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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这是第三次，江又夏说要和她领证。
第一次，两人初来Y国，她有事不得不提前回去，当天晚上，江又夏沉默地收拾着行李，看起来很是失落，她几度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许清让。”江又夏闷闷开口。
“嗯，怎么了？”她回应道，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迫切。
江又夏半跪在床边，头埋在她的腿上，好久没说话。
“还有机会的，我们下次再来，就我们，好不好？”她柔声道，带着一点宠溺。
江又夏重重点了点头，然后蓦的看着她，“姐姐，我听说这里同性可以结婚，我们结婚吧！”
只当她是一时兴起，她道：“别开玩笑了。”
“你觉得是在开玩笑吗？”江又夏无比认真地看着她，又说了一遍，“许清让，我们结婚吧。”
她从未想到这上面来，可现在听江又夏这么一说，她忽然就觉得结婚成了件理所当然的事。
有一天，她会和江又夏结婚，然后慢慢把日子过成老夫老妻的模样，这成了个既定的事实，她如此笃定。
“结，等以后有时间……”
“不要以后，就现在，现在我们先去把证领了，好吗？”
她被江又夏眼里的认真一震，不自觉也被感染了，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顿时，江又夏眼睛一亮，“姐姐答应了，那咱们明天就去。”
“有点早，还是再等些日子吧。”
“哪里早了！”江又夏不满地反驳，“我们已经亲过，抱过，哪种姿势也做……”
“闭嘴！”
“反正该做的都做了，鉴于目前我们感情顺遂，可推导出我们以后的生活也一定很和谐美满，我觉得不结婚领证很难收场。”
说不过江又夏，她无奈地笑笑，她不说好，也不拒绝，只因在那么幼稚的年龄，她早已执拗地定下了自己的一生，是早是晚，对她来说都一样。
“怎么突然想起这事了？”她问。
“哪突然了？来之前我都做好求……”江又夏及时住嘴，想到自己的计划被打乱，她又垮起了脸。
她心一酥，被莫名的东西填充，软得不像样子。
江又夏把玩着她的手指，像在跟她说，也像在自言自语，“其实，一开始，我可讨厌你了，清高冷傲，嘴巴还毒，不是鄙视我就是朝我翻白眼……”
“说完了吗？”她拳头渐硬。
“没有。”江又夏忽然笑了声，接着嘟囔道：“可现在……许清让，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对于江又夏突如其来的直球，她还是有些接不住，表面故作镇定，“可能是，你有受虐体质？”
“哼。”江又夏幽幽看着她，“刚忘了说，现在补充一下，你不仅嘴巴毒，还没情趣！”
“江、又、夏！”
“但我就是喜欢！”江又夏咧嘴一笑，“你看，你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这么爱你的人，你舍得不给她名分吗？”
“越说越离谱。”她忍不住跟着笑，“下次，下次吧，下次……”下次换我来求婚。
在这段关系里，从表白到在一起，一直到现在，她很少开口表达过自己的爱意，求婚，倒是一个不错的契机。
只是，求婚该怎么求呢？
依江又夏那性子，恐怕巴不得大肆渲染，然后昭告天下吧，反正是越盛大越好。
头一次，在情事过后，她因为这个问题隐隐兴奋，以至失了眠。而在以后的许多个夜里，她偶尔也会整夜整夜地失眠，想着，如果当初她答应了，江又夏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坚决地离开了。后来，她想通了，她跟江又夏的这五年，跟这个根本没有丝毫关系。
第二次，就在几个小时前，江又夏谎称要来这里跟她领证，可房东太太早就看出来了两人的真实关系，一如当初。
而现在，是第三次。
没有第一次孩子气般的笃定，也没有第二次随口说出的轻松，江又夏的声音有点抖，迫切而恐慌，犹如溺水的人抓着仅剩的一根浮木。而她，就是这根浮木。
“姐姐。”江又夏极轻地喊了一声，慢慢走近，从身后抱住了她。
可就在下一刻，怀里的人一抖，然后像是受到什么极大的刺激般，猛地推开她，落荒而逃，仿佛等着被审判的人不是她，而是许清让自己。
江又夏手僵住，直直看着许清让的背影，喃喃，还是太快了吗？可我……有点等不及了。五年，不是没磨出她的耐性来，而是，对许清让，她永远躁动难安。
这一晚，难安的不止她一人。
梦里，小别墅新旧画面交替出现，房东太太的故事换了主角，许清让从床上惊醒，呆坐了好一会儿才分清现实与梦境。
她起身拉开窗帘，外面天已大亮，这才恍然想起昨晚忘定闹钟了，一看时间，已经有点晚了。
快速把自己收拾好，正欲出门，门铃就响了起来，她动作一顿，酝酿了片刻才起身开门。
“当当当——”田恬从旁边闪出来，微惊道：“清清姐，你真的还没走啊？刚刚我助理跟我说，我还不信呢。”
不是她。
许清让松了口气的同时，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
“清清姐，你怎么了？听说昨天雪下得挺大的，你不会感冒了吧？”
“我没事。”许清让强撑着，挤了个笑出来。
“那就好。”田恬道：“对了，我刚刚看见小夏姐提着行李箱走了，我还没来得及……”
田恬后面说的话自动消音，她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唇，心脏像被谁攥着了一般，她想呼口气都难。
“完了，快来不及了，清清姐，我们赶紧……清清姐？”
许清让回过神，失魂落魄地拿起包出门，无力再去应对田恬的各种问题。
走了也挺好的。
可能是公司有事吧，她一个老板确实不该出来这么久……
脑海中冒出各种纷杂的念头，许清让根本无法控制。
到达片场，打开车门，她又恢复成了平日冷漠淡然的模样，可在看到那人后，伪装好的表情裂开了一条缝。
江又夏朝着她挥了挥手，仿佛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胸口那个巨石一下挪开，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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