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苏

　　“玉……玉儿……”方苏儿轻轻的抬起手指尖触摸到知玉温暖的脸颊，知玉笑的更开心了，扑过去抱住方苏儿。
　　“苏哥哥，玉儿回来了！”这一声重击方苏儿的心房，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嗯！”方苏儿颤声回应，搂紧了知玉，“是……是我的玉儿……玉儿回来了！！玉儿……一年多了……你终于肯回来了……”
　　知玉听着，泪水也忍不住淌过了脸颊，“苏哥哥，玉儿也好想你。是一个声音将我唤醒的，她让我到这里来，她说我可以到这里了……不过延迟了几日，我去了方宅……”
　　“你回去了？！”方苏儿推开知玉，惊讶的看着她，“如何？如何？”
　　“已被皇家收走，做了王爷的宅邸……”知玉脸色忧愁的说道，“那时我的身形别人还看不到，于是我去了公子原来的住处。那里还是原来的样子，想必是没有人发现。但是我看到一个我府原来丫鬟装扮的女子，痴痴傻傻的坐在院子房间的门口哼着那不成调的曲子。”
　　“那是……原来服侍公子的丫鬟！我记得她的名字叫……”
　　“她说她叫萍儿。”
　　“对！”方苏儿说完有奇怪的看着知玉，“别人不是看不见你？为她你知道他的名字？”
　　“许是傻了反倒看得见我。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先是傻笑了一阵，回答道：‘是萍儿啊！’
　　我坐在她身旁，问她在这里做什么，她怔了半天，小声对我说道：‘你听，公子的笛声多好听啊！我怕进去惊扰了公子，便坐在这屋子外头，听他吹曲子！你听，呵呵，可好听了。’
　　接着便像是真的听到了曲子似的，哼着我们第一次见公子时听的那首曲子，时而笑起来，晃动着身子。
　　我看着她心中莫名的起了哀怨，以她的姿色，进了宫中定是能够当皇妃的，为何她却要在此一人服侍公子，看着如今她的样子我便知晓了。她爱公子到了疯癫的地步。离开公子，怎能活得下去？当时我想到这里，才想起来，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却见她衣冠整齐，并不像是真的傻子那般，于是我又问：‘你平日里，在哪里用饭？又为何……梳洗得这般整齐？’
　　我知道这么问不太好，但是她并未在意，回答道‘出了院子，走上一会儿，便是我的住处，那里有食材的，够公子吃好几年了！呵呵。而我，我可不能让公子见着我邋遢的样子啊！’
　　我叹了口气，手扶住她的肩，说道：‘你可知，公子早已不在？’
　　她闻言忽然愣住，接着便发疯似的冲进屋子，四处寻公子身影，见找不见，便低语说道：‘公子……’接着又冲我笑着道：‘公子许是出去了！他时常出去的！’
　　我当时才明白，公子并不是久居于此，很多时候也会出去几天的。可我接着说道：‘他不会再回来了，你可知晓？’
　　‘这是不可能的！！’她向我喊，‘公子会回来的！！’
　　喊着喊着，她自己也哭了。脸上少了痴傻的表情，多了痴情，她说：‘是啊，那日说有追兵来，怕搜查至此，老爷便让公子离开这里，我又哭又闹，跪在地上把头都磕破了恳求老爷让公子带我一同去，老爷说我太碍事，就是不让我去，便将我打晕了留在了此处，若是官兵搜查到了这里，便以我是老爷收养流浪儿住在这里做幌子，可是后来追兵并未发现此处。却因为有人发现了公子和小姐在一起将老爷、夫人抓了起来，收了府邸，其他人中也不知道如何处置了，我便留在了此处。’
　　我说道：‘你可以走的啊，公子不在此处了，你可以到别的地方过自己的生活啊，你今年看起来也就17、8岁，找个……’我说到此处便说不下去了，以她的样子，又怎会嫁公子以外之人呢？
　　她明了我的意，笑着说：‘你也知道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吧？我的心早已给了公子，他离开了，我却还是要留在此处的。’
　　我又到了其他地方转了转，因为我的身体被安置在宫内，便去看了看……”说至此处，知玉的神情僵滞了一会儿，笑了笑，又说道：“第几天后我又回到原来公子的住处，找萍儿，发现院子里没有她，便进了屋内，屋内装扮得火红火红，是新婚的洞房，因着四周都掩了红色的帐子，烛光艳艳，见她身着大红色的新娘礼服，坐在公子的寝室的床上，她就像新娘子那样，红着脸，低着眼，头上的珠宝钗饰晃啊晃得，她本就是个美人，这么一衬显得更加的倾城了。
