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道而驰[270]

　　紧紧相贴时，千里有一种错觉——沢田纲吉的体温似乎和她一样，都低于常人的体温。
　　很错误地让他们彼此觉得两人非常和谐。
　　沢田纲吉身上总是会带着一些草木清香，很好闻，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总让人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放松下来，这是他的人格魅力。
　　除了此时此刻。

　　他的吻杂乱毫无章法，比起白兰，一点技巧也无。
　　千里在最初的怔愣后，心底无法抑制地升腾齐了不可思议和怒火。

　　她想要变强，想要权势，因为她知道只有这些东西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才不会需要跪在别人脚下，祈求别人的怜悯。
　　她的一切不安都来源于外在的威胁，一切的安定都来源于沢田纲吉。
　　谁都可以用力量、权势逼迫她，唯独沢田纲吉不可以！

　　她狠狠地一口咬下，鲜血的味道瞬间弥漫在两人唇齿间。
　　言纲蹙了下眉，他控制着千里的力道随着疼痛的加剧而变大，千里只感觉到了他更加猛烈的攻势。

　　一个带着血腥气味与镇压的吻。
　　言纲可悲地发现他心中最深处居然升腾起了一种快感——你看，你对我还是不一样的。你用那种冷漠的神情去面对白兰，可是到了我这里，你就没有办法了。
　　这是不是说明对你来说，我依旧是特殊的？
　　这样的你，怎么会让另外一个人取代我的位置？

　　“别激怒他。”脑海里希尔瓦娜斯突然开口。
　　千里一僵，无论如何，在这个时候被希尔瓦娜斯看到，就算她对这方面的事情反应很迟钝，也不由自主地不想面对。
　　希尔瓦娜斯只是在客观地给她建议：“他现在的情绪不对，让他平静下来。”
　　“他怎么了？”千里心下一紧。
　　“不确定，你先让他平静下来。”

　　千里偏过头想要寻找喘息的机会，言纲却认为她试图逃开，反而加重了力道。
　　千里没忍住闷哼了一声，她闭上了眼睛，听从希尔瓦娜斯的建议放弃了挣扎，放纵着沢田纲吉的一切动作。
　　她没有想过她和沢田纲吉的第一个吻是这样的，充满了不应该存在于沢田纲吉身上的戾气，不带任何温情。

　　她的顺从似乎取悦了沢田纲吉，他的动作慢慢地温柔了下来。
　　他开始啄吻她的唇瓣，一点一点地顺着脖子往下，当他的手触碰到她的衣服时，千里终于开口了：“阿纲，你真的要继续吗？”

　　千里的声音里没有多少的愤怒残存，从她的角度看不到沢田纲吉的表情。
　　她又将视线移开，看向了高高的拱顶。彭格列总部是拥有百年历史的城堡，沢田纲吉的房间正好是在正中间的位置，有着欧式建筑最为独特的拱顶。上面繁复的花纹精雕细琢，看得人眼晕。
　　千里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再次问道：“有些事情做了就回不去了，阿纲，我不想你后悔。”

　　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声音里居然带上了安抚的温柔。
　　月光透过纱窗不真切地洒入房间内，照射在两人身上，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太真切。
　　明灭间，一直以来的两人的关系似乎出现了颠倒，偏激不安的那一个，和安抚纵容的那一个交换了位置。

　　沢田纲吉的手停在了那里，他如同被什么东西堵塞中的脑海就像是中了一记闷锤，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他才渐渐地感觉到意识回笼，脑海清明起来。
　　千里的声音就像是拉住他理智的那根弦，驱散了那些奇怪的思绪。

　　沢田纲吉金红色的眼睛一点点的褪去了颜色，恢复成了原本的棕色。他茫然四顾，低头，沢田纲吉震惊地看着衣衫不整的千里。
　　比起上一次，千里这一次伤的更重。白兰恶意留下来的伤口上又密密麻麻叠加了一层新的，淤青，擦伤，咬痕……
　　沢田纲吉浑身都在颤抖，不敢置信自己做了什么。

　　他急促又慌乱的拿起被子给千里盖上，触到她皮肤时，他更是抖得差点拿不稳。
　　沢田纲吉从未这样恨过自己。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他不能和千里在一起，可是看到千里和别人在一起，他又因为失控，做出这样的事情。
　　进退无路。

　　从未有过的崩溃袭上心头，沢田纲吉的动作慢慢地停在那里。
　　他声音都在抖，千里能听到他话语下的痛苦和绝望：“对不起。”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沢田千里闭了闭眼，压下了所有的情绪。
　　她裹着被子坐起，将衣服整理好，才偏头看着沢田纲吉。
　　她控制着音量，轻声问：“你怎么了？”

　　沢田纲吉没有想到千里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骂他，他甚至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他看向千里。千里约莫还是生气的，然而比生气来，更多的是关心和担忧。

　　沢田纲吉声音还在轻微地发颤：“……我没事，对不起，千里。”
　　他又重复了一遍。
　　“你有事。”千里伸手抓住沢田纲吉的肩膀，让他和自己直视：“你到底怎么了？你刚刚的情况……”

