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天九]不问归途(张良同人)

　　转眼，已是冬雪消融，新柳吐绿。
　　似乎是一夜间，世界就带了一片雾蒙蒙的绿意。
　　亭外，姜星霜牵着马，回首告别，“不必送了，就到这儿吧，日后，总会再见的。”

　　韩非叹气道：“师妹一路珍重，多加小心。”
　　“此一去，路途遥远，记得到了楚国，给我们来信，总要知道你平安，到了齐国亦然。”

　　“我知道的，”她从锦囊中掏出一枚打磨成青鸾尾羽的碧玉佩，递给韩非，“夜幕势大，一日不除，你们一日立于危墙之下，我吕氏一族，在韩国亦有产业，新郑更是，这是信物，必要时候，可去求助。”

　　韩非为人促狭，将东西收下，却是递给了张良，“子房，还不多谢师妹？”

　　姜星霜忍住打人的冲动，纵身上马，颔首道：“走了，再会。”

　　天光明亮，张良摩挲着手中的印信，目光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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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赶慢赶半个月，姜星霜才回了小圣贤庄。
　　“见过老师。”

　　荀子面前摆着棋盘，其上黑白纵横，白子落入下风。

　　他捋着胡子，看了眼坐到他对面的人，“还知道回来？在外面心都飞了，还记得我这个老师？”

　　“您这话说的，可叫我伤心了，我途径楚国，那里手工业发达，大师级人物数不胜数，正巧遇到了一副棋子，绝对是大家之作，便给您带回来了。”

　　荀子将一枚白色棋子落下，“胡乱花钱，我还缺这些？”

　　“陪我把这一局下了。”

　　姜星霜神色一凛，连忙摆手，“这就算了，我棋艺不精，只怕气着您，我帮您找大师兄二师兄好了。”

　　荀子抬眼，“也是，你那几步臭棋，能把我气死。”

　　这话把姜星霜气得喉间一哽，说不出话来。

　　“至于你那两个师兄，循规蹈矩的，下棋也无甚新意，还不如你步步臭棋，令人惊异。”

　　一时间，姜星霜竟有些分不清，这挤兑的到底是谁。

　　“我听说，亲王亲政前，出现在了武遂，他去找你师兄了？”

　　闻言，姜星霜正色道：“师兄志在母国，他是韩国王室公子，总不至于为秦效力。”

　　荀子再下黑子，“世人只看到秦国虎狼之心，却不看其求才若渴，慧眼识人。”

　　闻言，姜星霜忍不住笑了起来，“虎狼之心？虎狼之国？如此大争之世，孝公前期，秦国几代乱政，屡有灭国之危，连年被魏国欺凌，至割地求和，孝公求贤，商君变法，连年征战，这才成了天下人眼中的虎狼之国。”

　　“秦国不讲信义是虎狼，旁的国家如此行径怎么就没人说呢？就是他们自己占不到好处罢了。”

　　“这样的乱世，礼崩乐坏，有几个国家讲道义？又不是傻了。”

　　荀子清癯的面上带出一抹笑，“人性如此，都更愿意偏向对自己更有利的一面。”

　　他放下棋局，站起身，负手立于窗前，“你师兄看得更透彻，旁人看三，他看十，只是，终究秉性刚正太过啊。”

　　姜星霜一愣，俶尔笑道：“哪怕如此，这乱世，也该有他一笔。”

　　“此次游历，我见识到颇多，只这一路，都多多少少有罗网与阴阳家的影子，罗网还罢了，阴阳家，到底图什么？”

　　荀子叹息，“阴阳家脱身于道家，在术法一道，比之道家天人两宗更为极端暴戾，道家追求顺子自然而天人合一，而阴阳家，则想要掌控天地规律，而为己用。”

　　“不是顺应？而是掌控？”

　　姜星霜颔首，笑意清浅，却不达眼底，“那真是有意思了。”

　　荀子转身，“这些事情，你小孩子家家就不要多想了，乱世再起，安宁之日不多了，日后便在小圣贤庄潜心修习吧，待过几年，我便正式昭告，收你在门下。”

　　“去见你师伯和师兄们吧，找你二师兄治伤，给他练练手。”

　　姜星霜作揖，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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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出竹林，迎面便遇到了结伴而来的伏念与颜路。
　　“两位师兄，许久不见了。”

　　伏念稳重，颜路温润。

　　“师妹游学归来，看着与以往大不一样了，心境似乎沉淀了。”

　　颜路通读易经，小有所成，“不过师妹周身气息不够圆融，是受伤了吧，找一处安静的地方，我给你诊脉。”

　　“正好也讲一讲你这一路的见闻。”

　　“韩国君权旁落，权臣势大，兵权在一派之手，韩王无能，还喜欢用平衡之术，不图强变法，却沉溺于王权之中，庶民苦不堪言。”

　　“有些事情，他分明清楚是谁在背后弄鬼，却也听之任之，一味装糊涂，也难怪韩非他……”