　　她见我来了，笑的开心得好不开心，伸手拍了拍身旁，说了声：‘坐吧，难得在我新婚之时还有一个闹洞房的。’
　　我的眼泪在眼睛里面打转，顺了她的意坐在了她身旁，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走近了便有一种让人沉醉的感觉，她神色很自然，和真的新娘子是一样的。我看了忍不住心疼便问：‘为何要这么做呢？他已经不在了啊！’
　　‘公子是走了，可屋子还在啊！今天我嫁的人不是公子，是这间屋子。’说着，她便低头红了脸，羞涩的笑了。
　　我流着泪只能向她祝福。
　　她接着说：‘这间屋子是撒了油和酒的，没一会儿便会烧起来，但是我事先服了毒，在大火烧得我只剩下脏兮兮的尸体之前，我要死得无比美丽才行！但是这一会儿我怕在死前还没有人陪我说说话，你是不怕火的吧？和我说会儿话吧！’
　　我点着头，应了。
　　‘公子真的很好。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我六岁的时候，老爷说让我服侍他呢！我第一次见到公子就喜欢他了，他那时候就害羞得紧，我向他身前多走一步，他就要缩到角落里去。我因为喜欢他，几乎天天都要和他黏在一起呢！日子久了，公子对我也就熟悉了，不再怕我了。他时常吹笛子给我听。在我十三岁的时候，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喜欢他，可他告诉我，他不值得我喜欢。我问为什么，他说他喜欢过很多女人，他花心。我说没关系，我可以容忍的。当时我就抱住了他，伏在了他的怀里，他也抱着我，说：真的没关系吗？你真的不怕我又喜欢上别的女人吗？’我笑着跟他说：‘你这不又喜欢上别的女人了吗？就是我呀！我今天来了月事，才敢和你说，我喜欢你的！我现在是真正的女人了，你要我吗？’他说要……”
　　“混蛋！！！”方苏儿忽然拍桌子站起来，瞪向在一旁昏睡的公子，恶狠狠的说：“我就知道这个公子不检点！色狼一个！！！气死我了！！”
　　知玉只好笑着安慰她，“公子也真没有和萍儿怎么样啊！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那萍儿说不定会有孩子，她也就不会自杀啦!萍儿很可怜的，对于自己不能实现的爱情，她已经算是很有理智的了！”
　　听到知玉这么说，方苏儿才坐回去气哼哼道，“你接着说……”
　　“她说：‘公子只是在讲他对那个名字叫做卫锦的女人的思念，就连亲吻都没有过，我意识到，公子有多么的喜爱那个女人，问他为什么还要离开她。我看到他在发抖便抱住他跟他道歉叫他不用再说了，不用再想了……就这样。我知道我们的感情没有他和卫锦来的那么深刻，甚至公子可能仅仅只是用我来打发一下时间，但是对于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说到最后，她向我笑了一下，好像在忍着剧痛，对我颤颤巍巍地说：‘药效……开始了……我的嘴角……可能会溢出血来……你能帮我……整理一下吗？我不想……在我新婚之时……死得……那么……难……难……看……’说完，她的嘴角真的淌出血来，我流着泪为她擦拭了一下，掩去了痕迹，她向我微笑，正襟坐好，眼中就失了光彩。一滴泪水从脸颊上滑落下去了……接着，大火便烧毁了那座宅院。因为火势很大，引得有人发现了那里。我只是做了这些，等到人发现到这里的时候，我就走了。”
　　方苏儿怔了半天，嘴里重复着那段话：“我不想在我新婚之时死得那么难看……”念叨了一会儿，抬头看向知玉，拉住她的手说道：“知玉！是不是我做错了？她知道我和公子在一起，她会怨我吗？我希望她怨我……我害了这么多人……”
　　“哦，对了，她死之前还说了一句：‘我要谢谢卫锦，她让我能够以如此姿态死去。’这是何意？”知玉问道。
　　“卫锦已经死了……就在几个月前……”方苏儿红了眼睛，抬起头看向知玉，“是我害死的……”
　　“卫锦是自己死的！！”忽然公子从床上坐起来，看向方苏儿，大声道：“不要把罪孽都灌到自己身上，卫锦她……是自己死的！！”
　　“公……”方苏儿扭头看向公子，“你怎么醒了？”