　　希瓦说的没错，冷静下来后，千里后知后觉地发现沢田纲吉的状态很不对，那绝对不是她认识的沢田纲吉。
　　难道是死气之炎出了什么事情？
　　仔细想，上一次伤了她的时候，沢田纲吉也进入了死气之炎的模式。除非遇到了战斗，沢田纲吉怎么会进入那种状态？

　　“你是不是死气之炎出了什么事情？”千里问。
　　“……嗯……”沢田纲吉停顿了一下，才回。

　　他在撒谎。
　　千里一瞬间就下了判断。
　　那么不是因为死气之炎，还能是因为什么？
　　她一定忽视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沢田纲吉天天在她的身边，怎么会那么突兀地连续两次失去理智？

　　“阿纲。”千里尽量柔和声音和沢田纲吉谈：“你必须要把你遇到的问题说出来。你是我们的核心，是彭格列的大空，你出了任何事情，后果都会非常的严重。”
　　“……”
　　“……你不想和我谈，那我只能去找老师了。”
　　“不要。”沢田纲吉仓促地伸手拉住她。

　　“你如果不想面对老师，那你就要告诉我。”千里和他十指交握。
　　她的手上还有刚刚沢田纲吉弄出来的伤口，沢田纲吉像是被什么烫了一样，猛地收回了手。
　　“当我情绪不太好的时候进入死气之炎，会暂时失去意识一段时间……”沢田纲吉低声道：“有的时候是这样，有的时候不是，我也不确定具体的原因。”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出现这个情况几次了？”千里心中一紧。

　　“因为我认为可以控制得了……这次是第二次。”沢田纲吉辩解道：“千里，别和Reborn他们说，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你在胡说八道。”千里果断地拒绝：“你这种情况不让Reborn他们知道，你难道指望我能帮到你？”
　　沢田纲吉欲言又止。

　　千里本来想再细问一下情况，脑海中的希尔瓦娜斯再次开口。
　　“他没什么大问题。”
　　“什么？”千里一愣。
　　“我检查了他的灵魂，没有发现问题。最大的可能是情绪波动太大时进入了……你们这个世界所说的“死气模式”？这个状态是激发潜能进入的，偏向于精神状态，在这种情况下他最后的情绪会被无限放大，增加战斗力的同时，潜藏的副作用是情绪的无限扩大化。”
　　“和之前为了战斗才进入的死气模式不一样，这两次他都单纯的因为情绪激动，所以副作用占了上风。”

　　千里回想了下，似乎两次失控都的确是因为她这边出了事。
　　一次是因为她和白兰见了面，一次是今天。
　　想到这里，千里总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向希瓦道了谢。
　　精神，也可以说是一个人的灵魂，在灵魂层面上的事情，希瓦的判断绝对不会出错。她既然说没什么，那么沢田纲吉就肯定没事。

　　沢田纲吉不明白她为什么停住，用不安地眼神看着她。

　　能怎么办？千里想，他会失控也是被她刺激的。
　　沢田纲吉需要时间去适应，她不能一下子就下那么大的猛药。
　　罢了。

　　“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老师他们的。你……早点休息。”两人相对无言了半天，千里才说。
　　她起身想要离开，下一秒，沢田纲吉握住了她的手。
　　千里垂眸看去，沢田纲吉面上还带着没有完全消失的恐惧和一点点祈求：“你别生气。”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今天晚上的所有事情都让他无从面对。他不知道用什么神情去面对千里，也没脸求原谅，只能无助地重复希望对方不要生气。

　　千里叹气。
　　她又坐了回去，伸手抱住了沢田纲吉。
　　对方的颤抖在她的安抚下慢慢地消失，身体还在僵着，不敢动弹。

　　千里像是在承诺：
　　“阿纲，无论我和白兰最后是否在一起，你也是我的亲人和同伴，没有人可以替代。你不要那么不安。”
　　“就像你不会因为伴侣这个身份而把我排除出你的世界一样，我也不会因为白兰和你产生嫌隙。但是阿纲，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保持一些距离，是为了我们这辈子都可以以“同伴”、“亲人”的身份在一起，而不用再顾虑其他。”

　　千里知道在Mafia的世界里，一个有权有势的人会同时有几个情人。一些家族之间的联姻也不过是表面上的合作，私下里各玩各的。
　　实话实说，她对此并不介意，白兰也并不在意。
　　白兰一开始就说了，他们之间可以不存在夫妻之实，除非千里愿意——虽然相处下来，千里清楚地知道这句话纯属放屁。
　　白兰那种性子，如果他真的要进一步，他有上百种方式逼千里主动说“愿意”。

　　可是沢田纲吉和他们不是一类人，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如果他结婚了，他一定是一个忠诚于婚姻的好丈夫，以后也会是一个好的父亲。
　　同样的，沢田纲吉也不会允许自己因为那所谓的占有欲，去对千里做那些事情。
　　所以千里说的是“我不想你后悔”。
　　有些事情做了，痛苦的只有沢田纲吉一个人。

　　千里不会再去问沢田纲吉愿不愿意和她在一起了。
　　选择已经做了，他们都没有办法回头了，她也……不想回头了。

　　.

