没接。

　　“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有人和你告状了？”

　　“我说了，别再用拳头解决问题。”

　　“我也说了，除非他不再来。”

　　“是他来找你麻烦了？”

　　“你信吗？”

　　“当然信。”

　　“他不是自己来的，带了七、八个人呢。要不是你老公能打，吃亏的就是我。”覃凯早知道陈星在苗姗姗面前维护他。刘娜报完信，他一直偷着乐。

　　“你有没有伤着？”

　　其实没有。找了半天，发现右手背上被划了一道印。他连忙把手递过去，夸张地说：“好疼啊。”

　　本来见骨的伤口都不眨眼，此刻这道划痕却仿佛成了致命伤。

　　涂完药。

　　“有创可贴吗？”

　　贴了创可贴。

　　“能沾水吗？”

　　“没事。”

　　“明天来换药吗？”

　　陈星狠狠拍了他手背一下：“要不了明天就好了。”

　　她说完，开始敛覃凯的脏衣服。

　　覃凯搂着她的腰：“不用你洗，送干洗店就行。我不想你太累。”

　　话音刚落，陈星忽然质问：“为什么骗我？”

　　覃凯一惊，他慌乱地看着她：“什么？”

　　陈星拿着身份证，怼在他面前：“那天明明不是你生日。”

　　覃凯松了口气：“哦，我馋面条了。”

　　“那等会吃面条吧。想吃什么卤子？”

　　“酸菜肉末。”

　　“好。”

　　陈星拿着衣服出了门。覃凯面色凝重地长舒一口气。

　　又到周末，陈星和覃凯一起出现在学校门口。

　　天天一出校门，飞奔向姐姐。

　　陈星揉了揉弟弟的头：“怎么感觉长高了？”

　　覃凯不动声色地来到两人中间，隔开他们。陈星忍不住翻白眼，连弟弟的醋他也要吃。

　　小天：“是高了两厘米。”

　　“长这么快。衣服还合身吗？”

　　“合身，这是姐夫新给我买的。”

　　嗯？陈星一记眼刀甩向覃凯。

　　“小舅子”这么上道，覃凯高兴得合不拢嘴。他一把搂住天天：“想吃啥，和姐夫说。”

　　“酸菜鱼。”

　　“还有呢？”

　　“小酥肉。”

　　“安排。”

　　三人进了包间，刚入座，覃凯忽然想起：“哪科考第一，和你姐说说。”

　　“历史。”

　　陈星：“真的？太好了。努努力，争取考个好高中，将来学文。”

　　覃凯斟满三杯酒，说是庆祝一下。

　　天天：“哥，我……”

　　“嗯？”

　　“姐夫，我不会喝。”

　　“是吗？那你得跟你姐好好学学。”

　　陈星：“你有病吧，他才多大。”

　　覃凯：“我这么大的时候……”

　　陈星眼睛一瞪。

　　覃凯立即噤声。

　　陈星关心地问小天：“最近和同学相处得好吗？”

　　“嗯。”

　　覃凯连忙插话：“和同学好好处。要勤沟通，多交流。和谐社会，不能用拳头解决问题，知道吗？”

　　“你之前不是让我可劲……”小天话没说完，被覃凯塞了一块小酥肉。

　　“对，要可劲和同学搞好关系。有了问题，要采取和平方式解决。打架只能让矛盾升级，而且不利于同学间的团结。”覃凯说完，转头看向陈星：“我都是这么教育他的。”

　　陈星：“是吗？和平方式解决，你带他去拳馆干什么？”

　　覃凯看向小天。

　　小天赶紧澄清：“不是我说的。”

　　“我是教他自我保护。”

　　“真正能够保护自己的，绝对不是拳头，而是智慧。是与人相处的智慧。”

　　“听你姐的，知道吗？”

　　“我说你呢！”

　　小天看着他们俩，忍不住笑。

　　这天中午，覃凯照例去路口给陈星买烤地瓜。没想到出了大门，一眼看见赵东阳。

　　“这次带了多少人？”覃凯嘲讽地问。

　　赵东阳笑了一下：“哪敢啊？我是来赔罪的。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凯哥大人有大量。您的身手，一看就是练家子。坐过牢的，果然不一样。”

　　“你说什么？”覃凯一把薅住他衣领。

　　“陈星知道吗？”

　　被捏住软肋，覃凯咬着后槽牙，慢慢放开了他。

　　赵东阳弹了弹衣领：“陈星是乖乖女，你觉得如果她知道了，会同意吗？。”

　　这句话正中覃凯多日来的心事，他就是因为知道答案，所以才迟迟不敢坦白。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你提分手，要么她提。你看着办吧。”赵东阳挑衅地看了覃凯一眼，转身扬长而去。他就知道，覃凯绝对不敢告诉陈星，所以利用这一点，挑拨他们的关系。

　　覃凯从没有像此刻这样，痛恨曾经的自己。他攥紧拳头，狠狠砸在墙上。

　　“怎么弄的？”陈星进屋，一眼看见他手破了，以为他又打架。她刚要去后屋拿药箱。

　　“分手吧。”

　　“发烧了？”她摸他额头。

　　他烦躁地躲开。

　　陈星看他不像开玩笑，“为什么？”

　　“我说分手就分手！”覃凯提着最后一口气，大声吼完，起身快步离去。

　　留下陈星一个人呆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KTV包间，覃凯正在拼命灌酒。

　　这时手机铃响。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接。

　　冬子知道他俩又闹别扭了，想要了解一下情况。他刚要拿起手机，被覃凯抢先拿在手里，狠狠摔了出去。

　　手机磕在墙上，应声碎裂。

　　“你发什么邪火？不就是分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覃凯两眼血红，一言不发。整个人的精神好像被抽空了一般。与陈星的点滴过往不停在脑海里浮现。他只希望赶快把自己灌醉，结果却越喝越清醒。

　　夜已深，陈星没有丝毫睡意。她再次拨打覃凯的号码，依然提示对方已关机。

　　她看了一眼时间，整三点。

　　陈星心里暗暗决定，再过十二个小时还不联系，就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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