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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几人略微处理了毒伤，稍事休歇一下，便又再次启程了。
这次的甬道更为狭窄，若要施展身手，便不能容两人并行。
莫七笑眯眯地跟在独孤身后，萧秋如、岳寒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跟随着，保持着沉默。而路修远沉郁地低着头，离众人稍远地跟在最后。
这一次，六人都保持了很高的警惕性，在遇到下一波机关的时候很快反应了过来。
当慕梓言踩出那一脚之后，众人脚下土石徒然崩裂，密集的铁荆棘从地下刺出，整条不短的甬道皆被机关覆盖。
众人飞快跳起，蜷起身子，双腿分开抵住两边的墙壁以支撑身体。
甬道很长，机关打开的时候众人正站在中央，离身后的转角有五丈左右的距离，而身前的则有七丈之多——至于过了转角是否就能脱离机关，谁也说不清。
但是众人很快发现，若再不迅速行动起来，很快他们将面对必死的困境。
底下铁荆棘在往上升，不快也不慢，但是不间断、不停顿地往上升着——尖锐的铁刺在暗黄的土石之间冒起，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魔之手，以一种嘲讽的张扬姿态向蜷缩着身子在它上方的人们戳刺而去——以这样的速度看来，若是在十个呼吸之间离开这片区域，铁荆棘必然会刺穿身躯，把人抵在甬道的顶部。
慕梓言在瞬间反应过来，他立即抛下了手中的火把，以脚蹬墙猛然一扑，前跃了接近一丈，手为爪形扣住了两侧的墙壁，再以双脚抵住墙，在松手的同时再次用力蹬出。
他身后的众人皆学着他的样子跟随着前行，只除了在最后的路修远。
失去了妹妹的打击对他的影响非常大——尽管是他自己放弃了她——所以在面对这又一次生死考验的机关时，他胆怯了、退缩了。
他还记得从他身边滚过的那只沉重而巨大的铁球，带着浓浓的血腥味，留下了一路血迹和碎肉。他无意去想已经死去的妹妹，但是妹妹惊恐怨恨的脸总是会从他的脑海里冒出来，甚至还会想到她死后血肉模糊不辨容颜的尸体。
他不想、绝对不想像他的妹妹一样，死得那么凄惨可怖！
绝、对、不、要！
所以在一瞬间的迟疑之后，他翻身向后跃去。
从这里过去，可是只要五丈，十个呼吸的时间对于他来说，绝对够了！
而在他身后的众人听到了他反向离开的声音，也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独孤的面具之下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而他的身后，莫七也微微勾起唇角，拉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真是太天真了！依他的性格怎么会给你留下退路？呵，身后那条看似更短的逃生路到最后一定会变成死路。
退缩和逃避只会让他更快地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这短短的思考时间内，十个呼吸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而众人离转角还剩下不足三丈的距离，但是铁荆棘已经超过甬道高度的一半了。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路程将会更加难行。
这种前行方式其实非常考验内力，爆发力的强弱关乎能够一次前行多少距离，持久力的多少则关乎在几乎平行于地面的姿态下能否支撑身体不至滑落。
慕梓言前跃一次的距离渐渐缩减到六、七尺，而他身后的独孤似是内力不足一般，速度缓了下来，和慕梓言拉开了半丈的距离，也堵住了身后莫七三人前行的路。
莫七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
这么做的他只需在最后时刻脱离铁荆棘的范围，就能够拖死在他身后的他们。不过，这也间接说明了转角之后不会再有什么连续的机关，否则以他自身的实力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当然了，明白了他的打算的莫七也不会让他轻易如愿。