　　“听故事，当然要醒着。”公子扭头看向知玉，笑着对她说：“欢迎归队。我的那句话应验啦！”
　　知玉掩面而笑。
　　方苏儿听得稀里糊涂，“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应验？公子，你早知道玉儿会回来对不对？”
　　公子笑着向方苏儿点点头，“是啊，我知道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方苏儿瞪着公子。
　　就在公子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的时候，知玉忽然看向公子的头发：“哎呀，公子，你的头发……为何变成了白色？”
　　“嗯？”公子看了看自己的头发后也吓了一跳，“为什么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方苏儿清清嗓子，叉着腰说道：“犬夜叉同志，你的头发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吗？那个老酒鬼说，你受伤太重，所以头发才会变回这个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知玉不解的问。
　　“之前，他的头发会是黑色是因为他师父的法术！要不然他的头发就是白色的啊。”方苏儿拽了拽公子的头发引来公子的一阵不满。
　　“他还有师父？”知玉不可思议。
　　“之前的事我回头再和你讲吧！现在我们在这里不可久留，要赶紧走。”说罢，方苏儿又看向公子，“你现在怎么样了？”
　　公子想了想道：“好多了。”
　　“哦好，既然如此，那我们明天再出发吧！”方苏儿说道，“在此之前，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唉，你要去干什么？”公子忍不住问。
　　“找琉璃！他现在在哪都不知道呢！”方苏儿回头向公子吐了吐舌头。
　　“好像……因为公子没事了，方苏儿精神好了很多呢。”知玉笑着说道。
　　“不。”公子看向知玉，“是因为你回来了。”
　　知玉笑起来。
　　“还有……”公子的神情凝重了些，知玉看了一怔，听公子接着说：“卫锦……是卫锦让你回来的？”
　　知玉点点头，“是啊。是她让我回……”
　　话没说完，就被公子一阵的咳嗽声打断了，知玉立刻站起来，“没事吧？”
　　“没事……”公子抬起头，满眼都是伤感，衬得公子愈加的俊美忧郁。
　　“卫锦……和你……”知玉看着公子小心的问道。
　　公子轻轻地笑了一下，“她……早已离开了我的身边，只是各自都不愿放开而已。”
　　“原来如此……”知玉淡淡微笑，“公子很爱……卫锦姑娘？”
　　公子的双眼忧郁而迷离起来，“我需要卫锦。从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可以保护我。我又有可以保护我的人了……这样的感觉。可是后来，我不得不为她的特别而被吸引，她就像是月亮的光芒，是我在黑暗之中追寻着她的气息。我不在乎她美不美，在乎的是……我也不知道了……”
　　“她是一个让人难忘的女人。”知玉说道，“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便知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虽然淡如秋水，但是从她的气质我便知晓。”
　　“她已不在人世了……”公子的双眼泛起了红色，泪水沁满了眼眶，“之前我还误会方苏儿是她杀了卫锦……但是现在我才明白，这早就已经是注定了的，只是要有谁来动手。如果当时我能够拼死拉住她的手的话，也许那时候在那棵雪地中的树上，她就会为我而留……”说着说着，眼泪便忍不住下来。
　　“公子……”知玉蹙眉，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肩，“伤了这么多人的心，最后终究自己要有一次要伤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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