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车秋日

　　金宝从后边拆了个面包递到宿天水嘴边，单手撑着后座站的不太稳。
　　宿天水一口咬着小面包，挂在嘴边，吃了好几口才吞下去，细细嚼完，他不太习惯别人喂他东西，但确实有点饿了。

　　宿天水：“回去坐好。”
　　“我不！”金宝生来叛逆，又拆了瓶牛奶插上吸管喂他，“你不饿吗？”

　　“谢谢。”宿天水这次没喝，因为牛奶他叼不住，会掉下去，“坐回位置上。”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金宝站在驾驶舱后，伸着手，整个人遥遥晃晃。
　　这样很危险。

　　“你不回去坐好。我把你送到警局去。”宿天水盯着路道，开车很认真，“因为你不遵守交通规则。”

　　金宝一向叛逆：“好哇。哼。”
　　宿天水选择无视。

　　胖爷从背对着伸了只手托在金宝背后，“一会就得摔。”
　　“小朋友。你说你做的对吗？怎么能在三岁的胖胖面前，这么做呢。”胖爷嗲着声音，掐着细细的嗓音，开始作怪。

　　“警察叔叔都说了的~乘车要规范~要坐正~”胖爷两手放在膝盖上拍了拍，“要系好安全带的~”
　　“呜呜呜。你这样不对的！我要让叔叔抓你！”

　　金宝今天拿回部分钱，心结解开了些，分外活泼好动。
　　在胖爷的耳目渲染下，演的比它还真情实感：“大胆！本尊乃御剑之术。”

　　金宝放开手，站在房车过道上东倒西歪勉强站直，张开双手，“我现在正在御剑。”
　　他模仿着仙侠剧里御剑的姿势。
　　“你叫本尊坐下就坐下？”

　　李芙芙坐在座位上搓了搓胳膊，被这两人腻到了。
　　秦鹤桃冷冷看了一眼，直接一把子把金宝扯回位置上。
　　金宝坐下弱弱地补了句，“站着真的有种脚底不稳的御风感。”

　　宿天水转了一圈方向盘：“也许车顶站着更有感觉。”
　　金宝反跪在座位上看导航，坐不住，“你让我来开。”

　　“到了。”宿天水停下车，“就这做饭吧。”

　　金宝：“这么近？”

　　“离得不远。”宿天水拔掉钥匙，“这条路对面就是纳帕海环景公路。”
　　“这里有个寺庙。很有名。”

　　车前是个大片草坪，土坡下边有一条不宽的小河，阳光下披上金色波点面纱，打下的璀璨金色点缀，河对岸又是长长的土坡，点缀着五彩的野花，往下看，能看到红白的椭圆城垣，环绕着巍峨华丽的宫殿，大殿金顶红白雅正的颜色立在正中。
　　宫殿前巨大的青蓝的湖泊，倒映着寺庙的影子。

　　宿天水搜了下，那是拉姆央措。
　　他们站在高高的土坡上往下看，美景尽收在眼底。青绿的草坪连着河水，远边倒影和盛光。

　　正午高原的紫外线太强了。
　　胖爷把房车的遮阳蓬展开，“就这里啦。风景真美。接受一下佛教的熏陶。”

　　李芙芙跳下了车，踩了踩地板，很平，草地软软的。
　　她爬上车后边的楼梯，从上面拿了个折叠桌，展开来立着。

　　桌面展开大概是一米多一点的正方形，可以当饭桌。
　　李芙芙从座位架上搬了几个叠在一起的塑料椅。

　　“什么时候买的？”金宝帮她收拾东西。
　　“购物那天。我早早收拾了一波。”李芙芙从车上搬下来一个小锅灶，锅灶可以直接放小煤气罐，“我还买了个小灶台。”
　　“既可以放平的烤肉盘，可以放炒菜的。”

　　“火比较快。”

　　宿天水扒在驾驶舱的车窗边，从座位上把手机拿了下来。
　　池历的手表定位依然没有变动。

　　他关掉手机，洗干净手，拿干净的布把桌子擦干净。
　　他不太擅长做饭，于是默默地听安排。

　　李芙芙心里早早想好了吃什么，念出菜谱：“唔。我们吃快一点的，这样晚上可以早点到飞来寺呀，然后准备晚饭和住宿。”
　　“所以我们用方便面的面当主食，干拌一锅麻酱鲜辣味的。”

　　“有不吃辣的吗？”
　　大家都吃辣，没什么忌口。

　　她继续说，“然后可以烫一个蒜蓉菜心。绿色蔬菜要早早吃掉。”
　　“搭配牛排西蓝花。再做几个培根三明治吧。”

