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标签式超英角色扮演游戏

　　星球日报新招了一名记者。

　　早晨的报社办公室充盈着苦涩的咖啡香，几乎人手一杯咖啡的盛况体现着打工人的心酸。写稿没有灵感的女记者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瞟一眼自从新人进去后就一直保持安静的主编办公室，又看看旁边同样在摸鱼的同事，双腿用力往地上一蹬，坐着滚轮椅滑到了同事工位旁开始小声聊天。

　　“诶诶，你看见新来的小朋友没有，你认为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同事停下玩手机，犹豫着说：“问这种问题不太好吧？”
　　“啊呃，抱歉。”
　　“不过我觉得是男孩”，同事用手在自己胸前上下一抹，比划了个一马平川的手势。
　　“但是我没看见喉结？那孩子留短发，打扮又很中性，我也没听见声音……”，女记者有些苦恼地托腮，“以我从业十年的眼力居然都分辨不出来，可恶。”
　　同事感慨：“雌雄莫辨的美，真好，穿衣风格也自由。”

　　两人对面工位属于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的卷发女士，用深棕色眉笔勾勒的眉毛细长锋利，她隔着办公桌挡板加入话题：“只讨论性别男女范围太小了吧，美国可是有几十种性别。”
　　“噢，耶稣啊，别提那个了”，女记者痛苦捂脸，“我上次把采访对象的性别写错了被指控歧视少数群体，上周才庭外和解，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想出来那些拗口又难以理解的生造词的？我看了好几遍解释那些性别含义的论文都没能理解。”
　　“我也不理解，所以我在文章里尽量避免描述性别，连先生女士都不用了，而是用当事人之类的词去指代。”
　　卷发女士推了推眼镜，“所谓政.治.正确，就是长着迪克自称女性的少数群体人士能被舆论和法律保护进女厕，而有子宫的人却不被允许拥有子宫所有权。”
　　“上边又在争禁止堕胎法案”，女记者长长叹息，“每天盯着那群政客吵来吵去，我感觉这个社会要没救了，可这又是我负责的版块，唉。”
　　“我建议把孕妇设为一种性别，堕胎是种变性手术，用魔法打败魔法。”
　　两人望向对面一脸镇定的卷发女士，不由竖起拇指，赞叹道：“不愧是你，你要是去参选我绝对发动全家给你投票。”
　　“谢谢”，卷发女士模仿参选演讲者打招呼的方式，微微颔首，向两位同事挥手，然后将话题从国家大事又拉回这件办公室里，“新人是女性，至少在生理性别上是。”
　　“你确定？”
　　“看臀部就知道了，男女的臀部线条有很大的不同”，卷发女士在同事们复杂的目光中用手比划出两道曲线。
　　“还是特蕾什在行”，同事感叹，“她只靠一只耳朵就能扒出来是哪个明星。”
　　特蕾什笑了，“毕竟当自由记者的时候我就靠这个吃饭，不过现在比不上以前了。”

　　“打扰了”，戴眼镜的高大男人走到特蕾什工位旁，打断了三人的闲谈，“主编喊你去办公室，特蕾什。”
　　同事目送特蕾什离开，对着男人招了招手，问他：“克拉克，新人还在办公室吗？”
　　克拉克点头。
　　同事松了口气，“那应该是说把新人分给特蕾什带的事情。我昨天才因为把一科技公司名字大小写搞错被扣奖金，要是再被主编逮着，这个月工资就没了。”

　　特蕾什很快就带着新人回来，清理堆着杂物的空工位。手头没事的几名同事也加入帮忙，给新人腾工位。

　　新人有一头棕色短卷发，眉眼英气，脸部线条很柔和，带着几分少年的青涩，穿了件白色兜帽外套，笑着和大家打招呼，感谢大家的帮助。

　　“我叫潘妮帕克”，潘妮在心里想，自己现在已经能承认扮演的角色身份了，真是大进步。

　　等潘妮坐到工位上后，负责带潘妮的老师特蕾什通过云盘传给她一张照片，让潘妮以这张照片为素材写一份稿子。潘妮看着照片上似乎在拥吻的男女，其中被拍到脸的男士恰好是之前大楼广告屏幕上用一口白牙闪了潘妮一脸的那位。但潘妮从照片主角身旁的汽车反光上看出不对劲，她犹豫着问：
　　“这张照片是错位照吗？”

　　“你看得出来？”，特蕾什略有些惊讶。

　　曾经干过偷拍明星同学的不正当兼职的潘妮含含糊糊地解释道：“以前做过嗯、类似的工作，从这张照片汽车反光的倒影很明显地能看到两人隔着一段距离。”

　　“没错，这是错位照，但又怎样呢？”，特蕾什露出一个让人难以安心的微笑，“你需要考虑的不是照片真假，而是你的文章的受众想要看到什么，用什么去抓住读者的眼球，以及用文字技巧巧妙避免可能引起的法律纠纷。”
　　“现在给你这张错位照，看你能交给我一份什么样的稿子。”