　　姜星霜摇头，“说起来，齐国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只不过比韩国更富庶些，齐王还不至于到韩王那般荒唐地步。”

　　伏念为人刚正，便道：“儒家先人有言，民贵而君轻，君王享庶民供养，自当为其谋福祉，可……”
　　他摇摇头，只是叹息。

　　“如今的七国，秦国峥嵘已现，早有一统天下之心，其余六国，颓势已显，如今秦王亲政，只怕……”

　　伏念声如寒霜，“秦赵长平之战，坑杀赵军四十万人，代代暴君，如何驭民？”

　　姜星霜淡淡道：“大师兄稍安勿躁，坑杀赵军的是昭王而非现任秦王，这话有失偏颇。”

　　“师妹倒是对秦国观感不差。”

　　“法治之国，心向往之，有何不可？”

　　伏念一时无言，缓了神色，又道：“若大事定后，能施行仁政……”

　　颜路将药开好，递给了小弟子，就又来个人，“刚刚秦国传来消息，长信侯嫪毐携太后所赐兵符叛乱于雍城，被诛。”

　　闻言，三人都有些讶然，颜路都赞道：“好利落的手段，这位虽刚刚加冠，却不可小觑。”

　　“长信侯已然如此，文信侯呢？”
　　伏念道：“不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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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回了小圣贤庄，姜星霜大半时间都在藏书阁泡着，“之前一场大火，藏书阁都被牵连，经典佚失，现在的竹简都多的不得了。”

　　天啊，她真不爱读圣贤书，就爱看小说话本。
　　一个小童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两个铜管，一个盒子，“师叔，新郑那边来给您的帛书。”

　　姜星霜接过，一封来自韩非，一封是……张良的。

　　韩非那里，韩宇与姬无夜达成协议，韩王有意扶持韩非，如今两派斗得如火如荼，再就是夜幕凶将，潮女妖明珠夫人与白亦非似乎自成一派，不大听姬无夜的号令。

　　至于张良嘛，帛书之外竟还夹带了一支包了又包的碧玉簪子，以竹叶为簪首，簪身为竹节，清雅至极。

　　“……尝闻女子许嫁，则行笄礼，我心深忧，玉簪敬上，望笄礼日，以簪绾发，鸳盟百年。”

　　这话说得叫人脸热，姜星霜猛地将盒子盖上，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海景。
　　将东西收好，就准备出去走走。

　　小圣贤庄在齐鲁一代甚是有名，堪比稷下学宫，而她又是荀子座下的唯一一个女弟子，沿途遇到的人对其皆是礼遇有加。

　　挎着篮子，戴着斗笠，带着特特命人锻造的匕首和铲子，就赶去海边，准备撬生蚝。

　　此时正是仲夏，一般天气阳光还烈得很，不要说海边了，更是能把人晒成黑炭，脱一层皮。

　　不过今天有些阴沉，还算凉爽。

　　这时候的人都没什么吃螃蟹生蚝海虹的意识，嫌弃麻烦，还不怎么会处理，壳子重，肉还少，弄十斤回去，肉都没有三斤。

　　所以当地人更爱如何罗鱼，鲅鱼，鳕鱼，刀鱼等，以及海带。

　　她前世家里也不靠海，有海产品只管吃，其余的也知之甚少。

　　“那边有人赶海回来了，快看！今早出去的，都回来了，嚯，打了不少鱼啊！”

　　姜星霜撬了不少的海虹，生蚝，捡了青口，还绑了几只螃蟹，而后眼巴巴地等着渔船靠岸。

　　“这些都好新鲜，我都要了”她掏出钱币，“劳烦老伯处理干净，送到城中的有间客栈，就说是小圣贤庄送的，他便明白我的意思了。”

　　老渔民见了钱币，忙推拒，“女娃娃，多了多了，要不了这么多，这些海货，不值这么多。”

　　“腥得很啊！有时候还发苦！”

　　姜星霜看着老人被海风吹皲发黑的面庞，皱纹中都带着年月沧桑，深深叹息，从筐中抓出一条鱼，直接拿匕首拍晕，开膛破肚。

　　“河鲜海鲜腥气的确重，但是只要把肝脏去了，鱼鳞刮了，血放干净，记得这个黑膜清理干净，这样的话，便是清蒸，只加一些盐，也极鲜美。”

　　众人都没想到，这穿着讲究的女娃子，下手这般利索。

　　“都记住了吗？”

　　“还有啊，”她从自己的框里取出一枚生蚝，“这个东西，等吐干净了泥沙，用白水煮，也是难得的美味，最重要的是，煮过这个的水，接着加柴，把水煮干，最后会煮出一种黑色的黏黏的调味料，极其鲜美，用来调味极好。”

　　说罢，将手中处理好的鱼扔给了老渔民，“老伯可以家去，烹来尝尝，是否滋味儿与以往不同。”

　　“第二个法子，若有余柴，可以一试，弄出来了，大可以送到姜家商行中，只要处理干净，自会收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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