　　“好。”大家厨房小白都没有意见。

　　李芙芙给几个人分配好任务。

　　宿天水抱着西蓝花，接了盆水，放在地上清洗，手掰开西蓝花，不知道要掰到多碎好。

　　他没怎么做过饭，唯一能进行的就是煎鸡蛋。

　　高中的时候，大部分周末的时候，宿国强都不在家，一般都是给他钱，让他点外卖。

　　池历一般不让他吃外卖，认为外卖重油重味道不健康。
　　也不让他动手，把他摁在座位上，让他拿着笔写——池历做饭真帅的情景小作文，美其名曰锻炼写作能力。
　　池历自己则转身系上不大合身的粉色猫猫围裙，钻进厨房做饭。

　　他一般不听，改头写起了池历“独、裁、专、制”小作文。
　　但他也还是没进厨房帮倒忙，池历见到他很容易分心。
　　于是他转头去给水箱里的小章鱼“做饭”，扔几个小虾米进去，章鱼“红日”吃的很开心。

　　他就有了一种格外的满足感。
　　池历笑着听他讲，然后挑了下眉说，“我也有这种满足感。”
　　“我又不是鱼。”宿天水皱眉，“我很挑食的。不止吃虾米。”

　　“嗯。”池历笑了下，“那我做饭好吃吗？”
　　池历吃饭很机械化，嚼的很规律，没什么特别喜好的菜，一样夹一点，吃饭也不好好看菜，看着宿天水。

　　宿天水盯着菜不敢抬头，被盯久了耳朵有些烫，筷子一停顿。
　　其实不好吃，都是很清淡的味道，只能算是熟了，但池历做饭已经很累了。

　　他咬着饭点了点头，“好吃。”其实米饭咬久了，还是很甜的。
　　池历煮的很棒了，他心里默默鼓励。

　　池历嗓音很低，笑起来有淡淡的磁性，很轻易许诺永远，“那我以后都给你做。”
　　宿天水手一抖，心烦到夹不好菜了，觉得池历怎么这么怪，这种话该是贤夫良父该说的。
　　他低下头看着筷子，耳朵红的更厉害，“才不要。”

　　“那我负责什么?”
　　池历给他倒了杯橙汁，“吃。”

　　再后来，重新相遇后同居。
　　失忆后的池历也从来没有让他点外卖，大多时候还是池历自己做，他的任务则是处理处理带回来的百合花。

　　西蓝花和百合花差别有点大。

　　宿天水把手伸进盆里，水轻轻凉凉，拂过西蓝花带下细细的绿绒，他把上边的小花一朵朵拆下来。
　　强迫地掰成大小均匀的绿瓣，剩下一个巨大的坚硬的绿柄根。

　　这个可以吃吗？

　　宿天水指尖白落进水里骨节被冰出粉色，指尖搓了搓西蓝花的柄一同洗干净。
　　然后他自觉地拿了刀，强迫症，把柄切成均匀硬币厚度的小圆片。

　　除了李芙芙，几个人都是厨房小白，基本没做过饭，几个人捧着任务回到李芙芙面前接收检查。
　　检查通过又被重新分配新任务。

　　秦鹤桃去切番茄，要切成不厚不薄的片。
　　胖爷要把蒜和洋葱备好。
　　金宝要把解冻的牛扒清洗一遍。
　　宿天水要把菜心也洗干净。

　　重新干完活，聚集到房车边，他们把房车向着外边的玻璃窗支起来，李芙芙站在房车里边操纵两个电磁灶台。

　　剩下四个就趴在房车的窗户边，仰头乖乖看着。

　　李芙芙看着四个求真的大眼睛，心里成就感很满足，“说真的。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干什么。”
　　“看到你们这种崇拜。我忽然好想将来成为厨师哦。”

　　两个圆圆小锅架在电磁炉上，水烧开冒出泡泡。
　　她从宿天水手里接过蔬菜，菜心和西蓝花，分别放进两个小锅里，开始讲解。

　　“菜心要烫五分钟哦。西蓝花烫一分钟。”李芙芙盖上锅盖，从冰箱里拿了东西下了房车，“这个任务就交给宿天水啦。”

　　“烫够时间，把蔬菜捞出来，放到盘子里就好啦。”

　　宿天水接过小勺子，轻轻晃动水面。手机记着时间，他看着西蓝花在沸腾的水里飘起落下。由原本浅绿的草色渐渐变深，白梗变成脆嫩的玉色，西蓝花的香味泛在空气里。

　　数够一分钟，他把西蓝花捞在盘子里，深绿色的均匀大小的西蓝花在盘里分外可爱，有一种清甜的香味。

　　菜心则是绿叶蔬菜的味道，水泛着淡淡的绿意，菜心乖乖浮在水面上，变成一根根的软须，他捞出来，菜心根还是爽利的。
　　闻起来有淡淡的苦意。

　　嗯，讨厌青菜。

　　完成任务，他把蔬菜的小盘子盖好，避免冷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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