　　潘妮对着电脑屏幕，一边小心翼翼控制力气点按键盘，一边因为自己写出的歪曲事实的文字而忍受痉挛的胃。
　　“惊！某顶流竟与女子当街热吻！”
　　潘妮顿了顿，删去“热吻”，改成“私会”。
　　虽然都是胡编乱造，但至少扭曲程度低一点对潘妮内心能起到一丝心理安慰。

　　可惜潘妮写出来的东西连她自己都看不得，特蕾什也不满意。
　　“这稿子不行啊”，特蕾什拿着一个厚重的马克杯，一边搅匀速溶咖啡粉，一边随口点评潘妮交上来的稿子，“在灵活运用模棱两可的词语方面做的不错，但娱乐性不足，不够吸引眼球，如果是我的话，完全没有点开来看的想法。”

　　白受了一个多小时罪的潘妮沮丧地耷拉着脑袋，从潘妮背后经过的男同事突然扭了脚，以一种奇妙的姿势扑到旁边工位上正好坐在转椅上转过来的男同事两腿之间，两人、连带整间办公室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咔嚓——”
　　这是两手举着手机的特蕾什，她假装没看到迅速分开的两名同事尴尬扭曲的表情，“不好意思，忘关声音了，你们继续。”

　　“特蕾什！”

　　特蕾什拍拍潘妮的胳膊，对她说：“就用刚才的素材试着写篇稿子吧。”

　　潘妮…潘妮在同事想要刀人的眼神中害怕极了。

　　“哈哈，这就是个玩笑”，特蕾什把手机递给同事让他看自己刚用前置镜头拍的自拍，说笑几句，一场尴尬就过去了。特蕾什又找出一些照片打包传给潘妮，让她自行判断要使用哪些照片作为文章主题。

　　回到自己工位的潘妮又看见电脑上那一篇在捏造臆测中产出的稿子，想到接下来和今后的工作，痛苦极了。
　　“这算脱敏治疗吗”，潘妮直接在云盘里预览照片，点击鼠标，一张张翻看那些从不可思议的奇怪角度偷拍或抓拍明星的照片，同时开始另做打算，“我可以换工作吗，至少得想办法换个版块，继续留在这里我人可能得没……”

　　潘妮手指一顿，她在照片里看见了蝙蝠侠——他站在城市角落阴影里，黑漆漆的哥谭蝙蝠与大都会被灯光点亮的夜晚相性不是很好。

　　滚动鼠标滑轮翻开下一张照片，蝙蝠侠抓着钩索下降，蝙蝠的影子投在后方印着市长头像的大型广告牌上，正好给市长贴了一撮滑稽的蝙蝠胡子。看再下一张照片，潘妮顿时五官皱成一团。

　　那张照片的主角还是蝙蝠侠，他正弯腰在做什么，照片是从他背后的角度拍摄的，画面的中心是蝙蝠侠扬起的披风下挺翘的……系统迅速给重点部位打码，圆润的灰色双峰丘被糊上一块马赛克，画面变得更加不妙了。

　　特蕾什是怎么拍到这种照片的啊？

　　接下来的照片主角是超人，超人很配合也很适合镜头，不管怎么拍，他都会是镜头的焦点……潘妮看着一张在超人正下方拍的照片，突然觉得成为焦点也没有那么好，比如视线会不由自主偏移向……等等，这张系统不会又打码吧？本来画面就很怪，要是被贴上马赛克——系统啪的一下手速很快就给某凸起部分打了码，画面变得不堪入目起来。

　　潘妮木然地搓动鼠标，继续看下一张照片，是超人被困在一团深粉色触手之间，照片的一角有一抹橘黄色的虚影，潘妮没看清那是什么，系统就直接把整张照片都糊上了马赛克，过了几秒，又在马赛克中间挖了一个洞，把超人的脸露出来。

　　潘妮：……这游戏是带点又当又立黄油属性的。

　　两个小时后，潘妮捂着难受的胃找到特蕾什的工位。特蕾什不在位子上，电脑开着，桌面背景是特蕾什的自拍大头照拼图，小窗开着一个文档，潘妮瞟了几眼，很快就沉浸到那些绮丽缠绵的文字中，迅速看完文章，是一篇描绘乐善好施外星人与人类主义企业家之间相爱相杀的爱情故事，两名主角分别用S和L代指。
　　匿名了但又没完全匿名。

　　文档末尾是来自主编的批复：不通过！
　　复批：别太离谱！莱克斯集团法务部我们惹不起！

　　电脑屏幕侧边和下边贴着许多便条，备注内容从待办事项到购物清单再到自我赞美鼓励的话语都有；键盘旁摆着气垫口红、鳄鱼皮手包、两个手机一个平板。其中一个手机亮着，锁屏界面显示的消息正是潘妮刚发给特蕾什的文稿文件；桌上另摆着一只马克杯，杯里的咖啡还冒着热气。

