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若辰星

作者:十五月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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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1 章


      新的一学期正式开始,班里的氛围并没有大的变动,爱学习的还是那一撮人,争分夺秒地做题,每次下课围着任课老师请教问题。不爱学习的就聚在一起玩玩闹闹,抓紧时间欢乐。宋朗座位附近是这群人的聚集地,每次下课,男生们凑在一起都很热闹。

      而处在热闹中心的宋朗,却经常呆呆地看着距离他很遥远的陆辰。陆辰还是那样子,上课认真听讲,下课要么睡觉,要么看书,要么发呆。既不跟别的同学说话,也不会出去散步放松放松。
      唯一跟他交流的似乎只有同桌的钱晓军,可是宋朗知道,钱晓军那小胖子其实也很害怕陆辰,拜或许有,但不是真心要和他做朋友的。

      宋朗觉得他应该做点什么,让陆辰的生活更有趣、更有意义一些。林女士经常跟他说,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样子,早早地学会故作老成,是在挥霍生命。等到有一天慕然回首,倘若发现自己竟无青春年少的精彩,应是十分懊悔。

      所以宋朗一直都很“任性”,他没有特意迎合这个社会的压力,去做别人眼中的好学生,他只想做那些觉得有意思的事情,就好像那天晚自习,没完没了的撩拨,惹得陆辰不耐烦动手,能看到如此有生气的陆辰,他很满足。

      让陆辰的生活拥有一些意想不到的趣事,从他脸上看到更多生动的表情,这种念头甫一冒出,就像野草一般疯涨,刺得宋朗心里痒痒的,他有意识地关注陆辰的生活,找寻各种机会带他一块玩。

      比如说,下课的时候会跨越大半个班级去向陆辰请教题目;吃饭的时候特意跟陆辰坐在一桌,给他介绍当天学校食堂的哪个窗口什么菜更好吃;去小超市买水的时候特意给陆辰带一瓶,从酸甜可口的苹果味汽水到营养美容的红枣奶茶,小超市的饮料被他带了个遍。

      而陆辰,刚开始发过几次脾气,吃饭的时候看见宋朗当他不存在,桌兜里的饮料就让钱晓军丢进垃圾桶,以期望宋朗停止这种无聊的举动。没想到宋朗愈挫愈勇,到后来买完之后干脆拧开盖子,坐在钱晓军那儿等着他喝,不喝不走。

      陆辰不想动手,却又忍得难受,一张冷脸摆出来,对宋朗根本没用,到最后,终于还是妥协了,一口气把一瓶芦荟味的果汁喝了大半,然后皱着眉目送宋朗笑眯眯地离开。

      俗话说,一步退,步步退。从那天开始,陆辰经常收到宋朗的“爱心投喂”,宋朗喂得开心,他也没法再拒绝,两个人之间逐渐形成默契,下课的时候宋朗会去请教题目,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也在一块。

      熟了之后,宋朗胆子更大,看出陆辰不爱吃姜蒜,吃饭的时候就主动帮他把这些东西都挑干净,然后多打一份他喜欢的菜,让他吃得更畅快一些。陆辰的拒绝再一次失去效果,宋朗脸皮厚得厉害,而且跟苍蝇似的,无缝不入,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除了接受,无可奈何。于是,两个人就以这样的相处模式,度过寒冬的小尾巴,终于迎来春运会。

      四月末的春运会是十四中少有的大型活动,运动会的最后一天跟劳动节相接,三十号下午的颁奖典礼结束后直接放假,一连好几天,可以痛痛快快地玩,所有人都很期待。运动会开始前两周,体育委员开始统计参赛人员信息。

      八班男生多,都挺活泼,最有难度的一千五百米和五千米长跑分别被体委和韩虎包揽,相比于其他班的愁云惨淡,算得上十分和谐。将比赛项目分发完之后,体育委员又开始统计参加趣味比赛的人员名单。趣味活动有好几项,感兴趣的都能报名,重在参与,娱乐为主。

      两人三足,螃蟹背西瓜,抛绣球,蹲跳接力等几项趣味项目的规则被打印出来贴在教室后边的黑板旁边,接下来的好几节课下课的时候,都围满了人,看得出来大家都很感兴趣。

      宋朗喜欢运动,果断报了男子二百米和四百米跑,原本看陆辰一点参与的积极性都没有还挺为难,然后就突然发现趣味项目里有两项简直就是为他俩量身定做的。两人三足简单,主要考验的是协调性,陆辰和他个子差不多,应该没问题。还有这个抛绣球,宋朗近水楼台,上课的时候研究完规则,心里乐得不要不要的。这要是能拉着陆辰一块去玩,肯定很有意思。

      于是下课的时候,冲出重围,一个箭步跑到体育委员那里报名。体育委员跟他关系挺好,闻言不由乐了,带着点打趣的意思说:“听说这俩项目是准备让男生和女生一块玩的,尤其是‘抛绣球’,看名字就有意思得很,宋朗,你这是打算追咱班大学霸不成?”

