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剑

　　第四十五章
　　剑神叶侑来的那天，场面真的很热闹。
　　我感觉周围的达官贵人都来了，地方豪绅，武林中人，随处都能看到。

　　一大早我就被贺大人拉起来去接客，以他的身份自然不需要每一个人都迎，我们只需要静静等待剑神叶侑即可。
　　我等的无聊，随意地拿了个果子四处看去，刚好看到靠近柱子旁边有一个有点熟悉的面孔。
　　我愣了一下，随即慢慢悠悠地走过去，吩咐他：“跟我去拿点东西。”

　　坐在高堂之上的贺大人看了我一眼，但没有阻止。
　　我带着那人慢慢地走到了□□的长廊里。

　　长廊内，绿藤环绕，花团探头，有些幽静。
　　我转过头来，没说话，而是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想过这一天嘛？”
　　堂前燕看了我一眼，有些无奈地道：“内外不是人的事情看来得少做。”

　　我见他那个样子有点好笑：“当初不是和我一起偷藏宝阁的银子，因为现在突然会到贺家来？”
　　他长吁短叹地看了我一眼：“因为当时我还没有意识道，我竟然会和贺家的公子一起到他家一起来偷银子。”

　　一枝藤曼延伸过了头，我轻轻地摘了一片叶子，半晌，才问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
　　他悠然地笑了笑：“原本一直没发现。当初在贺家露脸之后，你爹千万百计地派人找到了我，毕竟贺家，我逃不过也很正常吧？当时我还以为他看重了我，也就归顺了，结果没想到他们首先便让我找到我的同伙。我一想，这不就是你嘛？”

　　我看了他一眼，并不相信：“是吗？”

　　他先是十分冷静地和我对视，过了半晌，终于像是受不了地说道：“好吧好吧，其实不止这些。当时我也就是觉得奇怪，觉得一个小贼怎么这么大动干戈。但后来，我看到了你贴在观音庙前的对联，这才略微地反应过来。”
　　他打量了下我：“一个普通的小偷，怎么可能会认字？况且你当时写的对联是：楼高但任明光过，庙小却求如意来，对吧。我想你当时也在试探我吧？”
　　“既然如意是名字，明光自然也是名字。我来贺家不久，就将贺家公子的名字打听到了，自然知道他叫贺昀。昀，不就是明光嘛？”

　　我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他很久，才道：“你很聪明。”
　　他没有自得，而是露出了点苦涩的表情：“再聪明又如何，如今还不是里外不是人，落在了少爷的手里。”

　　他真的很狡猾，一直用这种无奈的方式试图将我的注意力转移到贺大人身上。
　　但却没有直接明说。
　　那样即便事后算账，我也不能从这些话中找到任何挑拨离间的痕迹。

　　我的目光淡淡地从他的脸上划过，慢慢地走到另外一侧，我没有看他，而是低头嗅了嗅花。
　　“之前你再次见我时，身上的伤，是自己做的吧？”
　　还不待他说话，我就笑道：“你轻功了得，这我是知道的。你既然猜到了我是贺家大少爷，就不可能不防着我爹对你的迁怒——毕竟，因为你，我可是被暴打了一顿。”

　　他的脸色蓦然一顿。
　　我看了很满意。
　　我没有理会他的诉苦和挑拨离家，只是揭穿了一点事实。
　　我到底是我爹唯一的儿子，无论如何，他忤逆我，都是在为未来增加一份危险。

　　但我没理会他突然的沉默。
　　因为我也想沉默。

　　我那么不想承认我是贺家人，可事实证明，我必须要靠这个身份，才能得到我想要的。
　　这是我在漫长的漂泊生活后，得到的最大教训。

　　堂前燕沉默很久，终于苦笑着道：“我输了。”
　　我转头看向他，我知道他其实心有不甘，但我并不在意。
　　“我不会迁怒你，也不会给你使绊子。我知道你轻功盖世，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
　　我和堂前燕说了几句就很快出来。
　　出来时，我刚好看到了贺大人，他也在看我。
　　我们的目光很快交接，又很快错开。

　　我回到位置上，发现贺霖也到了正堂，他原本是张罗府内的布置。
　　对这个家，他比我熟悉。
　　我和他随便聊了两句，便看到另外一侧的香香姑娘。

　　香香姑娘据说原本是和远嫁的娘亲一起生活，这一趟是去洛阳祈家做客，一路上原本有其他侍卫照应。
　　结果没想到遇到了山贼，刚好被贺霖所救。
　　待打探完了身份，两人便一起上路，后与贺大人回合，之后打算一起去洛阳。

　　我和她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两个人虚虚说了下礼，便很快各自散开。
　　终于，听到外面有一些急促的声音，我便意识到，剑神叶侑终于来了。

　　贺大人自然周到，立即上前去迎接，我们自然不得不去。
　　“叶门主。”“贺大人。”
　　他们又像是那日在我石槐镇的小房子里见面时候的那样，用极为自然极为熟稔的姿态语言去交际，仿佛他们从上辈子开始，就是顶顶要好的朋友。
　　——当然，我们无从考证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多年不见面，而我身为贺大人的儿子却不怎么熟悉对方？