　　Reborn和沢田纲吉的生日只差一天，两人为了到底把谁的生日重点办吵了半天。
　　其实按照往常的惯例，他们都更喜欢自己人放两天假聚一聚，放松一□□验生活，包括守护者们都不乐意去举办什么生日典礼。
　　这次却不能随心所欲。
　　这一次是沢田纲吉的成年礼，昭示着他将作为彭格列的十代目，正式地面对所有Mafia家族，同时他所有的守护者们也会第一次全员出场，成为彭格列至此以后的掌权人。这件事情意义重大到连在日本的云雀恭弥都坐上了前往意大利的飞机。

　　整个彭格列后备部门飞速运转，作为后备部门的总负责人，千里刚刚结束完了考试，时间上还算宽裕。

　　“老师，阿纲的意思是你的生日更重要……”千里埋头苦干，手快到残影地整理着各项活动预计开支。
　　这些事情财务部已经清算完一轮的，她只需要进行最终的核对，然后去找沢田纲吉批款。
　　Reborn答：“蠢纲的话你不需要听。”
　　“……他好歹也是我的顶头上司啊老师，而且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和他说？”
　　能为什么？当沢田纲吉用那无辜的大眼睛真诚地说“Reborn，你的生日比我的要重要太多了”的时候，哪怕是Reborn也只能痛打他一顿但是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这种场面几乎每年都要出现一次。

　　最开始Reborn喜欢搞事情，每次都说自己的生日是沢田纲吉需要感谢上天的日子，如果没有这一天，沢田纲吉就失去了全天下最好的老师（……）。
　　每次都被折磨到要死要活的沢田纲吉不止一次地吐槽Reborn，结果是次次都被血腥镇压。
　　不知道从哪一年起，沢田纲吉就心理变态了。
　　你想办是吧？好啊，来，互相伤害啊！
　　从那之后，每一年的生日沢田纲吉就差把Reborn做成横幅昭示天下给Reborn庆生。

　　两次后，Reborn终于发现再搞事情下去，沢田纲吉大概会真的疯掉。
　　可惜的是，沢田纲吉也从这里面找到了乐趣……每年Reborn的生日，是他难得的可以看到Reborn无语的时间了。

　　“老师，你也别威胁我了，我都要忙死了。”千里被Reborn的死亡之眼盯着，也不敢继续装没看到了。
　　她无奈地解释：“放心吧，你的生日会是晚上22点才开始，到时候会直接跨过24点，无缝接入阿纲的成年礼，这样可以一次典礼庆祝两个人，还给彭格列省钱呢（海登：QAQ）。你是阿纲最重要的人啊，你也要体谅一下他的心情嘛。”
　　“到时候除了晚上和凌晨这四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都是我们私下聚餐。蓝波他们听说能玩两天都很兴奋呢。”
　　“一群小屁孩。”Reborn嗤笑，不过听到千里的安排，他还是满意了。

　　又想到了其他的事情，Reborn的表情严肃下来：“我前几天看到阿纲和你……”
　　Reborn难得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两个学生之间的破事，他作为老师真的不想参与进去。
　　千里立即了然他指什么，忍不住抱怨：“老师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去救我？”
　　“……”Reborn说：“蠢货，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我进去帮你打他还是帮他打你？”
　　千里不满：“你甚至没试图阻拦一下。你在那等着，那你早就发现阿纲情绪不对了是不是？你怎么直接藏起来都不提醒我一声啊？”
　　Reborn冷笑一声，很是不屑：“这点洞察力都没有，在战斗时你早就死了无数次了。倒是阿纲知道先潜伏起来，进步比你大多了。”
　　千里说：“你就是偏心他！”

　　Reborn懒得理她：“你们两到底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他情绪有点不稳，已经谈好了。”
　　“你知道我们并不在意……不或许说很乐意解除你的婚约。”Reborn说：“后悔的话，随时可以去找阿纲他们聊。”

　　“知道了。”千里敷衍地应了声：“还有个问题，兰卡家族那边要不要发邀请函？”
　　“你怎么想？”
　　“按照往常惯例，兰卡家族和我们一直是友好关系。这次的阿纲的成年礼，理应是要给所有非敌对势力的人发邀请函，其中自然包括兰卡家族。”
　　Reborn说：“有结论了？”
　　“是的。”千里颔首：“都说了当无事发生，那就和往常一样发吧，不过要交代一下阿纲这件事情，他不太擅长骗人。”
　　Reborn露出一个搞事情的笑容：“你把白兰带过来，他应该就没心情管兰卡那点事了。”
　　千里无奈：“白兰是我的联姻对象，那么大的场合不带他，才会导致别人议论纷纷吧。”

　　“精彩啊。”Reborn赞叹：“一个带情夫，一个带未来的情妇，你们真是绝配。”
　　“……”

　　Reborn是不是被自己的生日烦出精神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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