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星

　　护士站，覃凯把零食一放。护士们熟不拘礼，全都围过来拿吃的。

　　他走到陈星面前，俯身撑着吧台：“听过一首老歌吗？”

　　“什么歌？”

　　“《叮咚》。”

　　“听过。”

　　“ring a ling 叮咚，下一句是什么？”

　　陈星想都没想：“我想和你谈恋爱。”

　　“好。”

　　她这才发现被套路了，“滚蛋。”

　　覃凯笑着从怀里拿出烤地瓜，“趁热吃。我走了。”

　　苗姗姗狠狠瞪了覃凯一眼，恼火地训陈星：“你傻啊！明知道他奸诈，你就不该接这句。”

　　刘娜啃着鸡爪凑过来：“是啊星姐，应该是‘请你听听我的表白’。”

　　苗姗姗斜她一眼：“有区别吗？”

　　刘娜：“没有，看来是命中注定。天意不可违啊。”

　　苗姗姗戳她脑门，“胳膊肘往外拐！”

　　陈星没有理会他们俩斗嘴。她盯着手里的地瓜，内心有点惆怅。

　　中午回到家，发现母亲脸色不好。陈星一问才知道，父亲又来了。

　　父亲最近不知怎么了，非常迫切地想要求得母亲的原谅。

　　母亲每次都歇斯底里地大发脾气，家庭氛围很不好。

　　陈星为此闷闷不乐。

　　苗姗姗拉着她逛街，想让她散散心。没想到在百货大楼，遇见田晓玲。

　　“呸！不要脸！”

　　苗姗姗：“你骂谁呢？”

　　陈星想拽她走。她甩开陈星，一副应战的架势。

　　田晓玲：“谁应我骂谁，谁抢我老公我骂谁。”

　　苗姗姗嗤笑：“你老公，前夫吧？”

　　田晓玲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你说什么？”

　　苗姗姗嘲讽地看着她：“你不知道你们已经离婚了？你失忆了？”

　　这下彻底惹怒了田晓玲，她上前和苗姗姗扭打起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陈星两边劝架，但拉扯不开。

　　田晓玲武力值不错，但个头不占优势。最后没打过苗姗姗，被苗姗姗按在地上揍。

　　陈星赶紧拽苗姗姗起来。

　　苗姗姗看着地上的田晓玲，狠狠警告：“你和覃凯已经没关系了。她才是覃凯的正牌女友。要说小三，你才是！以后再敢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苗姗姗拉着陈星，扬长而去。

　　“解气不？”

　　陈星：“以后收敛点脾气，她愿意说啥说啥呗。”

　　“欺负我可以，欺负你就是不行！那天要是早知道他们离婚了，哪能让她那么嚣张。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同意啊。看人得看本质，他就是吃惯了麻辣口，图个新鲜。你别以为自己真是他的菜。天天就知道一根筋，到时候有你哭的。”

　　苗姗姗没有想到，今天的冲动，为日后惹来那么大的风波。

　　一中大门口，正值放学，人流向外涌出。

　　“韩老师！”

　　韩志飞停车回头，有点疑惑地打量着眼前人。

　　“你不认识我，但我知道你。虽然你和陈护士分手了。不过有个情况，我还是想告诉你。”女子顿了一下，郑重开口：“覃凯坐过牢。”

　　“你说什么？”

　　“有些话，点到为止。你要是害怕，就烂到肚子里，当我没说。”

　　韩志飞惊诧得一时回不过神。看她要走，他急忙问：“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我只能告诉你，这个消息，绝对属实。”

　　韩志飞回到家，久久不能平静。他打开“中国裁判文书网”，输入覃凯的名字……

　　医院，陈星在病房忙完，回到护士站，“渴死我了。”她拿起水杯刚要喝，一眼看见韩志飞。

　　两人相对凝望，都有几分怅然。

　　韩志飞：“能聊聊吗？”

　　陈星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僻静处。

　　“你和他，在一起了吗？”

　　“嗯。”其实还没有正式在一起，不过在陈星心里没分别。

　　韩志飞的眼神骤然黯淡了下去。他犹豫半天，开口道：“他坐过牢。”

　　陈星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平静地说：“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还……就为了钱？”话一出口，韩志飞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急忙道歉：“对不起。”

　　陈星并没有在意：“谁都有犯错的时候。犯了错，改了就好。”

　　“我也犯过错，为什么你不能原谅？”

　　“要分是什么错误。”

　　韩志飞有点激动，“我看，是要分是什么人吧？我的错，是道德层面。他的错，触犯了法律。为什么他犯了罪，你都能不计较？”