　　待一番客套话后，大家终于肯坐下。
　　叶侑这次再也不像上次那么忽视我了，一坐下看到我，便笑了笑。
　　“多日前相见，舍弟和贺小公子之间还得出了点不愉快，今日我便携他特意前来见一面，希望你们能够冰释前嫌。”
　　他说完，就看向了大块头。

　　大块头应该是被他做好思想工作了，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算利落。
　　“贺公子，以前的事，都怪我没调查清楚，还望你海涵。”
　　说完，他也不啰嗦，直接一口闷了。

　　说实话，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真诚的感觉。

　　但我也没有生气——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生气是最愚蠢的行为。
　　我要留着这个人，不为别的，有人会来找他报仇。
　　他会成为最好的磨刀石。

　　于是我笑笑，举杯，也非常豪迈地一饮而尽。

　　我和大块头既被拉出来遛了下，之后也没什么作用了，便静静地在那里听着双方客套。
　　贺大人又相继给他介绍了贺霖和香香姑娘。
　　终于，由于还未到正午，贺大人终于觉得一直在这里坐着不怎么好。
　　他便领着我们去看金桃。

　　“……”我就知道，他还是这么俗气。
　　果然，到了那里，双方客套了下，他们都是老男人，自然不需要这些，来这里，只是为了客气客气，观赏那棵树。
　　我们则是为了桃。

　　贺大人先照顾了香香姑娘，她指了一个金桃，侍卫给拿了下来。
　　贺大人就看了我一眼：“你也摘一个。”

　　我看了他一眼，先没摘，而是转身看了看周围的人，奇道。
　　“爹，既然这么大好的日子，这棵树上又有这么多金桃，何不如让所有人都来摘呢？桃有福气，想必如此这般，肯定能传给更多的人。”

　　贺大人在我说话的第一个字时就极快地皱了下眉，看了我一眼。
　　我笑眯眯地和他对视，一副孝子贤孙的样子。
　　他总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拒绝我的请求。

　　果然他看了我一眼，很快就转过头，像是无法忍受般：“随你。”
　　我笑了笑，对身旁的侍卫说：“赶快把我的那两个小徒弟带来，多沾沾喜气。”

　　贺大人对如意和云见施行“喂鸟政策”。
　　所谓喂鸟政策，就是给他吃，给他喝，也允许他出去溜达，但不一定会允许他离开太久。
　　同样，没有几个人会带着鸟去参加宴席的，故如意和云见没有出现。

　　但我非要这么做，他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一道目光淡淡地朝我飘来。
　　我看了那里面有警告。
　　但我偏偏就假装看不到。

　　如意和云见他们来的其实很快，但我等的有点着急，看已经有几个女眷在选了，连忙拉着如意和云见上前。
　　“快点快点。”
　　如意没有理我，倒是云见有点摸不着头脑地问道：“大哥，这是干什么啊？”

　　我看了眼如意，热情地对云见道：“这叫结福，只好你能找到一个好的金桃，来年就能心想事成。”
　　云见一听果然就开心了，立即拿着如意要去。
　　我低头看了看如意，轻声道：“如意，去玩玩吧。”

　　如意这才抬头看我一眼，眼有点红，我知道她有些不开心。
　　但云见不明所以地正看着她，她也不希望被别人看出，于是便连忙掩饰：“我来了。”
　　她走到树下，抬头看着金桃。
　　旁边有侍卫，会取下每一位小姐指的金桃。

　　我看着她很快融入人群，和云见一起，收回目光时，贺大人淡淡的眼神看来，随即便立即有个小厮上前，谄媚地对我说道。
　　“少爷，这就是您刚才看的那个金桃，小的帮您摘下来了。”

　　剑神叶侑，贺大人，香香姑娘还有贺霖，他们的目光都定在那个金桃上。
　　空气似乎凝滞了片刻，剑神叶侑先反应过来。
　　“都说金桃能结天地之精华，通晓天地灵气，贺小公子既然摘了，恐怕是得了上天什么指示吧？”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和贺大人串通过，又或者是他们上辈子真的是搭被子一起睡觉的好兄弟，不然他怎么会句句话都挠到贺大人的痒处。
　　他这么一说，我自然无法再说其他的，只能待在这里将金桃打开，等待着里面可能会出现的天生一对的提示。
　　我看了看金桃，顿了顿，慢悠悠地接过，将它打开。

　　与此同时，大家都收到了各自的金桃。

　　香香姑娘最先收到，自然是最先打开。只见那正常桃子大小的东西从中间一半劈开，里面赫然是一张纸。
　　纸条之上，是一个读书人正拿着书正在张口朗诵。
　　我开金桃的动作一停，立即就有感上前道：“一人读书，这倒真是符合香香姑娘的气质。传闻香香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今上天亲自指示，想来也是一份嘉奖。”

　　贺大人看了我一眼，没什么表情，但我知道他那一眼的意思就是“哪里那么多废话”。
　　但这话他自然不方便公开说，于是他换了个说辞，沉声道：“你何不打开你自己的看看？”

　　我顿了下，只好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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