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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十五）
俞宁松开我，转身慢腾腾地打开了那个小医疗箱：“我知道冬虫草对你很重要。我也很喜欢他，他的眼睛长得像我姐姐。”
俞薇？
俞宁走过来，右手拿着一只小小的针筒，扯起嘴角，笑的很和气：“看林子聪督察露出这样的表情，真让人兴奋。放心，只是一点麻醉剂；”他抬左手指了指墙角立着的台灯，一个摄像头大喇喇挂在上面，“冬虫草那边有我的人看着，你要是敢反抗，他们立刻就杀了冬虫草。当然你也会死。”
我不说话，看着他拉高我的袖口，闪亮的针头慢慢靠近皮肤。我几乎能感到手臂上的寒毛根根竖起，俞宁嘴角一弯，冷酷里透着三分狂热。
针头接触皮肤的刹那，我猛地抽出手臂，斜扑到桌边。因为速度太快，我双手在桌沿一按，才止住冲劲儿，转过身来。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被我一碰，啪地掉到地毯上，响声沉闷。
俞宁眉头皱起，左手的手枪端端正正对着我的脸。我声音有点发颤：“你不会想杀我吧？我跟你无冤无仇，杀了我香港警察绝对不会放过你……”
俞宁紧紧盯着我，冷笑一声：“林sir，真该让你手下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你好不容易落到我手里，我自然有的是手段招待，怎么会轻易杀了你。”他往前走了一步。我立刻右退，正踩在笔记本键盘上，黑色皮鞋下，电脑低低响了几声，显示屏的蓝光慢慢熄灭了。
我和俞宁同时把眼睛从电脑上挪开，望向对方。
我不再动，眼看着俞宁走过来，左手抓住我衬衫领口一扯，几粒扣子立刻四散飞开。随即，俞宁右手的针头狠狠扎在我肩膀上。
五分钟后，我身子瘫软，怎么也站不住，贴着桌子滑到地毯上。
俞宁俯视着我，他的脸朦胧不清。我索性闭上眼，隐约听见他在打电话，只是听不清楚。
感觉俞宁把我扯起来推到床上，我睁开眼，看他从医疗箱里拿出一把窄小的手术刀，从肩膀处割去我上衣的袖子。雪亮的手术刀划过肩头，只看到殷红的血冒出来，白色床单转眼红了一片。钝痛慢慢传到大脑，我清醒了很多，
处境太凶险，反而平静下来。
俞宁左手握着我的手腕，把我右手臂拉直，右手的手术刀在上面慢慢划十字。从肩划到手，血沿着一条条细伤口流出来。
我闭眼，回想冬虫草给我端来白粥时小心翼翼的神情。当时我坐在桌前，试图回忆起一些前生往世的恩怨，却什么都想不起。正烦躁中，回头看见他热切的眼神。虽然脸还板着做出不耐烦的神情，心里已经安定下来。
俞宁做的很专心，倒有职业医生的样子。他已经开始同样对付我的左臂。
疼痛一波波传到大脑，我强忍着，不动，不出声。但我无法控制我逐渐开始恍惚的神志。
一些模糊的画面出现在我脑子里，像酒醉后的清晨零散的梦，又像一直藏在灵魂最深处折叠封装好的记忆碎片。
初在梅花桩上练枪，不小心跌下来，他在旁边顿脚大笑。我板着脸，转身就走，他不敢再笑，小心翼翼跟在身后。
我为他砌好坟墓，十指鲜血淋漓，握枪上马，头也不回。
血色四溢，我看着胸前透出的剑尖，终于松手，沾满了鲜血的长枪铿然落地。
阴暗的冥河旁边，我四处张望，却看到他正和一个老太太喝酒，拍桌大笑，豪气一如生前。我放下心，想，原来地府不但有孟婆汤，还有酒。
这是哪一世？
酒终人散，我替他抱拳送客，他穿着大红吉服站在旁边，皱眉不说话。我把他推回屋内，带上门。
然后一人一剑，连夜踹开仇家大门。
奈何桥边见到他时，他连吉服都未脱，红色淋漓。他只是对我笑：“林大哥，我替你报了仇。”
这又是哪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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