　　“因为他受过惩罚了。”

　　韩志飞蓦地一惊。如果失去她，是对他的惩罚。那这个惩罚，实在太重了。
　　“如果将来他出轨，你会原谅他吗？”韩志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他总觉得在覃凯面前，他输得一败涂地。

　　“将来的事，我不知道，先过好当下吧。等发生的时候，再做选择。”

　　“你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我不原谅？”

　　“因为我不能骗你。”

　　“你不觉得这么对我，太不公平吗？”

　　“恋爱和结婚是两个心境，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为了孩子，委曲求全。”

　　“你都考虑那么远了。你打算和他结婚，有孩子。曾经我也无数次幻想过。但你心里，从来没想过嫁给我吧？”

　　“我想过。家里没出事之前，我一直想着嫁给你。”

　　韩志飞哑口无言。事情一步步走到今天，他知道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默然半晌，“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别太草率了。”

　　陈星回到护士站，坐在吧台前发呆。忽然手机铃响。

　　覃凯：“晚上去吃烤肉啊？”

　　“姗姗请我吃饭。”

　　“什么时候吃完，我去接你。”

　　“不用，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你自己吃吧。”陈星神色凝重地挂断了手机。

　　饭店里，陈星和小伟坐在包间。陈星给小伟倒酒。小伟总感觉不对劲：“嫂子，我还得开车呢。”

　　“没事儿，叫代驾。”

　　“嫂子，今天怎么想起请我吃饭啊？”

　　“平时你总给我送吃的，请你吃顿饭不应该啊？来，我先敬你一杯。”陈星说完，一饮而尽。

　　小伟酒量不行，看陈星喝了，也硬着头皮干了。

　　“那都是凯哥让送的。要不，我把凯哥叫来？”

　　“别叫他，姐有点事想问你。你跟覃凯几年了？”

　　小伟警觉地转了下眼珠：“从高中毕业就跟着他。”

　　“那你对他应该很了解。”

　　小伟越听越慌：“嫂子，你想知道什么？”

　　“他为什么坐牢？”

　　小伟脸色一下子变了：“谁……谁和你说的？”

　　“你别管，你就说是不是真的？”

　　小伟吓出一身冷汗：“我，我不知道。”

　　“你要是不说，我就和覃凯说，是你告诉我的。”

　　“嫂子，你别害我啊！”

　　“那你就说。”

　　“凯哥吩咐过，不让和你说。他想等感情稳定了，再亲口告诉你。他怕失去你，你理解他吧。”

　　“是因为打架？”

　　小伟点点头。

　　“坐几年？”

　　小伟：“三年。”

　　“因为这个离的婚？”

　　“嗯。”

　　“他俩有孩子吗？”

　　“也因为这个，打掉了。凯哥不知道。”

　　陈星沉默不语。

　　小伟急了：“嫂子，凯哥是因为年轻气盛，一时失手。他现在已经洗心革面了，你可别和他分手啊。”

　　“我什么时候说和他分手了？你慢慢吃，咱俩今天没见过。”陈星起身就走。

　　回到家，看见覃凯正在喝闷酒。

　　她察觉他情绪不对，以为小伟跟他坦白了，“怎么了？”

　　覃凯冷冷地：“没怎么。”

　　“谁和你说啥了？”应该不是小伟，那是谁？陈星苦苦思索着。

　　“如果别人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不知道怎么说。”

　　原来是因为这个，陈星从包里拿出一枚硬币，“听天意吧。如果是字，咱俩就在一起。”她说完朝空中一抛。

　　覃凯感觉自己的心在随着硬币翻转。硬币落下，他难掩失望，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只见陈星将硬币翻面，“老天不让我们在一起，我要我们在一起。”

　　覃凯黯淡的眼睛刷地被点亮了。他怔怔看着她，眼里微微闪着泪光。意识到被她耍了，他报复性地吻上她的唇。

　　陈星好半天才顺过气儿。覃凯又再次扑来。

　　陈星连忙推开他：“你先等一下。想当我男朋友，必须做到以下三点。”

　　“你说。”

　　“一，戒赌。二，不再放高利贷。三，醉酒和赌气不能开车。”

　　覃凯一口答应：“没问题。”

　　“你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什么都没有你重要。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何况你是关心我。”

　　“会不会觉得受约束？”

　　“我愿意你管着我，不会觉得不自由。”

　　陈星凝望着他，不由得唇角上扬。

　　覃凯沉醉在她的笑容里，动情地说：“以后都这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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