　　看起来座位主人只是临时离开，应该很快会回来。

　　潘妮抱着这种想法，回工位等了一段时间再过来，特蕾什座位上还是没有人，而马克杯里的咖啡仍然冒着热气。潘妮疑惑地用指尖摸了摸马克杯，被滚烫的杯壁烫的迅速缩回手。

　　这是个能加热保温的马克杯，在杯子里的咖啡烧干之前，都能保持这种咖啡冒着热气仿佛人刚离开的样子。潘妮隐约意识到，自己大概可能很难等到特蕾什回来了。

　　潘妮心情down。

　　办公室一角的争论声突然大了起来。
　　女声：“你听我解释……”
　　男声：“我不听我不听！”

　　众人八卦的视线都投向争论发生的角落，双手捂着耳朵的男人站了起来，一边嘤嘤低语，一边以一种相当扭捏的跑步姿势跑开，独留下与他争论的女士一脸茫然地留在原地。看到众人看她的眼神，反应过来的女士连连喊冤：“我什么也没干，就只是说他的报销单写的不规范而已！”

　　跑走的男人在门口和摸鱼完毕返回的特蕾什擦肩而过，特蕾什看着男人的背影，嗅到了瓜的气息，下意识掏出相机，想了想，又放下相机，抓住离自己距离最近的同事打听情况，吃完一个没滋没味的瓜后索然无味地摇头，评价道：
　　“大概是每个月那几天到了吧。”

　　潘妮心虚地看了眼角色栏里闪亮的【不遇狗血的超英不是好八卦记者】标签。

　　特蕾什回到工位上，点开潘妮发来的文稿查看。站在特蕾什身侧的潘妮能闻到特蕾什身上残留的辛辣烟味，是烟瘾特别重的老烟枪偏爱的烟，在特蕾什表现出来的精致生活习惯中显得有些违和。

　　“你这些啊……”
　　特蕾什说话的时候，飘过来几缕清嘴糖的薄荷味。她点评潘妮的稿子，指出哪些部分可以再“合理编造”一点，哪些部分需要添加真实信息增加文章信服力。
　　“只要有一两处事实，大众就会相信文章所述的全部都是真相，相应的，如果文章的错漏之处先被看到，就会被认定为一篇漏洞百出的谎言。”

　　潘妮不太喜欢特蕾什的工作方式，她试图劝说：“这样不太好吧，就算是娱乐新闻，只像这样捕风捉影……”

　　“你在说什么啊”，特蕾什用一种惊异的眼神盯着潘妮，“我们难道不是依据事实合理推测吗，言论自由是公民的基本权利啊。”

　　潘妮：……

　　特蕾什：“你才毕业不久吧，你上学的时候肯定是那种乖孩子好学生类型。我们可不是什么为爱与正义发声的斗士，不过是用文字娱乐大众的穷打工的。做这行，别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道德水平可以放低一点，哪怕是社会版块，很多时候都需要成为政府或民意的应声虫。”

　　潘妮：游戏大可不必做成这么现实。

　　特蕾什翻到潘妮交上来的最后一份稿子，这份是潘妮在等待特蕾什回来时写的一些大概想法，关于那些超级英雄的照片，潘妮实在不想瞎编了，本着娱乐化就要贯彻到底的想法，做了一个给超英性感程度排名的表格。

　　“这个有点搞头”，特蕾什翻看潘妮挑选出来的被系统打码最严重的几张照片，思索掂量，“可以分更多小版块出来，比如最性感下巴、最性感胸大肌、最性感臀大肌……你把这个全流程写的更详尽一点，之后交给我报给主编。不过……”
　　特蕾什用鼠标光标在超英照片上划动，突然发问：“这些照片是哪儿来的？”

　　潘妮怔了一下，难道不是特蕾什发给她的吗？
　　她想了想，自己是在云盘里直接打开照片预览的，中间还翻过了那张错位照，那也就是说——有关超英的照片是潘妮云盘里本就有的，是角色自带的。
　　潘妮：……没想到是角色是这种设定。

　　潘妮表情不太自然地回复道：“这些照片是、是我的。”

　　特蕾什反应了一下，看潘妮的眼神多了几分满意。她关掉软件，活动活动肩膀，又问潘妮：“你午餐有约吗？”

　　“没有。”

　　“那这样，下午有个红毯活动，你和我一起去，午餐一起吃，给报销餐费。”

　　潘妮几乎要举双手同意了。

　　不远处的克拉克用超级视线盯着特蕾什切换到桌面的电脑屏幕，他因为看到潘妮与普通人的身体机能差异而对这位疑似非地球人的邻居多关注几分，当然也看到了那些照片。
　　……他感觉自己微妙地被迫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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