      旁边其他同学跟这一块起哄,纷纷拿出前阵子他上赶着往陆辰那儿凑的事儿打趣,说这架势,不知道的以为追姑娘呢!还问什么时候能喝上他俩的喜酒。女孩子们也捂着嘴呵呵笑,说他俩挺般配。

      大家都没什么恶意,特别是陆辰自从被宋朗缠住之后,确实变了很多,最起码开始跟其他人说话了,有时候也会顺手回答其他同学的问题。这对于以前提起“陆辰”就噤若寒蝉的八班,简直犹如春风拂面一般温和。

      说实话,自己班里有个经常考年级第一的大学霸,八班的同学都挺自豪。可是如果这个学霸冷得跟冰块一样,那滋味,简直不要太可怕。这段时间,宋朗的努力成效颇深,大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人突然开始交往过密,但乐见其成。

      体育委员填名字的时候本想问一下陆辰的意见,毕竟是合作性的游戏,转头一看陆辰恰好不在,宋朗又一个劲儿催促,就没问,只是告诉宋朗,一定得跟人陆辰说好了,不然到时候不参加会扣班级的活动分的。

      宋朗摆摆手,说了声“知道”,然后压着上课铃一溜小跑回去,正好看见陆辰从后门进来,于是转头冲他一边招手一边笑,笑得春光灿烂,旁边的韩虎抱着胳膊直喊“恶心”。

      陆辰不明所以,没搭理他,却敏锐地感觉到回去的路上,大家看他的视线都怪怪的。他直觉这种怪异一定跟宋朗有关,回过头去看宋朗,发现这傻子乐得跟二哈似的,似乎比平时更兴奋一些?

      “宋朗又干什么了?”陆辰搞不明白,心里总有种不安,趁老师转头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小声问钱晓军。

      钱晓军内心也有种幸灾乐祸的诡异兴奋,“咳咳”两声,压下忍不住要翘起的嘴角,摇摇头,说自己不知道。这下子,陆辰更纠结了,心想中午吃饭的时候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如果被他发现宋朗背着自己乱搞事儿,就算背信弃义,也得收拾他一顿。

      也不怪陆辰有这种想法,实在是这段日子过得太憋屈!宋朗一个人就顶一千只鸭子,一天到晚在耳朵边嘎嘎的,烦死个人!你不理他,他巴拉巴拉说个不停,烦!你要是搭理他,更起劲儿,神烦!

      八班的同学最近看热闹看得起劲儿,其实都没想到,陆辰一味的妥协,打从一开始就只想求个安静。当然,人还是要有梦想的,陆辰现阶段的梦想就是,总有一天,他要让宋朗那张嘴乖乖闭上。

      我们要恭喜他,在不算太久的以后,终于实现了这个小小的梦想。只是那时候,他又开始变着法的想让宋朗多动动口。你看,人生的变化,就是如此奇妙。

      午间休息,宋朗照例打好饭菜,跟陆辰一块用餐。可能今天食堂的大厨买彩票中奖了,心情好,饭菜的口味都比平时好不少,宋朗不挑食,吃得特别满足。陆辰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想问宋朗到底背着他干什么了,可又有点纠结该怎么问,总不能直接挑明,说:“你干什么对我不好的事儿了”?

      那宋朗肯定不会承认,毕竟他一直觉得自己在各种花样对他好。而且,还有一点,一直以来,都是宋朗主动巴着他,跟他说话,猛的让他主动开口问问题,陆辰心里有点别扭。他在心里酝酿着怎么表达,手里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米饭,宋朗坐在对面,看他好几次差点把筷子戳进鼻孔,心惊胆战,主动询问道:“你今天心情不好?”

      废话,还不是因为你!陆辰瞪着宋朗,眼睛里的冰冷嫌弃隔着刘海都能透出来。

      “出什么事了?”宋朗最近练就了一手察言观色的好本事,当然,观察对象特指陆辰。此刻,男生抿紧的嘴唇,绷直的下颌,都显示出主人的糟糕心情。

      虽然隔着刘海看不清陆辰的眼神,但宋朗能感受到一股怨气扑面而来,他赶紧发动全部的脑细胞,思索自己今天有没有做什么作死的事儿,然后,还真就想起来一件,试探着问:“你是不是知道我们要一块参加趣味比赛了?”

      果然,陆辰更生气了。

      宋朗赶紧举起双手作投降动作,眨巴着眼,“我坦白,请求从轻处理!”

      陆辰:“呵呵!”从轻处理?从死无全尸到安乐死吗?这勉强也算是从轻了吧!

      “陆辰陆辰,你先别生气嘛!听我解释,我之所以报名,都是被迫的!”宋朗一脸严肃,郑重诉说。

      陆辰:我信了你的邪!丫个小小的趣味项目,还有人拿着刀子逼你报名吗?他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饭也不吃了,扔下筷子起身就走。必须趁早找体育委员取消这个可笑的报名,省得闹心。
      然后,就在他转身的时候,感觉自己身后突然贴上来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最重要的是,那东西居然还在动!

      居然在动!

      他最讨厌别人碰他了!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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