在这种情形下，莫七不可能在他身后打上一掌，虽然这绝对会给他造成大麻烦，但也绝对会使自己失去平衡从而跌进铁荆棘里。
所以，莫七选择了暗器，而他袖中还笼着一把“收缴”来的牛毛细针。
他选择了独孤跃起的瞬间，一甩袖子将细针送回给他。
独孤身体僵了一下，险些落入铁荆棘中——虽然在最后他稳住了身形，但铁荆棘也几乎贴近了他的眼睛。
与此同时，有一个身影轻盈地从他头顶越过，落在他的前方。
独孤眯起眼来，体内真气流转，在重新跃起的同时，打入腿部的那把细针被真气推出体外，带着丝丝血迹向身后射去。
——他的身后还有两人，不管谁中了招，他都可以甩下一人。
可惜，谁也没有中招，那把带着血丝的细针再一次被笼进纹绣了金蛟的玄色衣袖内。
独孤这时才发现，跃到他身前的是本应该在莫七之后的萧秋如。
身具罕见的壁虎游墙功使得他能够身法自如地紧贴着两壁和甬道顶部前行，速度比之慕梓言还要迅捷得多，这也是他能够在一个呼吸间越过两个人的原因所在。
铁荆棘的尖端与甬道顶部的距离缩减到一尺半，而慕梓言离转角尚有半丈。
正在此时，独孤身后传来了骨骼挪动的“咯咯”声。
独孤顿时心中一凛，缩骨功？这种功夫年龄越大修习越是痛苦万分，这种将骨骼拆开重新拼接的痛苦让常人难以忍受，所以通常只有刚习武的幼童才会学习。而在他离开千夙宫的时候洛以舞已经及笄，却并没有学过这种功夫。难道，她后来学习过？
他顿时想到了一个先前一直被他忽略的地方——莫七和洛以舞有三寸的身高差距，也就是说，今天扮成了莫七的洛以舞已经是改变了自己的骨骼。
该死。独孤阴狠地咬牙。
慕梓言和萧秋如已经拐过了转角。
铁荆棘离顶部不足一尺，夹在中间的人几乎无法伸展开身手了。
而这时，甬道的另一端传来了路修远绝望的嚎叫声：“啊——为什么？！为什么这里会降下铁墙？！为什么？！！！不——”
独孤狠狠地在转角的墙壁上踩了最后一步，窜出了铁荆棘的范围。
然后，转身的独孤看见一个娇小柔软的身体大半边埋没在铁荆棘丛中，灵巧地游转自如。
那个身形在前行的同时还伸出一个手臂拽住了岳寒的衣领，将已无处借力的他一把甩出铁荆棘的范围，而自己也一个翻身脱出困境。
两人站定时，衣衫被划破不少，样子颇有些狼狈，却并没有受伤。
没有注意到她的缩骨功是他失算了，不过，下一次可没有那么容易了。独孤狠狠攥紧了拳头，眼神狠戾。
而众人看不见的甬道那头，传来路修远撕心裂肺的哭嚎：“不、不——救我！救、救我！啊——”尖锐的声音逐渐破碎低哑下去，却没有停歇，“打开机关，打开……救我，救……不……”
莫七冷笑。似乎那个路修远被铁荆棘固定在甬道顶部了，不过由于没有刺穿致命之处，所以还能求救吧？啧，能够打开机关什么的根本没有可能吧。与其这样痛苦的流血而死，还不如被铁荆棘刺穿咽喉死得痛快一点呢。
说起来，会这么想的她早已经是冷血冷情的人了呢。
伪莫七的心里蓦然闪过莫七那温暖的笑容，不由心中一涩。
呐，这样的她还有什么资格拥有光明和温暖呢？所以啊……
走神的她被岳寒突然的道谢拉回了神思。
“多谢。”这么说着的岳寒似乎也不再是原先那样冷淡疏离了。
莫七微微一笑，伸展开身体，在拉扯骨骼的刺耳声音中渐渐恢复了原先的身高：“啊，不用谢。”她看得很清楚，作为一个以剑为命的剑士，岳寒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拿出他的剑来。也就是说，就算没有她的帮助，只要他用剑也能脱身，只是可能会受伤罢了。而笃定了可以拖死两人的独孤其实不仅看轻了郁舞，也轻视了岳寒的本事。
莫七悄悄勾唇微笑。
看起来你自负的毛病依然没有改掉呢，萧师兄，可不是所有的事都会像你所想的那样发展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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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拉，小舞觉得自己已经被染黑了，不，应该说她是自愿被染黑了，为了成长，为了能帮助哥哥，为了更肩负起千夙宫这个重担……所以，这样的小舞已经不敢奢望光明希望和温暖了呢……
呐，莫七你要这么做才能救赎小舞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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